我走得雖然慢,但方向沒有錯,還是走向法院,走到了梁法官和王悅他們當中去了。我不喜歡法庭,但我見了梁法官,還對他點了頭,算是打招呼,還得坐在被告席上。雖然法庭開有空調(diào),但我剛進去的時候,還是汗水淋漓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我也說不清楚是冷汗還是熱汗了。當然,最后全變成了冷冷的水,將我的衣服拉裹得緊緊的。我心里罵了句,我靠!連自己的衣服都不爭氣了,都與我為敵了。
快到開庭時間了。梁法官往臺上走,將肩章戴上,將帽子戴上,在開庭前的幾分鐘,將自己收拾一下,就有了法官的威嚴。然后他宣布開庭,宣布他要審理我和王悅的離婚案件。
先是王悅做陳述,然后梁法官裁判,再就是我回答。一來一去,拳打腳踢,鬧中有靜,靜中取鬧,唇槍舌劍,總不會冷場。梁法官懶洋洋的,還用手捂了口,打幾個或長或短的哈欠。這是正常的反應(yīng),這樣的案件,簡單而雷同,他提不起興趣。他視為小菜一碟,小兒科的案件,沒有挑戰(zhàn)性。
在我們的斗爭過程中,梁法官只是間或打斷我們的敘述,詢問幾個他認為關(guān)鍵的問題,而不是我們認為關(guān)鍵的問題,或者我們認為是事實的問題。沒辦法啊,在這個法庭里,他是主角,他是主宰,而我們是配角。
梁法官問我,打沒打?
我承認打過她。對這個問題,我是有充分認識的,反思過的,決不抵賴的,我想自己還是個誠實的人,還有良心的人,其他大事不敢吹牛,在這點上,我認為自己還算個男子漢,敢作敢當。
王悅說了她的要求,她說她要離婚,她說她受不了我,她說她要高飛,她要自由。她要求存款歸她。房子歸我。她的陳訴和要求簡單扼要,直指問題的關(guān)鍵點,她這能力一直讓我自愧不如,我總是找不到問題的要點,只在某些細節(jié)上糾纏,顯得很沒章法,也不成熟。不過,對離婚這事上,我可不含糊,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就這么簡單。其實我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的。
梁法官也高興這么快就解決了,他的工作起碼是卓有成效的,他沒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他做了他該做的事。這樣判決起來,當事雙方都沒有異議,也沒有后遺癥,多好啊。他將法庭的記錄交給我和王悅翻看,還說,認真看,核對無誤就簽字。
王悅一邊簽字,一邊瞥我的臉。我沒看她。
她倒對我說,你臉色不好。
我說我睡多了。還故意用手捂了嘴巴,打了個哈欠。
有淤痕啊。她就這么提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