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愛的肯:
《恩寵與勇氣》使我的生活中斷。我必須讀完它,或者應該說我必須耗到底,才能做別的事。閱讀前面幾頁時,我坐下來無法控制地哭了好長一段時間?,F在已經很難描述那股強烈的感受。壓抑的情緒像急流般釋放了出來,我整個身體都被淹沒了。你應該知道那種痛哭的滋味,就像從你的肺腑爆發(fā)出來,整個人都在顫抖。我真的深受感動。我覺得《恩寵與勇氣》是我讀過的最美的愛情故事。我為你的喜悅和失落悲泣,你的至樂我只瞥見一眼,你的痛苦卻是我無法想象的。我悲泣是因為這本書引發(fā)了我內心的喜悅與失落。
人是有可能經驗你所透露的那份聯結的。那種神圣的愛是真實的,絕非瘋狂的幻想。我很高興像你這樣有深度的知識分子,也有能力與人建立如此深刻的情感。我的父親是一位才智頗高卻從未真的進駐自己身體的人(頭腦與身體分了家),所以我也一直把這兩樣東西劃分得很清楚。當我的哭泣快要撕裂我的身體時,我第一次深深感到人是有可能結合心智、肉體和情感的。
我哀傷是因為這樣的聯結感總是一閃而逝,我從未遇見任何男人愿意或能夠長久維持這么強烈的情感。這是我內心深處最大的渴望,不過我已經不再相信它有可能發(fā)生了。
你的話語讓我重新回到心中最深的那份信仰,它讓我再次確定,我應該為這份深刻的渴望堅持到底,那還是有可能的。
我知道你是一位隱士,我還是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見面。
懷著敬重與愛×××
敬愛的肯·威爾伯:
我現在十四歲,從小我就非常怕死,自從讀完崔雅的故事之后,我對死已經不再害怕,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
誠摯的×××
崔雅的日記真的是不可思議。她過世后的某一天,當我瀏覽它們時,突然發(fā)現一件驚人的事:里面竟然沒有任何秘密。雖然記錄的是非常私人的事,但其中的每一件,崔雅都和我或其他人分享過。家人面前的她與私下的她并沒有任何分別——她們基本上是合一的。當你和崔雅相處時,你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什么和感覺什么——她從不說謊或掩蓋真相。驚人的誠實是她最吸引人、最令人贊嘆的品質。這份誠實在書中表露無遺,不論面對生死還是恐怖的病痛,她展現的都是毫不妥協的真誠。讀者最感激的就是這一點,許多人寫信給我是為了感謝崔雅,我覺得很好;他們贊美我為的是贊美崔雅,我也覺得很好。
我本來打算在崔雅過世后燒了她的日記,也不準備閱讀它們,雖然里面并沒有秘密。崔雅很珍惜她寫日記的獨處時光,我不想因為閱讀她的日記而褻瀆了這段光陰。也許我很古怪,反正我就是不準備讓任何人看她的日記。
在她過世前的二十四小時內,就在我最后抱她上樓之前,她指了一下她的日記,簡單地說道:“你會需要它們的?!?
一周前她曾要求我將我們的磨難寫下來——婚后的第十天,她就被診斷罹患了乳癌。她說她希望我們辛苦學會的功課,將來能幫助其他人。我答應她我將撰寫這本書。因此,“你會需要它們的”意味著“你寫書時將需要我的日記”。那時我才知道我必須從頭至尾讀完它們,我以無法言喻的艱辛讀完了這些日記。
十本日記最后一句話寫的是:“這真的需要一些恩寵——還有勇氣?!?
3月8日,星期六
喬伊斯·尼爾森(JoyceNielsen)是《社會的性與性別》的作者,這可能是有關女性主義寫得最好的一本書。它透徹、公正而又易懂。我最喜歡的女性主義作家除了尼爾森之外,還有珍妮特·查菲茲(JanetChafetz)、卡羅·吉里根(CarolGilligan)、瑪莎·努斯鮑姆(MarthaNussbaum)……我一直不知道尼爾森目前任教于博爾德的科羅拉多大學。
今天我回到家,錄音電話有個留言:“如果你就是撰寫《性、生態(tài)學、靈性》的肯·威爾伯——其實我很確定你就是——我很想和你談一談。我在科羅拉多大學教社會學,我將《性、生態(tài)學、靈性》這本書作為研究生的教材。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來學校和我們談一談。請打這個電話給我……”
我拿起電話撥了她的號碼,然后在她的錄音電話留了言:“如果你就是撰寫《社會的性與性別》的喬伊斯·尼爾森——其實我很確定你就是——那么我就是你忠實的讀者……”我猜想她一定會回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