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后繼有人
故事到此并未結(jié)束,“莎士比亞書店”在消失二十余年后又重現(xiàn)巴黎。事情是這樣的,一位美國文藝青年喬治?惠特曼(GeorgeWhitman)在1950年代時,到巴黎念大學(xué),然后又靠祖產(chǎn)買下河左岸拉丁區(qū)旁的一棟三層樓房,開起英文書店“彌斯楚”(Librairie Mistral),往來的也不乏知名人士,如劇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詩人艾倫?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勞倫斯?佛林格堤(Lawrence Ferlinghetti)、黑人小說家詹姆士?鮑德溫(James Baldwin)等人。1964年莎翁誕辰四百周年時,喬治將書店“彌斯楚”易名為“莎士比亞”,沿用絲薇雅的店名,在塞納河畔繼續(xù)書店傳奇。
有些人覺得喬治無疑是個投機分子,企圖利用絲薇雅過去建立的知名度來壯大自己,但也有不少人認(rèn)為喬治的行徑是出于一種懷舊浪漫的精神。他甚至還將自己的女兒命名為絲薇雅?畢奇?惠特曼,以紀(jì)念前輩。
第二代的“莎士比亞書店”在很多方面都延續(xù)了絲薇雅時代的人文特質(zhì)。雖然1960年代以后偉大的作家不似1920年代、1930年代那么多且耀眼,但是喬治還是發(fā)展出自己的風(fēng)格。每個星期天的午茶時間和星期一晚上的戶外詩歌朗誦,已經(jīng)成了書店的傳統(tǒng),尤其是他在二、三層樓挨著書架擺置了一張張床,免費提供給旅人住宿棲息,更是絕無僅有的特色,喬治戲稱他的書店是“滾草旅館”(Tumbleweed Hotel),倒是相當(dāng)傳神。書店最鮮明的一景當(dāng)屬喬治了!瘦骨嶙峋、留個山羊胡、一身老舊西裝領(lǐng)帶的喬治,已經(jīng)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還是精神抖擻地在書店中走動。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親切地向我致意,并訴說幼年曾隨家人在中國南京度過一段日子;知道我要寫一篇書店報導(dǎo),更是熱心地拿出一堆剪報讓我參考,并忙不迭地向店員介紹有位臺灣來的作家。一位在店中實習(xí)的年輕法國男孩用相當(dāng)流利的英語和我閑聊著,我的運氣不錯,喬治今天心情好,有時他挺情緒化的,眾人對他的評語是“eccentric”(性情古怪),不過他是個老好人,大家早都習(xí)慣了,男孩對我這么說。話才講完,就聽到了喬治不知因何事而對樓下店員咆哮著。
書店中新舊并陳的文學(xué)書填滿了所有的墻面,連走道上都是書,架上還堆積了不少灰塵,頗讓人有窒息之感。只見訪客們個個安之若素,百分之八十的人和我一樣,都是自國外來此朝圣的觀光客,只要能親臨現(xiàn)場就已心滿意足。我在這兒買了三本有關(guān)“莎士比亞書店”的傳記及一卷錄像帶,店員慎重其事地在書扉上蓋下黑色的店章,非常能滿足我們這些到此一游的觀光客。離開書店時,已是打烊時分(午夜十二點),美國女詩人克萊兒?麥克艾麗斯特(Claire McAllister)和一位英國作家還在閑聊著,窗外圣母院的燈火映照在塞納河上,我腦海里閃起的是鄭愁予的詩句:
是誰傳下這詩人的行業(yè)
黃昏里掛起一盞燈
絲薇雅吾道不孤
除了巴黎,柏克萊、紐約、西雅圖,甚至羅馬、維也納都相繼出現(xiàn)“莎士比亞書店”,一位曾于1989年到莫斯科講學(xué)的美國大學(xué)教授瑪麗?鄧肯(Mary Duncan)有感于當(dāng)?shù)赜⑽臅汃で胰狈ξ娜松缃坏膱鏊?996年與當(dāng)?shù)赜讶藙?chuàng)辦最新的一家“莎士比亞書店”,并決定將提撥部分盈余支助莫斯科作家。
另外,我更驚異地從因特網(wǎng)中發(fā)現(xiàn),美國俄勒岡州竟然有一家“絲薇雅?畢奇旅館”,店中除了有個圖書館和舒適的搖椅外,每個房間并以知名作家命名,例如狄更斯室、愛倫?坡室等,想必店主也是一位文學(xué)愛好者兼絲薇雅迷。絲薇雅雖已作古多年,但是對文學(xué)、作家的愛卻不斷地影響現(xiàn)代人,對于創(chuàng)始的名號被四處使用,想必慷慨大方的她若是地下有知,應(yīng)當(dāng)不以為忤,反而是會很開心的。
Update for 2002
后續(xù)筆記
近幾年我未訪巴黎,倒是常有機會駐足于紐約與柏克萊的“莎士比亞書店”,在那里買買書,但是我最懷念的,還是巴黎左岸那家店,有些書店就是能占據(jù)你的心,即使你只去過幾回。偶爾心血來潮,我會拿出記錄這書店的錄像帶來觀賞,聽喬治?惠特曼談絲薇雅?畢奇、聽艾倫?金斯伯格談喬治?惠特曼,這些書店的軼事,我總是百聽不厭。有一回碰巧進入一個網(wǎng)站(),在這個結(jié)合影像、文字與語音的網(wǎng)頁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