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描述當代文明被襲擊和毀壞方面,啟示錄電影和大怪獸電影類似,這些“不祥而又迷人”的 電影,讓人回想起一段導致了無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國際上,將日本的社會主體與“不只是大災變,還有對它的超越:有限,以及通過它達至無限” 的觀念聯(lián)系起來的毀滅和重建的歷史。引發(fā)了“如我們所料的世界末日”觀念的事件,可能是世俗的(例如,通過科技手段展現(xiàn)出來的),也可以是宗教的(透過日本人實踐中的任何一種宗教,甚至是多種宗教的混合而體現(xiàn)出來),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例如,深作欣二充滿反烏托邦色彩的大屠殺電影《大逃殺》中,某個班級的學生被運到一個遙遠并受到嚴密監(jiān)護的島上,他們被政府以公開宣揚的年度奇觀的形式強迫戰(zhàn)斗到死。不過,正如托尼·威廉斯在他于本書的文章中提到的,這部電影遠遠超越了《童年無悔》(LordoftheFlies,導演:彼得·布魯克,1963)和美國“真實電視”(Reality-TV)系列節(jié)目《生存者》(2001 ),而學生之間的肉體和理性掙扎,構成了令人震駭而又極端悲觀的新世紀黎明前日本社會和政治狀況的隱喻。
隨著最后的“逃跑”指令,在電影臨近結(jié)束的時候,《大逃殺》提供了一抹極其稀薄的希望;然而,影片中更多啟示錄般的故事,指出了更多清晰的暗示:也許“劇終”意味的只是一個新開始。例如,系列動畫《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將科技的毀滅力量和各種各樣的觀念融為一體,這些觀念源于對全世界的死亡與重生的未來價值所抱有的多種信仰。類似地,黑澤清的《回路》將構成故事的科技和超自然觀念,與威脅及希望并存的怪誕而又充滿巨變的電影收場結(jié)合在一起。關于他作品的啟示錄主題,導演指出:“在我的電影中,你可以看到城市被毀滅了,甚至還可以看到文明的末日近在眼前的暗示。許多人將這些影像和觀念詮釋為消極絕望的觀念,但實際上,我恰恰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我從中看到從空無(nothing)中重生的可能性;我看到希望的開始?!?/p>
科技、身體 恐怖電影(Thetechno-/body-horrorfilm)
代表性文本:《瑪塔戈蘑菇人的進攻》(導演:本多豬四郎導演,1963);《江戶川亂步全集:恐怖畸形人間》(導演:石井輝男,1972);《死亡粉末》(導演:泉谷茂,1986);《匹諾曹964》(導演:福居精進,1992)及《橡膠情人》(導演:福居精進,1997);塚本晉也的《鐵男:金屬獸》(1990)和《鐵男 :血肉橫飛》(1991)以及《電柱小僧的冒險》(1995)。
正如許多構成了啟示錄類型和大怪獸類型的文本一樣,“科技、身體 恐怖”電影照其字面意思來看,表現(xiàn)了主要是為協(xié)調(diào)西方軍事和文化帝國主義,或作為其直接反應的國家工業(yè)化過程的黑暗面。作為恐怖電影,它們貢獻了這些話語 生動上演的邊界侵犯(Boundaryviolation)和身體入侵(bodyinvasion),在此過程中出現(xiàn)的也許是最可怕的一種變異 肉身永久隱匿的災變,它并不是固若金湯堅不可摧的城堡,而是一種不接受肉體完整性和人體主權幻想的靈活裝置。這些電影關注的議題是“生物學的缺失(BiologicalPrivation)、科技手段,以及生物學控制的缺失” ,它們很像是歐根尼·塞克(EugeneThacker)描繪的“生物恐怖”(Biohorror),這是“透過科學和技術制造出來的未來反烏托邦”和“通過將自身植入人體而表現(xiàn)自己力量的狂暴怪物” 的結(ji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