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們坐著一輛結實的俄羅斯吉普車出發(fā)了。我們有六個人:司機、兩名為了體驗這次旅程而同行的堅強的澳大利亞女性、兩名蒙古學者和我。兩個小時后,我們走完了平路駛上了一條通往蘇杰科特河(Sujekht)河谷的小道,我們就像激流中的小舢板一般顛簸著朝覆蓋著森林的諾彥山山脊駛去。
印著車轍印、潮濕松軟的小道穿過了白樺樹林和膝蓋高的灌木叢、草叢和黃色野花叢向上延伸。這條小道磨損得相當厲害,大概是被獵人們使用的緣故吧,我猜想著。"是淘金的人!"艾力格策坐在引擎上大聲喊道。對啊,那個找到這些墳墓的人就曾經(jīng)是一名金礦礦工。而且他們不是唯一這么做的人。小道變得平坦了,那兒有一整車的俄羅斯和蒙古科學家,他們的汽車停在了輪胎深的灌木叢中。他們是一支研究植物演替的考察隊。他們想知道在這個邊陲之地,究竟是大草原向北移動還是森林向南移動?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會揭示一些關于氣候變遷的有趣的事。但同樣,如果他們能夠收集一些地底深層的泥炭塊標本的話,那也能揭示出過去的事以及這個地方被選為王家墓地的原因。
那些墳墓,那些土墩在哪兒?
艾力格策朝一片白樺樹林指去。
除了那些樹,我什么也沒有看到。這仿佛是要辨認出一個藏在羽絨被里的人。
"以前這里沒有樹,"艾力格策說道,"因為火燒和人們砍伐的緣故,這些樹可能只有30年的樹齡。"
一種景象突然呈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引我進入了數(shù)十年來反復重演的一幕:這里的荒野原先完全不是荒野,這里曾是一片林地和空地反復爭奪的地帶,它們因為受到獵人、伐木者、劫掠者和現(xiàn)在的考古學家與植物學家或許還包括不久將要來到的旅游者的調節(jié)而往來枯榮。老樹已經(jīng)非常稀少了,我視野里唯一的一株,已經(jīng)滿身節(jié)瘤,被火熏黑,完全不起眼,它的樹枝上被系上了藍色的綢帶以示榮耀,仿佛這位百歲老人是樹中的瑪士撒拉(Methuselah)21。
一個圓形的土墩被那些苗條婀娜的白樺樹遮擋著,覆蓋在灌木叢之下,而在土墩的另一邊有一個洞。這個洞就是科茲洛夫的1號墓穴,它看起來像是一口過大的并被拋棄的井,一個方形的坑由腐敗的木頭排列搭成。除了艾力格策外沒有人能看透這里的植物屏障,指出科茲洛夫的人在哪兒打開了這個土墩找到了入口通道;又是在哪兒,奴隸們安放了棺材,恭敬地放置了物品,然后重新掩埋它并建了這個土墩,留下這個地方供劫掠者去尋覓。
其他的土墩散見在林地中,幾乎都很難被發(fā)覺。你完全不知道它們的所在,但半小時步行下來我們已經(jīng)遇到了幾十個了-艾力格策知道大約100個-其中大部分都只有一到兩米高,互相之間相距10米左右。有一些則更大些,第24號墓穴是一個需要幾星期才能挖成的坑。它到現(xiàn)在還有6米深,同時也相當寬。還有一條像是被掩埋了的古代通路的入口走道通往坑里面,那似乎是科茲洛夫的小組挖的。而躺在第22號墓穴里的君主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奢華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