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你這哪兒是請，分明就是強迫，假仁假義的，就像我不照做就要把我攆下車去。我不系安全帶又怎么了？我樂意。出了事情我找保險公司，半分不需要你厲擇良負責(zé)。不知道怎么的寫意心中冒出偏要和他對著干的別扭勁兒。

“我胸悶頭暈透不過氣，系了就憋得慌?！彼龎鹤M腔火氣，勉強做到有禮貌地反抗他一下，然后生硬地將臉別過去。

厲擇良挑了挑眉：“沈小姐，我想說什么話從來也沒有重復(fù)過第三遍。至少，在這輛車上你需要聽我的?！边@是他第一次對她兇。

寫意聽見這些話，立刻轉(zhuǎn)頭看他，眼睛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了兩秒鐘以后，倏地說：“那好，停車我馬上就下去，謝謝厲先生帶了我一程?！表暱涕g，她拿起手袋又說，“季經(jīng)理，麻煩你靠邊停下車”。隨即就準備去拉門拉手，全然一副要強行下車的樣子。

厲擇良反應(yīng)極快，一把將她的手拉回來，牢牢捉住。

“你瘋了？這里是高速公路?！彼o緊地抿著唇，有些動怒。

“你不是讓——”寫意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斷。

前面的貨車突然變道，季英松心中大叫不好，猛踩剎車。車身在路上打了個轉(zhuǎn)，車頭的一側(cè)生生地刮著貨車的尾巴，急速地向路邊隔斷的護欄滑去。季英松飛快地轉(zhuǎn)方向盤，車頭擦到護攔被迫橫在車道上停了下來。

就在此刻，后面的第二輛躲閃不及，眼看就要從寫意那邊撞上。

厲擇良下意識地，將寫意按在懷里，死死地護住。

“砰”的一聲，后面的車從側(cè)身撞過來。賓利在沖力中顛簸了一下朝后滑了一段距離后，停了下來。

季英松慌忙中踢開車門，下來就叫：“厲先生！”

車的側(cè)身已經(jīng)凹了一些進去，他用力試著拉了拉側(cè)門，門已經(jīng)被卡住。他便繞到另外一邊開門。車里的厲擇良急急將寫意的頭托起來，她似乎受到撞擊暈了過去，而全身則像抽了骨頭似的散在厲擇良懷里。

“寫意……”他連連叫了她幾次。

門被季英松打開，暴雨傾瀉入內(nèi)，頃刻間就將兩人淋得濕透。雨水落到她的額上，順著碎發(fā)流下來，遮住寫意的眼簾。

厲擇良不禁用手擦去她臉上的雨水，卻不想這一抹，倒帶出許多血。那血和雨水沖在一起，立刻流到下巴上。

“寫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去抹，但是血卻越抹越多，須臾之間寫意的臉頰和脖子上已經(jīng)全是血，觸目驚心。

“厲先生！”季英松急著說，“別亂動，是你在流血！”說著就想找點什么先幫他包扎止血。

厲擇良聞言一愣，低頭瞧著懷中的人，將信將疑。此刻的寫意雖然是突然暈倒，臉色倒真沒有異常，晃眼一看就像睡著了似的，也沒見她頭上有傷，嘴唇微微張開，露出前面兩顆門牙。她鼻翼一動一動的，呼吸還算平穩(wěn)。

她身上也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外傷和流血的地方以后，他懸著的心才落地，隨即隱隱覺得手有些疼，伸出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流血。

厲擇良心中一哂，這才緩下來，將她挪到駕駛座，找了個干東西給她蓋上，關(guān)好門。

季英松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和厲擇良一同站在雨里，等著人來處理。

后面那車的車主和乘客也撐傘走了下來，被季英松應(yīng)付過去。厲擇良來回看了現(xiàn)場，幸好都不是很嚴重。他透過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寫意，雙眸深沉。

（6）

寫意聞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個味道誘發(fā)出她的過敏性鼻炎，使得她有點想打噴嚏。她竟然夢見了爸爸，爸爸彎下腰對她說：“小意，過來讓爸爸看看，額頭還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