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擇良一邊聽一邊下意識地去掏煙。
掛了電話以后,季英松忽然開口說:“你應該三思。”
厲擇良本想點煙,頓了一頓像是想起什么,又將打火機收了回去:“這個項目是厲氏進軍B城的第一步,我不想三什么思。”
“我以為……”季英松透過后視鏡看了厲擇良一眼。
“英松,以前的你從來都不是個自以為是的人?!眳枔窳继痤^來來對他笑,也恰當地打斷了季英松的話。
那樣的笑容里,是一種警示。
季英松適時噤聲。
(5)
這場暴雨來勢有些兇猛,并且持久不衰。
擺席的酒店在A城的機場附近,離市區(qū)還有一些距離。雨下得很大,雖然高速路上排水系統(tǒng)比較好,但是汽車飛馳而過時依舊在空氣中激起層層水霧。
季英松開車的技術還不錯,坐起來很平穩(wěn)??墒窃谲囎踊^一個彎道之后,寫意開始覺得呼吸緊張。
她一直容易在高速路上暈車,無論坐的是賓利還是夏利,只要有一點顛簸都照暈不誤。
曾經吳委明揶揄她:“你只有坐公交車不暈,看來這輩子倒可以省不少錢。”
“你知道個啥,說明我這人的平衡感受器官的功能很好。比你進化完全。”
而厲擇良從那個電話開始就沒再開口了。
她也沒有精力說話,盡量想點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雙眼則直視前方。她可不想將剛才吃的午飯全吐在厲擇良的座駕內。這種賓利車,讓她做牛做馬一輩子也賠不起。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前面開始堵車,而過來的車輛則一個也沒有。朝前望去,在她的視線里全是在能見度不高的暴雨里閃爍著一串串的汽車尾燈,索性什么也不看。聽到他們提起藍田灣,寫意的心情開始莫名地煩躁起來,而且突然不想待在這車里,對這一切都很反感。
季英松看了她一臉難受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關切地說:“沈律師,車上有梅子糖,你要不要試試?”
寫意不想開口說話輕輕點點頭,這東西治標不治本,但是緩解一下終究是好的。
季英松便翻開副駕駛的抽屜拿了一包糖出來,他一手掌方向盤一手將東西朝后遞。寫意伸了下手,沒有夠到。
而旁邊的厲擇良則單手撐著下巴一心看著窗外,事不關己的樣子,別說要他說句關心人的話,就連手也懶得替她抬,絲毫沒有要幫個忙的意思。
明明見她這么難受,卻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還口吐什么“關愛女性,匹夫有責”的話。
寫意一時有些火,他怎么接了電話就無緣無故就不待見她了!心情好的時候就有情啊無情地胡侃,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將她愛理不理地扔一邊去,拿她當隱形,簡直就是喜怒無常!
她狠狠地剜了厲擇良的后腦勺一眼,咬牙切齒地腹誹、腹誹、腹誹……然后解了安全帶自己接過來。
她已經很久不吃這個玩意兒,塞了顆在嘴里。酸酸的,有些澀牙。
好在道路又恢復了暢通,大大小小的卡車、客車、轎車又開始浩浩蕩蕩地開出去。他們的車前面是一串貨車,季英松時不時地按喇叭,從超車道繞到前邊去。
突然厲擇良冷不丁地冒句話說:“系安全帶?!闭f話間,語氣不冷不熱甚至連頭都沒掉過來看她一下。
“沒關系?!逼鋵嵥睦锸窍胝f:干你屁事。
于是她沒動,只朝嘴里塞了第二顆糖。
“請你系安全帶!”厲擇良轉臉過來,把剛才的話在增加了兩個字的基礎上,將其重復了一遍。
他倒也沒有下命令,說得還算客氣,口氣不溫不火的,和剛才兩人講話的語氣截然不同。就是那個“請”字,讓寫意聽起來尖銳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