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我們處于這種自我嘲笑的邊緣狀態(tài)時,突然,一個小女孩闖了進來,我們必須恢復“榜樣”的模樣,我想,這對于阿森、小田還有我,都無異于一種莫大的嘲諷,可面對丁香,我們只能費力地點點頭。這個承諾,原比我剛才的承諾更加艱辛。
“那好,就這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倍∠悴恢牢覀冃闹械哪欠N散漫到無邊無際的感慨,只是向我們打著招呼,準備離開,她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等一下,我送送你?!?/p>
我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丁香的腳抬起又放下,“不用了,我認得路,謝謝?!蹦锹曇衾飵е惓C黠@的氣憤。
我不愿意在阿森、小田他們面前表露得太過明顯,只好目送著丁香出去。
“奇怪,今天丁香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卑⑸忠淮闻吭诖芭_上,看著那遠去的窈窕背影,他突然抬起頭來看我:“三石,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我看著阿森,一時說不出話來。
阿森笑了笑,那是種苦澀的笑,他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三石,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我們都是兄弟?!?/p>
一時間,一種熱乎乎的東西在我心頭涌動。
這是丁香“突然”拜訪后的第三天,也是童童即將到來的周六,阿森正彎著腰在自己的衣櫥里翻箱倒柜,他的床上,連及小田的床上,都堆滿了七零八落的衣服。
“這也太夸張了吧,阿森,我們又不是去中南海會見國家領導人,拜托你差不多收拾一下就行了?!毙√锾稍诎⑸囊路牙?,一面把一條“飛”到他頭上的褲子撥拉到一邊,一面很不滿地大聲抗議著??砂⑸筒钆e起“抗議無效”的牌子了,反正他繼續(xù)進行著他的翻箱倒柜的“浩大工程”。
“阿森,我覺得你穿那件白襯衫就挺好,我們差不多也該走了,要不該把丁香鎖門外了?!蔽以诎⑸砗笪⑿χ皇俏⑿飵е环N酸楚的滋味。阿森在進行一場徒勞無益的努力,盡管那天在練功房的窗臺上,他已經從我臉上讀出答案,可他開始以另一種方式表達他的執(zhí)著。
于是,當阿森終于心滿意足地收拾妥當后,我和小田幾乎有些“自慚形穢”跟在他身后,在杉大女生一路的“注目禮”中,直奔五教而去。
到練功房的時候,丁香和童童果然已經先我們而到了,丁香今天又換上了那條淡紫色的裙子,我想,只有把自己裹進這條裙子里時,她才能找到那種成熟與青春之間的感覺,因為淑女永遠生活在女孩與女人之間。她身邊的童童則完全是小孩子的打扮,上面套了一件圓領的卡通T恤,下面是條松松垮垮的韓版牛仔褲,夾住腳趾的涼鞋越發(fā)顯出她的天真俏皮。
“三石哥哥,阿森哥哥,小田哥哥。”老遠看見我們,童童就忙不迭的打招呼,那份親熱勁兒,真得仿佛是我們熟悉了多年的小妹妹一般,這時我們幾個才發(fā)現,原來當這個小女孩遠離了酒吧和黑夜時,她真的就像杉大邊上那些穿著統(tǒng)一校服的高中生們,甚至她身后那個碩大的黑色書包,都讓她看起來如此的稚氣未脫??刹恢罏槭裁矗茉谒橇荷系哪歉焙谏R框,總給我一種幻覺,她是個小女孩,但又不完全是個小女孩,黑色眼鏡后似乎藏著我所無法了解的深邃,這種深邃,在某種時刻,和丁香的眼睛如此相似。也許,當童童經歷了草村之后,她已經比我們經歷了更多的滄桑。
“童童,怎么還帶這么一個大書包過來,里面是不是裝滿了好吃的?”小田興致勃勃地沖著這個小丫頭開玩笑。
“疑――你怎么知道?”童童瞪大了眼睛,仿佛從動畫片里走出的吉娃娃。
“我還真猜對了?”小田一臉得意之余,又有些將信將疑。
“真對了,每次練習的時候,我就特別容易感到餓,我想著這次和你們三個人一起練,你們也一定容易餓,所以,我就裝了好多好吃的,你看看,光德芙巧克力就裝了十塊?!?/p>
阿森和我面面相覷,突然感到很不好意思,人家小姑娘遠道而來,我們不給準備吃的,反倒讓她給我們準備了一堆吃的,這個,我們幾個做哥哥的也沒哥哥的樣子了?;蛟S是不約而同的,我們想到了丁香的那個“榜樣”,我和阿森都有些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