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領(lǐng)導(dǎo)，市長大人召喚我了。"周子敬推門而入，直言相告。

岳書記坐在桌案前正在喝水，見周子敬進來不慌不忙放下了水杯，笑著回應(yīng)："你這個子敬，這種事情也要向我匯報嗎？"

周子敬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我是來向你請示，應(yīng)該注意什么？"

"不要太敏感。"岳書記仍舊笑著說，"市長乃一市之長，找你談?wù)勗捄苷Ｂ铩?

周子敬搖搖頭："我感覺有些不正常。"

"非常正常。"岳書記加重語氣開導(dǎo)說，"有些時候，我們要以正常的心態(tài)去應(yīng)對所謂的不正常，要采取正常的方式去化解所謂的不正常，這種正常的心態(tài)和方式在政治上往往會占據(jù)主動。"

"你說得像是繞口令。"周子敬笑著調(diào)侃道，似乎有所領(lǐng)悟。

"快去吧，你再拖延時間，人家韓市長可要感覺不正常了。"岳書記不客氣地催促道，又再次叮囑，"記住，要順其自然。"

周子敬站起身，心領(lǐng)神會地點點頭，快步走出去。

韓市長的辦公室和岳書記的辦公室同在一個樓層，分別占據(jù)樓層的兩端。周子敬穿過長長的樓道，來到韓市長辦公室的門前，稍稍調(diào)理一下呼吸，然后輕輕叩門。

片刻，房門被拉開，田秘書迎候門前。

"周主任，韓市長正在等你，請進。"田秘書禮貌客氣。

韓市長矮壯的身子端坐在桌案前，正在批閱文件，聞聲抬起頭，摘去臉上的老花鏡，"哈哈"一聲大笑：

"子敬嘛，快請坐。"

"韓市長，打攪您了。"周子敬恭敬地表示禮貌，然后謹慎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韓市長大大咧咧地一擺手："說啥子打攪，是我請你來的嘛。"

田秘書送來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茶："周主任，請喝水。"

"謝謝。"周子敬表示客氣。

"子敬，不要拘束嘛，我這個人沒啥子講究。"韓市長有意示好。

周子敬刻意恭維："我有耳聞，韓市長平易近人。"

"是嗎？"韓市長十分受用，笑得合不攏嘴，"看來，我這個市長的官聲還不錯嘛。"

"韓市長在中州有口皆碑。"田秘書也不放過拍馬屁的機會，一邊肉麻地吹捧，一邊拿著記事本和筆坐在了角落的沙發(fā)上，擺出一副會談記錄的姿態(tài)。

韓市長沖著田秘書揮揮手："你去忙吧，我同周主任只是隨便擺擺龍門陣，不用記啥子錄。"

田秘書恭順地站起身，沖著周子敬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韓市長點燃一支煙，大口地吞云吐霧："子敬，我這個市長非常歡迎你來中州工作喲。"

周子敬保持著禮貌："謝謝韓市長。"

"謝啥子嘛。"韓市長故意表現(xiàn)出不悅，"你這么客客氣氣的樣子，是要同我拉開距離嗎？"

"您誤會了。"周子敬慌忙解釋，"您是領(lǐng)導(dǎo)，我應(yīng)該尊敬。"

"啥子領(lǐng)導(dǎo)不領(lǐng)導(dǎo)。"韓市長滿不在乎，"今后大家同吃中州這碗飯，我們就是兄弟嘛。"

"韓市長真是平易近人。"周子敬客氣地敷衍，心里卻是暗暗好笑，堂堂市長大人說起話來怎么同那個鄭天虎一個腔調(diào)？

"子敬啊，中州是個好地方喲，人杰地靈，民風(fēng)淳厚呀。"韓市長搖頭晃腦。

周子敬笑著點頭。

"你曉得，我是四川人，也是個外來戶嘛。"韓市長輕松閑談，"早年，我是當兵來到中州，在這里入了黨，提了干，后來轉(zhuǎn)業(yè)的時候舍不得走呀，脫下軍裝就在中州落了戶。一晃幾十年了，有感情啦。"

周子敬依然笑著點頭。

韓市長似乎頗有感慨："中州人熱情，爽直，為人仗義，也很有創(chuàng)造性喲。"

"一方水土一方人，中州自古多豪杰。"周子敬附和道。

"說得好嘛。"韓市長借此轉(zhuǎn)過話題，"所以呀，子敬，你來中州工作，千萬不可擺省城干部的架子喲，要尊重地方的同志啊。"

"我一定記住您的告誡。"周子敬態(tài)度誠懇。

韓市長似笑非笑："我聽說，你上任后，三天不鳴，一鳴驚人啊。"

"沒那么夸張，例行公事而已，"周子敬表面上輕描淡寫，心中卻是暗吃一驚，自己的一言一行完全都在這位市長大人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