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一車怪人,竟讓當時在我旁邊的象牙君非常興奮。他壓低嗓門說:
“康永,你知道這一車是什么人嗎?”
“什么人?”我反問,“看起來都有點故障的樣子,是一群退休的拳擊選手出來開同學會嗎?”
“我知道他們的樣子很恐怖,可是他們是有‘主人’的,不是隨隨便便的流浪漢哦?!毕笱谰f。
“他們的‘主人’是誰?”
象牙君正一正臉色,凜然回答我:“這群人的主人,乃是‘感恩的死人’。”
“‘感恩的死人’?”我噗嗤一笑,“活著的人,感恩來感恩去的也就罷了,都死人了還要感恩,會不會太累?”
“‘感恩的死人’,這個搖滾樂團,乃是魔界老祖,迷幻藥境銷蝕腦汁之王。這個樂團唱的歌,都是用來歌頌迷幻藥之王,LSD的?!彼f。“樂團最紅的時候,有幾十輛游覽車的信徒跟著全國跑,樂團巡回到哪,這些游覽車就跟到哪;車子開到哪,LSD就嗑到哪;幾十年搞下來,樂團也老了,信徒也老了,吃不下那么多LSD的,就閃了;吃得下那么多LSD的,就死了;介于吃不下與吃得下之間的,就是你看到的這一車‘存貨’了。”
“這些‘存貨’好像連路都走不好了,好悲慘?!蔽彝@些追隨“感恩的死人”晃蕩半生的信徒,有的在路邊買了冰淇淋,卻吃得很慢,冰淇淋漸漸融化,讓我聯(lián)想到他們的腦子。
安德烈 象牙也看著他們,眼中卻流露奇異情感:“康永,也許他們并不是很悲慘?!?/p>
“他們這樣還不悲慘?”
“也許他們很幸福?!?/p>
“他們這個樣子,怎么可能幸福?”我說。
“他們只是把這個鬼樣子,留在這個世界,也許他們早就‘移民’到幸福的那個世界去了?!?/p>
我看看蒼白象牙君,沒有再回嘴。如果要搞成這個鬼樣子才幸福,幸福的代價可挺大的。
不過,誰知道呢,非洲少女把十幾個金環(huán)框在脖子上,搞到金環(huán)拿掉,頭就抬不起來,說不定心里也覺得幸福呢。
LSD,一九四三年,被化學家赫夫曼合成出來。LSD出現(xiàn)以后,越來越多名流學者為之傾倒,像出版《時代》和《生活》雜志的路氏家族,如此德高望重、權傾一時的文化掌門人,尚且很起勁地出大錢,贊助哈福大學教授提摩西 靈蕊,要他好好研究LSD,造就了學術界一代迷幻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