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的念頭仿佛透過灰蒙蒙的陰郁空氣傳進(jìn)了卡普雷杰先生的大腦之中。
只見鉆石經(jīng)紀(jì)商突然在車道上收住腳步,猶如渾身通電一般望著天空。他發(fā)出一聲毫無意義的吶喊———我承認(rèn)嚇得我心頭一個激靈———然后返身沖進(jìn)屋里。
前門又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顯然受驚不小的送奶工邊扭頭回望,邊在嘴里嘀咕著什么,爬上了送奶車的駕駛座。
“我全都看見了,”雷斯垂德噼噼啪啪地摩拳擦掌,“他們以為能騙得了我,辦不到!福爾摩斯先生,我必須攔住那個送奶工!”
“老天在上,你為什么要阻攔他?”
“他和卡普雷杰在門里擦肩而過,我都看見了!卡普雷杰先生很可能把偷來的鉆石交給了他的同伙,就是那個送奶工?!?/p>
“可是,親愛的雷斯垂德……”
但蘇格蘭場的探長不聽勸告。當(dāng)牛奶車搖晃著駛向靠近我們這一側(cè)的大門時,他快步上前,在路中間伸手擋道,牛奶工咒罵了幾句,只得勒住韁繩,讓原本就閑庭信步的馬兒徹底停了下來。
“我見過你,”雷斯垂德威風(fēng)凜凜地說,“現(xiàn)在給我當(dāng)心點,我是個警察!你是不是名叫漢尼拔?斯洛莫頓,并化名菲利克斯?波提爾斯?”
“我的名字是阿爾夫?彼得斯,”對方好聲好氣地答道,“這是我的送貨員名片,上頭有我的簽名,還有那可惡的經(jīng)理的簽名也可以作證!長官,你以為我是誰?塞西爾?羅德斯① ?”
“識相點,小子,否則你會惹上大麻煩。給我從車上下來!對,沒錯,下來!”然后雷斯垂德轉(zhuǎn)身招呼隨行的兩名警察,“伯頓!默多克!搜他的身!”
阿爾夫?彼得斯大聲抗議,無奈被警察制住,只好住嘴。雖然他很瘦,只有中等個頭,抵抗卻十分頑強,兩名警察花了好幾分鐘才搜查完畢,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那么鉆石一定藏在某個容積五加侖的牛奶罐里!沒時間先禮后兵了,給我把牛奶倒到地上!”
眼睜睜看著警察倒光牛奶,送奶工怒不可遏,詛咒連聲。
“什么,每個罐子里都沒有?”雷斯垂德質(zhì)問,“唔,他可能是把鉆石吞下去了。我們把他押到最近的警局去吧?”
“哎呀,”阿爾夫?彼得斯尖叫,“他是不是頭腦有毛病,發(fā)神經(jīng)了?他干嗎不拿把該死的斧頭把馬車劈爛算了?”
到頭來還是福爾摩斯那尖銳而威嚴(yán)的嗓音給這場鬧劇畫上了句號。
“雷斯垂德!行行好放彼得斯走吧。首先,他不太可能吞下二十六顆鉆石。其次,如果卡普雷杰先生要將鉆石交給同伙,為什么星期二深夜不直接交給那個和他在一樓窗口密談的人呢?正如他太太所述,他的全部行動都和對待那把雨傘一樣荒誕不經(jīng)。除非……”
歇洛克?福爾摩斯佇立著陷入悒郁的疑慮之中,仰著頭,雙臂交疊在披風(fēng)里。接著,他先是望向商販送貨的入口,接著又看看前門,抬起頭??v然他天性冷漠而又不動聲色,此時也沒能壓抑住滾到唇邊的一聲驚呼。一時間他呆立不動,孤高瘦削的身形似乎要溶進(jìn)逐漸明朗的晨曦之中。
“老天,雷斯垂德!”他說,“詹姆斯?卡普雷杰回去拿傘很長時間了?!?/p>
“那又怎樣,福爾摩斯先生?”
“容我斗膽做個小小的預(yù)測,我敢說卡普雷杰先生已經(jīng)不見了,從房子里徹底消失了?!?/p>
“但他不可能從房子里消失!”雷斯垂德喊道。
“請問為什么不可能?”
“因為我在房子四周都布下了警力,以防他逃之夭夭。每扇門窗都在監(jiān)視之下!哪怕一只老鼠溜出來都會被發(fā)現(xiàn),他跑不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