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噦，要是像扎菲爾那樣的一條母狗，一個下流土耳其女人求你的話，你就立刻撒腿跑去救她了?？蓪ξ依掀牛粋€基督徒，你就變成了聾子，聽不見了。你放明白，你要不是圣母的話，我就使這根棍子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

“話說完，他沒有下跪，轉(zhuǎn)身就走。但就在這時候，圣像吱嘎作響，聲音很大，仿佛要裂開似的。每當(dāng)圣像顯靈都這么吱嘎作響。

要是你不知道，那可得記住。我父親馬上明白了。于是又轉(zhuǎn)身回來，跪下，畫十字，大聲說：‘圣母，我有罪。我剛才說的都不算數(shù)，當(dāng)做我沒說!’

“他剛回到村子，就有人來向他報喜：‘科斯坦迪，恭喜你，呀，你老婆生了，生了個男孩?！@就是我，老阿納諾斯蒂。但是我生下來耳朵就有點背。你們瞧，我父親辱罵圣母，說她是聾子。

“‘噢，是這樣 ’圣母會這么說?！冒?，等一等，我要叫你兒子耳聾，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個褻瀆神明的人!”’

阿納諾斯蒂老爹畫了個十字。

“這算不了什么。”他說，“因為她可以讓我變成瞎子、傻子、駝背或者是……上帝保佑!她可以讓我成個姑娘。這沒什么，我在她圣座前匍匐謝恩!”

他將各人杯子斟滿了酒。

“愿圣母幫助我們!”他邊說邊舉杯。

“祝你健康，阿納諾斯蒂老爹。我祝你長命百歲，并見到你的重孫子!”

老人一口把酒喝干，擦了擦胡子。

“不，我的孩子，”他說，“這已經(jīng)可以了。我見到了孫子，已經(jīng)滿足了。不能過分要求。我的末日到了。我已經(jīng)衰老，朋友們。氣虛血虧，不行了。倒不是不想，是不能再生育了。那么我還活著干什么呢 ”

他又給各人斟上酒，從腰帶里掏出用桂樹葉包著的核桃和無花果干，分給我們。

“我所有的一切全給孩子們了?！彼f，“我們貧窮了，是的，窮了?？晌也槐г埂Ｉ系凼裁炊加?”

“上帝什么全有，阿納諾斯蒂老爹?！弊蟀蛯χ先说亩湔f道?！吧系塾校晌覀儧]有。這老吝嗇鬼什么也不給我們!”

老人皺了皺眉頭。

“別這么說，”他厲聲斥責(zé)道，“你怎能罵上帝!你知道，他指望我們呢!”

這時，不聲不響、馴順的阿納諾斯蒂大媽送上來一個陶土盤盛的豬“下水”和一個裝滿葡萄酒的銅壺。她把東西都放在桌上，站在那兒，合攏雙手，垂下眼皮。

品嘗這種小吃，我感到惡心，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左巴瞟了我一眼，狡黠地微笑。

“這是最好吃的肉，老板?！彼麑ξ艺f，“別挑剔啦。”

老阿納諾斯蒂笑了笑：

“他說得不錯，他說得不錯，嘗嘗看，就像腦子一樣!喬治親王到山上修道院去的時候，僧侶們?yōu)樗e行盛大宴會，給所有的人送上肉，惟獨給親王送上一盤子湯。親王拿起勺子，攪和湯?！窃贫箚?nbsp;’他詫異地問道，‘是白云豆 ”您就吃吧，親王，’長老說，‘您先吃吧，我們過會兒再談?！H王吃了一勺，兩勺，三勺；把盤子里的東西吃光，還舔嘴唇?！裁礀|西這么好吃啊 ’他問，‘多么好吃的云豆啊!’就像腦子一樣!”這不是云豆，親王，’長老對他說，‘這不是云豆，我們讓人把鄰近的公雞全閹割了?！?/p>

老人一邊笑著，一邊用叉子戳起了一塊豬“下水”。

“親王的美肴!”他說，“你把嘴張開吧?！?/p>

我張開了嘴，他給我塞了一塊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