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二月,我度過了在中國的第六個“Spring Festival”。
煙花、禮炮、“二踢腳”,中式的玩意兒!在這個特殊的喜慶節(jié)日里,每個人臉上洋溢的興奮無以言表,可我的心緒不佳。與其說在期待著爆竹趕走怪物,還不如說是想叫喧鬧除去我心里的陰影。
三個月前,發(fā)生了兩件大事:第一是我的表姑安娜.威廉姆斯被查出懷孕了,你想都不要想她可能紅杏出墻,于是這孩子就只能是該死的賽斯臨走時候種下的種子,在新年前后萌發(fā)了。第二件事與我自身的關(guān)系更加密切一點,我頭腦發(fā)熱做出了一個危險的決定。在那個時候,我并沒有意識到賽斯遺留下來的書稿可能存在真實性。當我注意到這些書稿的某種缺陷時,便按耐不住那種沖動了:我要開始修改它!不論賽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故事都太像是日記了,缺乏細節(jié)描寫,盡管故事曲折,但語言并不出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沒有必要了解,可如果這本書想成為劇本或是小說,那就必須經(jīng)過全面的修改。而作為美國公民的我,同時又有在中國生活六年的經(jīng)驗,正是修改這些文稿最合適的人選。前后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把第一本書《面具館》搞定了。我將修改后的英文版寄回了美國的一家出版公司,四周之后竟然就接到了負責人的回信,邀請我成為他們的簽約作者。我這種做法還有一個潛在的動機:如果本書真正的作者賽斯,即我的表姑父看到《面具館》出版,便很有可能找到出版公司,我也因此會很快得到他的消息。
我的沖動并沒有隨著第一本書開始印刷而告終,事實上出版社也不希望就此打住,因此我便著手開始第二本書《在中國》的修改工作。糟糕的是,就在那個時候,我接到了好友楊克.拉爾夫警官的電話,他告訴我,賽斯留下的文稿存在真實的可能:“我認識賽斯.沃勒……是的,他可能是個殺手,有時候也會幫助警方辦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類人……我也認識喬納森將軍……”
我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家伙提到喬納森將軍時口氣有些微妙的改變,這時候也更不可能了解到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
楊克的話給我敲響了警鐘,我停下手頭的工作開始思索自己沖動的后果:如果喬納森將軍也確有其人,甚至就是某個殺手集團的幕后首領,那么,《ID》的出版將給我?guī)硎裁矗苛硪环矫?,我仍然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楊克很可能只是知道兩個同名的人而已,并不意味著這些書稿敘述的都是事實。
2005年2月8日的除夕夜,我漸漸地往后退,離開嘈雜的人群,回頭看時,火光好像沒能映出我的影子。
我又給楊克撥了國際長途。
“是的,我是楊克……啊,你好,妮可爾……怎么回事,你那邊很吵?!?/p>
“是爆竹的響聲。”我躲在角落里,伸手捂住另一只耳朵。
“你說什么?一種擬聲詞么?”
“我說爆竹,中國人過年放的鞭炮?!?/p>
“是么……”對方猶豫了一下,“你找我該不會就是讓我聽聽這動靜吧?有什么事兒嗎?”
“是的,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話題嗎?關(guān)于賽斯?”
“當然?!?/p>
“我的問題是,賽斯身上什么地方最引人注意?”
“是他的左手,戴著很長的黑色手套?!彼患偎妓鞯鼗卮鹫f。
我的喉嚨隨著他的話語漸漸發(fā)哽,是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