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比R斯莉以有點走投無路的語氣回答,“艾瑞奇。也是女的,不過是金發(fā)。聽過嗎?”她把鉛筆丟到桌子上,表示認輸了,“所以婉哲就這樣死了?!彼f,“毋庸置疑。是被一個不敢正眼看你的人害死的。結果事到如今,已經(jīng)過了六個月,你還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就只是死了。”
“從來沒有人對我透露。就算特莎或阿諾德知道她的死因,我也不清楚。”
羅布和萊斯莉癱在椅子上,如同兩名同意暫停的運動選手一樣。羅布向后靠,大大伸展雙臂,夸張地嘆了一口氣,而萊斯莉則保持傾身向前的姿勢,一手捧著下巴,聰慧的臉上表現(xiàn)出憂郁的神情。
“這一切,該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她的嘴巴透過指關節(jié)問賈斯丁,“垂死的女人婉哲,她的嬰兒,所謂感到羞愧的醫(yī)生,所謂身穿白大褂的學生,整套說法從頭到尾,該不會全是謊言吧?”
“你那樣暗示未免荒謬透頂了吧!我干嗎編這樣一個故事來浪費你們的時間?”
“烏護魯醫(yī)院查不到婉哲的記錄。”羅布解釋。他半靠著椅背,以同等絕望的口氣說?!坝刑厣挠涗?,也有你可憐的加思。卻沒有婉哲。她從來都沒有在那里待過,她從來也沒有住過院,從來沒有接受過醫(yī)生的治療,連假醫(yī)生都沒治療過她,也沒有人觀察她,沒有人開藥方給她。她的嬰兒從來也沒有出生,她也沒有死,她的遺體也沒有失蹤,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尸體的存在。我們的萊斯跟幾個護士談過,他們什么狗屁也不知道,對不對啊,萊斯?”
“在我跟他們談話之前,已經(jīng)有人私下跟他們交代過了?!比R斯莉解釋。
賈斯丁聽到背后有男人講話的聲音,因此轉過頭去。只是空中乘務員在詢問他是否坐得舒服。布朗先生是不是要求過座位需特別調整?謝謝你,布朗先生寧愿保持坐正的姿勢。要不要看錄像帶?謝謝你,不用了,我沒有需要。窗簾要不要關?不用了,謝謝你——加重語氣——賈斯丁比較喜歡打開窗戶面對宇宙。布朗先生需不需要暖和舒適的毛毯?由于賈斯丁客氣得無可救藥,因此接下了毛毯,將視線轉回漆黑的窗戶,正好看見格洛麗亞連門也沒敲就沖進餐廳,端了一盤三明治。她把盤子放在桌上,趁機偷看萊斯莉筆記簿上寫了什么:可惜徒勞無功,因為萊斯莉很巧妙地把本子翻到空白頁。
“你們該不會累垮我們可憐的客人吧?他最近吃的苦已經(jīng)相當多了,對不對呀,賈斯丁?”
她在賈斯丁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對所有人做出下臺鞠躬的動作,而其他三人則一致跳起來幫他們的“看守”開門,讓她端著喝完的茶盤離開。
在格洛麗亞擅自闖入之后,三人的問答零零碎碎,維持了一段時間。他們嚼著三明治,萊斯莉打開另一本筆記簿,藍色的,而羅布嘴里塞滿東西,同時機關槍似的問了一連串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你知道有誰愛抽運動家牌的香煙,抽個不停?”——口氣在暗示抽運動家牌香煙可處以極刑。
“就我所知沒有,不知道。我們兩人都討厭煙味?!?/p>
“我是說別的地方,不只是在家。”
“還是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誰開綠色游獵卡車,軸距很長,狀況良好,肯尼亞車牌?”
“高級專員公署是有一輛裝甲吉普車,神氣得很,可是你問的恐怕不是這輛吧?!?/p>
“認不認識四十幾歲的男人,肌肉發(fā)達,軍人類型,皮鞋擦得很亮,皮膚曬得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