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要再走了?!?/p>
“是,是。”
“現(xiàn)在才告訴你,其實想開些,人生匆匆數(shù)十年,那么辛苦干什么,將來還不是戴這幾件首飾,住這間屋子,媽媽一早已替你準備好。”
子盈笑:“媽媽不怕子函吃醋。”
“子函又不同,男人要自立更生?!?/p>
“女子也要自強。”
“所以才叫你讀書?!?/p>
“媽媽我出去一趟。我到海旁去看紅旗?!?/p>
“梳洗后吃了點心再去?!?/p>
拉開衣柜,全是深色服飾,子盈知道已經(jīng)回到家里。她一手取過菜肉饅頭,帶著白菊花茶下樓招待司機。
“大小姐真客氣?!?/p>
那司機感恩不盡,他正肚餓,老實不客氣地吃起來。
子盈見過他多次,于是問:“你是哪里人?”
問得像黃河大合唱里的歌詞:張老三,我問你,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
每次聽到這幾句歌詞,子盈就深深感動。
誰知司機偏偏就這么答:“我的家,在山西,過海還有三百里?!?/p>
啊。
司機先把她載到海旁大樓,子盈凝視紅旗良久,才囑司機往父親家駛?cè)ァ?/p>
父親一直耐心等她。
“子盈,幾時來我這邊報到?”
子盈笑:“先睡醒再說?!?/p>
“可有見過舅舅?”呵,這才是正經(jīng)話。
“尚未?!?/p>
父親搓著手:“他上臺后我也沒見過?!?/p>
子盈發(fā)覺父親案頭放著黃澄澄純金飾物,是一串自大至小的金元寶,一套7只,像古裝片里的道具。
“這是什么?”子盈大奇。
“賀禮,祝我發(fā)財昌隆?!?/p>
“從未見過這么多金子?!?/p>
“以前都會洋化,此刻漸漸回復(fù)中華禮節(jié)。”
子盈順手取起一只玩,墜手,怕有好幾兩重。
身后有一個人說:“子盈來了?!?/p>
子盈轉(zhuǎn)過頭去。
只聽得父親說:“子盈,這是我新來的助手高戈?!?/p>
呵,這便是黑龍江女,名字好別致。
子盈與她彼此打量。
一個是地位永遠不變的長公主,另一個是新歡。
子盈自幼在南方長大,所認識的女性包括母親在內(nèi)都是小圓臉,很少見長方面孔。
這高戈長臉、短發(fā)、寬肩膀,高大身型像科幻電影里的女戰(zhàn)士,不過此刻她穿著時裝,神清氣爽。
高戈很坦白,把她對子盈的觀感直接說出來:“真斯文秀麗,好家教,一點沒有驕矜的樣子?!?/p>
子盈不出聲。
她父親說:“今晚在中銀大廈頂樓有一個宴會,你也來吧,我介紹長輩給你認識?!?/p>
“我不喜歡應(yīng)酬?!?/p>
“子盈,生活中免不過應(yīng)酬,出來幾次就會習(xí)慣,聽說你舅舅也會出現(xiàn)?!?/p>
這才是主要原因吧。
她站起來告辭。
父親有電話,命高戈送她出門。
身邊的女人也得配合時代需要。
子盈閑閑地問:“你會唱《大海航行》嗎?”
高戈納罕:“那自然?!?/p>
“《蘭花花》與《洪湖水》呢?”
“會唱,你呢?”
“我也會,”子盈說,“不過歌詞記得不全?!?/p>
“我復(fù)印了送上來?!?/p>
“謝謝你,練熟了有用,免得大家唱起歌來,只我一個人不會,出丑。”
“子盈你想得真周到?!?/p>
司機把車開過來,那高戈的臉一沉,吩咐下人:“送大小姐回家,好好開穩(wěn)車?!?/p>
一派女當(dāng)家的樣子。
司機說:“大小姐,我專門負責(zé)你的接送,今晚7時,我送你到中銀大廈,這是我的傳呼號碼?!?/p>
子盈點點頭。
回到家,阿娥送上冰涼綠豆湯,子盈嘩一聲,端起就喝個碗腳朝天:“再添一碗?!?/p>
阿娥歡喜,連忙去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