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刻茶水侍候。

結(jié)好笑說：“再遲三天回來，媽說沒生過你?！?/p>

“噓――”

芳好只是陪笑，叫亮佳走近，聽她的胎動。

那邊有成偷偷走進書房打電話。

“有賀，芳好回來了?！?/p>

“……”

“喂，有賀，聽見沒有？”

方有賀正在案頭看文件，一聽兄弟這樣報告，感慨萬千，不知如何回答。

他鼻子發(fā)酸。

“我們在葉家，你可要馬上來？”

“我在等一通重要的長途電話?！?/p>

有成頓足：“你輕重不分?！?/p>

“百多名員工的薪酬你說重不重？”

“難道你不是一直在等大姐？”

“是，我是在等她?！?/p>

她真的回來了，他又躊躇，像一個演員害怕上臺面對觀眾。

“有成，我心中有數(shù)，勿替我擔(dān)心，芳好剛乘長途飛機回來，先讓她休息?！?/p>

有成笑：“你是女性心理專家，何用我多嘴，我明白了?！?/p>

他掛上電話。

再回到客廳，已經(jīng)不見了芳好。

“大小姐呢？”

“在樓上休息?！?/p>

結(jié)好追問：“通知有賀沒有？”

“他說讓芳好先休息。”

結(jié)好呆半晌：“這人葫蘆里賣什么藥？”

“你知道男人，男人最怕說謝謝、對不起、我愛你?！?/p>

“對，”結(jié)好點頭，“流血不流淚?！?/p>

“也許有賀需要準(zhǔn)備一下才出現(xiàn)?！?/p>

“他不是那種浪漫成性、專講氣氛的人嗎？我還以為他一知芳好回來，會立刻趕到，不顧一切，闖進睡房，伏在她胸前痛哭?！?/p>

有成說：“我也以為他會那樣做。”

“這人真變幻莫測?！?/p>

“這些日子是他的轉(zhuǎn)折點，昨日，我發(fā)覺他手上有厚繭，原來他在公司里毫無架子，動手動腳，什么都做?！?/p>

“去，到公司與他談?wù)??！?/p>

有成點頭。

在蝴蝶，他見到有賀如火如荼忙工作，與下屬商議大計，吩咐秘書取來最新樣版。

看到有成，他問：“你有話說？”

“沒什么，我來看看你?！?/p>

“有成，進公司來幫我?！?/p>

有成機靈地?fù)u搖頭：“我一生最怕被人鞭策，記得嗎？小時候母親逼我背唐詩，我會躲到書桌底痛哭。沒有出息也有好處，家人對我毫無期望，我大可舒適生活?！?/p>

有賀說：“沒想到你立刻關(guān)上大門?！?/p>

“大哥，你這叫工作？幾乎沒有上下班時間，有人說你半夜三點半回公司來盯著電腦看?！?/p>

有賀抬起頭：“是嗎，他們那樣贊美我？”

“那時芳好也想妹妹當(dāng)她助手，結(jié)好不愿幫姐姐，原因也與我相同，我們是一對，一只豆莢里的兩顆豆?！?/p>

有賀輕輕說：“有成，從前，我的世界，不會比我自己大很多?！?/p>

“咦，這句話好不熟悉，讓我想一想，對，圣修?伯里的《小王子》里的，小王子住在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世界里……”

有賀說下去：“我從不看見別人?！?/p>

“不，你眼中還有伏小姐?！?/p>

“有成，你再打岔我就不講了。”

“你說你說?！?/p>

“接手蝴蝶后，才知道有責(zé)任，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造次。與同事熟稔了，更覺得對他們的家庭子女也要照顧，壓力甚大?！?/p>

“他們都是成年人，他們知道在做些什么?！?/p>

有賀說：“原來世界比我一個人大許多?！?/p>

這時，有同事送毛毯及運動衫樣版進來。

有成好奇問：“這是什么？”

“這是芳好的主意，每年捐五千條毯子及五千套衣褲給宣明會?！?/p>

“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p>

“我不過代她管理蝴蝶，也繼續(xù)她的慈善工作，像不厭其煩地收集同事及家人不用的近視鏡，標(biāo)明度數(shù)，捐到第三世界?，F(xiàn)在由這幢大廈延伸到鄰座，整條街的人都把無用的眼鏡送到蝴蝶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