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場雨,”泰勒叫道,“會把他逃離高地的痕跡全沖光的!”
“我知道,我知道,羅伊爾先生,”格呂克安慰他說,“別發(fā)愁,我們會抓住他的?,F(xiàn)在我想請你們這兩個年輕人給我講講你們的父母,他們的生活中肯定會有什么線索的。”埃勒里從靠近大門的椅子上拿起他先前放在那兒的帽子和外衣,不引人注意地溜到通向廚房的走道上,然后穿過廚房來到了屋外。
屋旁的樹木都被大風刮彎了腰,瓢潑大雨劈頭蓋臉而來。就在他低頭的一剎那,又冷又硬的雨水已經(jīng)把他澆得濕透了。他在風中低著頭,抓緊頭上的帽子,借助閃電的亮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遠處那塊降落飛機的地方摸去。黑暗中他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便停住腳步大口地喘著氣。一架商用飛機停在機庫里那架靈巧的小飛機旁,顯然是送格呂克到這兒來的那一架。機庫的門在風中大敞著。
埃勒里不耐煩地晃晃腦袋,在閃電那搖曳不定的弧光中睜大眼睛使勁向遠處望去。然而空地上一個人也沒有。他等待著。當下一道閃電來臨的時候,他急切地抬頭向空中張望。
但是即使上面有什么東西,也都躲在厚厚的烏云里了。
看來,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幻覺。他剛才在雷聲中似乎聽到了一架飛機的發(fā)動機的聲音。他開始循原路往回走。
就在他剛想站在樹下喘口氣,然后一個猛沖跑回屋里時,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弓著身子蜷縮在屋檐下,臉朝著屋后。善解人意的閃電又來了,在弧光中埃勒里看見那人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長滿灰白胡須、上了年紀的臉,臉上有歲月刻下的深深的皺紋,兩片厚嘴唇張開著――看上去簡直是死人的臉,甚至更糟。埃勒里被那張臉上毫無掩飾的驚恐嚇呆了。那老人的神情使人覺得,他好像猛然間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被噩夢中的幽靈逼到了一堵無法攀越的高墻跟前。
在接下來的黑暗中,埃勒里勉強可以看到那彎著腰的人影順著屋子一側(cè)艱難地蠕動,漸漸消失在屋后。
雨還在嘩嘩地下,埃勒里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兩眼直盯著黑漆漆的前方。當人們都以為托蘭德?斯圖爾特先生正把自己關(guān)在上了門閂的臥室里瑟瑟發(fā)抖時,他獨自跑到這風雨肆虐的山頭上來干什么呢?
就在他的親生女兒被人害死在飛機里僅僅幾個小時以后,到底是為了什么,他要如此荒唐地戴著飛行頭盔在自己的莊園里四處游蕩?
埃勒里看見格呂克警官正岔著雙腿站在壁爐前,嘴里說著:“沒多大幫助……噢,奎因。 ”
埃勒里甩掉帽子上的雨水,把外衣攤開在壁爐前?!拔衣牭狡鸾碉w機的地方有點兒動靜,就去看了看?!?/p>
“又來了一架飛機?”尤尼烏斯醫(yī)生不無憂慮地問?!澳侵皇俏业幕糜X?!?/p>
格呂克皺起眉頭說:“別岔開我們的談話。那么除了你提到的那位窮困潦倒的帕克以外,羅伊爾先生,你說你父親再沒有別的仇人了?”
“據(jù)我所知沒有了?!?/p>
“我都快把幾星期前發(fā)生在馬掌俱樂部的那場風波給忘了?!卑@绽锫掏痰卣f。“那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那人只是因為被人識破了身份而有點兒惱羞成怒。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那人氣得發(fā)了瘋,”泰勒簡短地下著結(jié)論,“一個瘋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好吧,我們查問一下他。假如是他的話,為什么他連斯圖爾特小姐的母親也要一起害死呢?他不可能跟她也有仇?!?/p>
“他可能以為她也跟那件事有關(guān),”泰勒急忙打斷他的話,“一個人失去了理智是會那么干的?!?/p>
“也許吧?!备駞慰丝粗约旱闹讣?,又說,“對了,我還聽到好多傳說,都是關(guān)于你們兩家……關(guān)系不好的。 ”壁爐中的火還在噼啪作響。外面的電閃雷鳴已經(jīng)停止了,雨勢也減弱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屋里的那個飛行員這時站起身說:“我得看看我的老伙計去,警官?!彪S后他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