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與警官下午離開時沒什么兩樣，可他還是四處查看了一遍――

文件柜、桌子、椅子、地板、墻、天花板。“本迪戈先生，我希望你準許我看看桌子和柜子里面?！?/p>

“不行?！被卮鹗菙蒯斀罔F的。

“我堅持這么做，本迪戈先生?！?/p>

“你堅持？”

“本迪戈先生，”警官已來到門口，“我負有你弟弟埃布爾的重托。

如果你拒絕讓我按照我認為適當?shù)姆绞教幚磉@里的事情，我可以把你擋在房門之外――如果有必要，可以采取強迫的手段――這是你弟弟準許的。埃布爾先生希望你允許我查看那些抽屜和柜子，但是，他也承認可能會需要這個……你要看看他的親筆授權(quán)證明嗎？”

那雙黑眼睛像是要把他吞沒：“埃布爾知道除了我的家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那些抽屜里的東西――任何人！”

“我保證不讀里面的任何文件，本迪戈先生。我要找的是可能被放進去的餌雷或定時炸彈。只看一眼就可以了。”本迪戈大王好一會兒沒有出聲?！皠P恩，照他說的做吧，求求你了?！睆目ɡ穆曇袈爜恚纳囝^好像不聽使喚了。他聳聳肩，拿起那個帶有金色鏈子的金色小盒子?！斑@一把是開文件柜的。這一把是我桌子抽屜的鑰匙。小桌子的抽屜沒有鎖?！?/p>

警官接過那兩把鑰匙：“檢查時我可以把門關(guān)上嗎？”

“當然不行！”

“那我得請你和本迪戈夫人退后，離開門道這里。這三名警衛(wèi)可以進來看著我?！本俚穆曇麸@得很無奈。他徹底地做了一番檢查。當他再回到走廊上時，說：“還有一件事，本迪戈先生。這里有

沒有秘密夾層、暗道、緊急出口和嵌入墻內(nèi)的柜子，諸如此類的東西，不管叫什么？”

“沒有?！贝笕宋镆驯贿@種拖延弄得火冒三丈。

警官交回了那兩把鑰匙：“那現(xiàn)在你們可以進去了。”當本迪戈王國的君主帶著他的妻子進入機要室之后，大門關(guān)上了?？蚓僭嚵嗽囬T，看能不能推開――不行，它已自動鎖上，紋絲不動。

他倚門而立，沖一名警衛(wèi)說：“你有香煙嗎？”埃勒里的父親只有幾次面臨巨大的壓力時才求助于香煙。有生以來，警官還是第一次心生這樣的感慨：他現(xiàn)在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只為了救一條他并不特別在意的性命；平時若得知這樣一個人的死訊，他的遺憾不會超過一般人在一般情況下應有的限度。

朱達手里的這瓶塞貢扎克，到十一點二十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見底了。他們都記不清這是他今天晚上喝的第幾瓶了。他彬彬有禮地問能不能聽聽音樂，埃勒里在表示同意之前，再次檢查了電唱機。朱達對這一舉動只是搖了搖頭。

“別靠近那些唱片夾，”埃勒里說，“你要什么，我給你拿?！?/p>

“你連我的唱片也懷疑嗎？”朱達問道。“你倒不會在唱片夾里藏武器?！卑＠绽镎f，“但有可能塞進我沒有找到的子彈。你坐在原地別動，別離開馬克斯一號的視線。我來給你放音樂。你想聽誰的？”

“你可能連莫扎特也會懷疑。就聽莫扎特的吧?！?/p>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朱達，就是音樂之神奧費斯也在我的懷疑對象之列。那就莫扎特嘍？”

“C大調(diào)協(xié)奏曲的最后一個樂章――在那兒，四十一。除了莎士比亞的部分作品和巴赫作品最富光彩的部分，在人類感情的表達中再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了。”

“外表華麗而已。”埃勒里嘀咕道，可心里也明白這么說未必公平，因為有那么幾分鐘他自己也愉快地欣賞著安塞美 ①指揮他的瑞士法語地區(qū)交響樂團的演奏。朱達愜意地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舒展四肢，雙手捧著一只大肚酒杯，睜得大大的眼睛閃閃發(fā)亮。

莫扎特的樂章已經(jīng)到了高潮部分，埃勒里瞥了一眼手表――十一點三十二分。他沖著把音樂當噪音聽的馬克斯一號點點頭，快步走到門前，把門鎖打開。開門之前他還回頭看了看朱達，后者面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