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一部車子,照地址駛去??諝夂G逍?,諾芹連連深呼吸。
姐姐與外甥女站在門口歡迎她。
庭風十分激動,與妹妹緊緊擁抱。滌滌一直跳躍,身型高大不少,也開朗許多。
“總算來探訪孤兒寡婦。”
諾芹不陪姐姐自憐:“屋子背山面海,環(huán)境太理想了?!?/p>
滌滌帶阿姨參觀:“一共三層,五個睡房,四間浴室,地庫住工人?!?/p>
室內(nèi)泳池通往后花園,像好萊塢電影中布景。
諾芹微笑,真是好歸宿。
“你看,在這里寫作多理想?!?/p>
“寫作只受才思影響?!?/p>
“你住下來,四處聯(lián)絡,也可以介紹人給我。”
“嘩,叫我做聶小倩,你自己做姥姥?!?/p>
梳洗后,又陪滌滌參觀小學校。
“呵,才五分鐘車程,怎么會有如此德政?!?/p>
回來之后吃了碗面,忽然眼困,諾芹倒了下來。
從前,說累得快死了,還可以頂三日三夜,現(xiàn)在,嘴里說不倦不倦,神智卻立刻昏迷。
真不甘心,又覺不值,可是,又有什么辦法。
在客房里也聽見電話鈴響,只是掙扎起不來。
“是,諾芹剛剛到,在睡午覺呢。列先生,可需要叫醒她?稍后再打來 也好。”
諾芹在夢中見到列文思。
高大,好笑容,十分親切。
他問她:“你這次來有什么目的 ”
“找寫作題材?!?/p>
“你不會失望,每一個華僑都有一個精采故事?!?/p>
“還有,見一見你?!?/p>
“對我的期望,請勿過高。”
諾芹的心一沉:“為什么 ”
“小大學里一個窮教授,同李中孚身分、地位是差遠了?!?/p>
諾芹愕然:“你怎么知道有李中孚這個人 ”
“唉,誰不曉得?!?/p>
諾芹怪叫起來。
滌滌推醒她:“阿姨,阿姨,你做噩夢了?!?/p>
諾芹緊緊摟住滌滌,“我沒事?!?/p>
起來洗把臉,發(fā)覺天色已暗。
屋里統(tǒng)共只有一個女人,一個小孩,難怪庭風抱怨。
諾芹陪滌滌做功課,發(fā)覺本子上的名字是岑滌。
她走到一角,悄悄問庭風,“改了姓 ”
庭風牽牽嘴:“我生我養(yǎng)我教,跟我姓也很應該。”
諾芹抬起頭來:“孩子可會覺得這是人生中不可彌補的損失 ”
不料庭風生氣了:“是又怎么樣?我生命中也有無限苦楚,說不盡的委屈,這世上有完全的人生嗎 沒有,我已盡量做得最好,不由你來挑剔?!?/p>
“姐,我沒有那個意思?!?/p>
“寫作人只會紙上談兵,忽爾戀愛,忽爾絕癥,一下子又分手,不然就團圓,你懂什么叫生活 憑想像滿紙胡言,”
“嘩,乘長途飛機來挨罵?!敝Z芹大為不忿。
庭風住了嘴。
“好了好了,我像住在尼姑庵里幻想街外花花世界,好了沒有?”
“差不多。”
“岑滌,這名字也很特別?!?/p>
“一位滬籍家長笑說:滌滌要是開餐廳,可沿用從前著名的上海咖啡店第第斯一名?!?/p>
“呀,DD’S。”
庭風說:“我正想開一間茶室。”
“你不如守著老本安全點。”
“對,有一名列先生找你?!?/p>
諾芹點點頭。
“他是誰 ”
“維大一位教書先生?!?/p>
“咦,希罕,新發(fā)現(xiàn),怎樣認識 ”
“是互聯(lián)網(wǎng)絡上的筆友?!?/p>
“什么,居然還有這種事 ”
諾芹微笑:“是,復古了?!?/p>
“你們見過面沒有 ”庭風似聽到千古奇事。
諾芹答:“快了。”
“他長相如何你還不知道?呵,我明白了,又流行盲婚啦,倒也好,先婚后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