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森林》是本市去年晚間談話節(jié)目的冠軍，我當然聽說過。這個消息讓我很吃驚，“可是《翡翠森林》的主持人不是林薇么？”

楊素素怪好笑地看著我，“林薇就是蘇曉竹呀?！?/p>

怪不得我在電視臺找不到蘇曉竹小姐，原來是電臺。

楊素素繼續(xù)說下去，“我和允澤認識十幾年了，可是十幾年，居然比不上……”她停了很久才突然問道：“允澤好么？”

我看進她的眼睛，“不好，很不好。所以我一定要盡快找到蘇曉竹?！?/p>

我明白這樣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很不公平，但是我別無辦法。我握住她的手，“素素你要幫我?！?/p>

姑娘低下頭，一滴晶瑩的眼淚啪地掉下來。

我轉(zhuǎn)開頭，并不奇怪地發(fā)現(xiàn)沉星不贊成地皺著眉頭。我瞪她一眼，意思是說非禮勿聽。她哼了一聲，鼻子一翹，意思是非禮勿做。我攤攤手，沉星也嘆了口氣，繼續(xù)低頭下棋了。

我溫言道：“素素，我會去替允澤找這位蘇小姐。請你明白這件事我非做不可?！?/p>

姑娘抬起頭，“我明白，我明白這是為了允澤。你放心，我會幫你?！?/p>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匆匆寫了幾個字，“這是蘇曉竹的電臺地址，我想你應(yīng)該可以找到她?！?/p>

我伸手接過紙條，誠心誠意地說道：“謝謝你?！?/p>

楊素素微微一笑，“你別笑話我，我真的很嫉妒那個女孩子。”

我們無言地坐了很久，慢慢喝著茶。春天的陽光慢慢黯淡下去，一種溫暖的橙黃色透過窗戶射進來，讓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像褪色的舊照片。

我終于開口，“《黑暗天使》就是允澤和曉竹的故事？”

楊素素慢慢地點頭，“是?！?/p>

然后她淡淡笑了，“你看，我一直都是自欺欺人。允澤這么嘔心瀝血地畫這樣一套書，我還老是騙自己說他只是一時迷戀，他遲早會看清楚我是最適合他的人，會回到我身邊。我真傻，是不是？”她一邊說一邊側(cè)頭微笑，細長的手指還是習慣性地在桌子上滑動著，仿佛在努力擦掉一塊看不見的污漬。

她嘆息了一聲，“其實我只是不愿意承認，其實，曉竹很好，非常好，真的好?！?/p>

我?guī)е@奇的目光看著這個女子，在過去的五分鐘里她不知不覺地從一個女孩子變成了一個女人。這個成長是這么痛苦而又這么美麗，讓人驚心動魄。

我微笑，“我請你喝一杯?！?/p>

楊素素爽利地答應(yīng)：“好?！?/p>

我正要叫沉星，卻發(fā)現(xiàn)沉星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拿了酒單子站在我們的身邊。我白她一眼，“請給我一杯艷遇。”沉星嘴角動動，算是一個勉強的微笑。然后我問素素：“你想喝什么？”

素素抿嘴想了一下，“忘情水?！?/p>

我和沉星相視一笑。沉星道：“凱辰，我記得你當年也是要的這杯酒?！?/p>

我點頭，“那還是老規(guī)矩么？”

沉星點點頭，翩然而去。我向素素解釋，“沉星請客。”

看著素素欲言又止的眼神，我大方笑道：“我十八歲時愛上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二十五歲的時候那個男人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我。整整一年我騙自己說他會看清一切然后回到我身邊，可是后來他真的回來找我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不能愛一個對妻子不忠實的男人――他想享齊人之福?！蔽倚π?，“所以我就離開了他，那天晚上我一個人來這里，也叫了一杯忘情水。整晚都是沉星買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