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有見過他，沒有見過我們可憐的孩子——今天我責(zé)備自己，我一直把他對你隱瞞了，因為你是會愛他的。你從來沒有見過他，沒有見過這個可憐的男孩，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微笑，每當(dāng)他輕輕抬起眼瞼，然后用他那聰明的黑眼睛——你的眼睛!——向我，向全世界投來一道明亮而歡快的光芒的時候，你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微笑!啊，他是多么快活，多么可愛呀：在他身上天真地再現(xiàn)了你的全部輕快的性格，在他身上重演了你那敏捷的、馳騁的想像力：他可以接連幾小時沉迷在他的玩藝兒里，就像你游戲人生一樣，然后他就豎著眉毛，一本正經(jīng)地坐著看書。他越來越像你了；你所特有的那種既有嚴肅又有戲謔的性格上的兩重性，已經(jīng)明顯地在他身上滋長起來了。他越是像你，我就越發(fā)愛他。他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說起法文來真像只小喜鵲，他的作業(yè)本是全班最干凈的，再說他的模樣多好看，穿身黑天鵝絨衣服或是穿件白海員衫是多么帥氣。無論走到那里，他都是最雅致漂亮的；在格拉多海濱，我跟他一起散步的時候，女人們都停下來，撫摸他那金色的長發(fā)；在塞默林，他滑雪橇的時候，大家都朝他轉(zhuǎn)過頭來嘖嘖稱羨。他是這么漂亮，這么嬌嫩，這么惹人愛。去年他進了德萊茜寄宿中學(xué)，穿了制服，身佩短劍，活像個18世紀的王室侍從——可是他現(xiàn)在除了身上的一件襯衫之外，別無他物了。這可憐的孩子，他躺在這里，嘴唇蒼白，雙手交叉疊在一起。

也許你要問我，我怎么能夠讓孩子在奢華的環(huán)境中受教育的呢，怎么能夠讓他享受到上流社會光明、快活的生活的呢?親愛的，我在黑暗中跟你說話；我沒有廉恥了，我要告訴你，但你別嚇壞了，親愛的——我賣淫了。我倒不是那種街頭野雞，不是娼妓，但是我賣淫了。我有很闊的朋友，很闊的情人：先是我去找他們的，后來他們就來找我了，因為我非常之美——不知你注意到?jīng)]有?每一個我向他委身的男人都喜歡我，他們大家都感謝我，都依戀我，都愛我——只有你不是，只有你不是，我的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