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吉如哈哈一笑，令狐安問胡吉如今年財政收入能不能按年初計劃完成？胡吉如說大概差不多吧，還有二十多天，也正在積極組織?！安贿^……”胡吉如道：“令狐書記啊，明年我要是還在大平，就一定得請縣里將年初的基數(shù)降下來。這不公平哪！大平只有兩家礦山，而且規(guī)模都不大，一年下來，收入也就千把萬。而其他鎮(zhèn)，僅僅礦山就有十幾處，且規(guī)模大。他們財政的盤子多大？我覺得這可不是我們的能力問題，而是所處的位置問題??！大家都講思想決定位子，我講應(yīng)該是位子決定思想?！?/p>

“你也有牢騷？”令狐安將杯子放到桌上，說：“你看看山區(qū)鄉(xiāng)鎮(zhèn)，不是更差些？你?。　?/p>

胡吉如臉微微地紅了下。菜上來了。

先上來的是一個大鍋，蓋著蓋。于者黑笑著問：“什么??？還猶抱琵琶半遮面呢?！?/p>

“好東西。正好今天碰上了有?！焙缧Φ糜行┙器铩?/p>

肖柏枝也伸了頭，想看看鍋里。令狐安卻沒動。他在接手機。方靈問他可回來了？他說已經(jīng)到了大平，正在同胡吉如同志一道看路上積雪。通知縣委在家的常委，下午三點召開個臨時常委會。

方靈問：“那議題……就是抗雪嗎？”

“一是抗雪，二是有關(guān)礦業(yè)改革?！?/p>

“遠水同志那邊……”

“也通知一下。你看著辦吧！”令狐安放了電話，胡吉如正把大鍋的蓋子拿開，原來是一只偌大的牛頭。而且是整頭，甚至連牛角都還留在上面。當然已經(jīng)是很短的一小截了，只具有象征意義。肖柏枝往后退了點，說：“怎么連這……”

“這好啊！”胡吉如邊用筷子撥弄著牛頭邊道：“整牛頭是今年土菜市場的一大特色。這大平土菜館就因為這，每天來的人不斷。整牛頭上桌，得提前兩天預訂?！?/p>

“那今天這是……”于者黑問道。

“這你就別問了?！焙绯T外喊了聲：“來人吧，動筷子了?！?/p>

馬上就有一個女服務(wù)員過來，手里拿著把尺長的刀子，一手拎著牛角，一手就在牛鼻子前的位置上下刀子了。很快，一塊薄薄的牛肉被割了下來。服務(wù)員朝胡吉如望著，胡吉如示意她先遞給令狐安書記。令狐安卻揮揮手道：“女士優(yōu)先吧！女士先來?！?/p>

肖柏枝粲然一笑，接了，放到嘴里，嚼了嚼，說：“真不錯呢。有味道。”

服務(wù)員又一塊塊地將牛頭上的牛肉割下，盛放在盤子里。然后將牛頭再沿著兩只牛角分開，整個兒氽入湯里，蓋上鍋蓋。胡吉如說：“這得再喝湯。這牛頭湯比什么湯都好。濃淡相宜，滋補和中?！?/p>

于者黑笑著說：“胡書記對牛頭深有研究??！這是不是也可以叫做牛頭經(jīng)濟？”

“這個提法好?！焙绲溃骸熬徒信ｎ^經(jīng)濟。令狐書記，您看……”

令狐安嘴里正嚼著片牛肉，眼睛望著肖柏枝，聽了胡吉如一問，“嗯”了聲。胡吉如說：“令狐書記，我敬你一杯吧？”

令狐安端著杯子，喝了口。兩個人喝的都不是酒，是茶。湖東縣從年初開始，就在令狐安的要求下，開展了新一輪的效能建設(shè)活動。其中一項硬性規(guī)定就是工作日的中餐不得飲酒。十個多月來，湖東為此處理了三十多名干部?，F(xiàn)在，中餐不飲酒，基本上成了一條紅線。沒有特殊情況，誰也不會隨意去碰。按照大家的說法：為著喝餐酒，得了個處分，劃不來。剛才吃飯前，胡吉如也有意無意地問了下令狐安：要不要上酒？令狐安沒有回答，這就等于否定了。不喝酒，飯桌上多少就有些生硬，也有點沉悶。尤其又是跟縣委書記一塊兒吃飯，胡吉如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端著茶杯，跟于者黑碰了下，又掉過頭，跟肖柏枝意思了下。令狐安突然問：“大平的兩家礦山，都是大平本地人經(jīng)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