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門我就傻了,因為那女的就是于倩。有那么幾秒鐘,我特想沖下樓找薛瞳,就覺得特別害怕特別慌,可終究還是忍住了。我說我是不是進錯門了,她輕蔑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拿下巴指了指屋里。當時我什么感覺都沒了,連手指頭都麻了,就跟一用線支配的木偶似的往臥室走。
后來我看見羅昊,他閉著眼仰躺在那張兩米的大床上,微皺著眉,長長的睫毛蓋到眼底,劉海鋪在額邊鬢角,身上的黑色襯衫還有一個扣子,腰上的皮帶都開了,鎖骨上的口紅印,鮮紅的扎眼。當時,我就跟看一藝術(shù)品似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一直在想,躺在床上的人可真好看,可這是誰啊?這是誰在羅昊他們家呢?我怎么看著這么眼熟呢?”
展翔還是那么專注地聽著,直到我停下看著他。
“是不是耗子那天喝高了?”半天等到他這么一句。我又笑了,別看咱們這群人成天貧得什么似的,可要真是有事兒發(fā)生在最親近的朋友身上,全慌了,就像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樣,無助地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安慰。
他那天是喝高了,可高了也是裝的,裝給于倩看好“辦事”,不然怎么我往他床前一站,他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呢?
于倩說了什么,羅昊說了什么,我一句都沒聽清。只記得出門前羅昊要拉我,讓我一聲就給吼住了,我看著羅昊的眼睛說:“你要敢攔我今兒咱倆就得死一個!”說完就往外跑,還特別沒出息地在客廳摔了個狠的。只記得羅昊跑過來扶我,手冰涼冰涼的,然后慢慢地松開了。
出了門我就一個勁兒罵自己,真是個廢物,那么多連續(xù)劇都是白看了,里面捉奸的老婆不是一個比一個兇嗎?想到這我哭得更狠了,我還不是他老婆,我什么都不是!
回到車上把薛瞳給嚇壞了,問我怎么上樓拿個東西能拿哭了?我說:“薛瞳我一朋友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出了點兒事,我心里難受,今天能不能在你家住?”我騙薛瞳不是因為怕她上去跟羅昊鬧個天翻地覆,而是因為,總覺得剛剛的一切就跟一夢似的,我承受不了任何人去證實這不是夢,至少當時不能。
薛瞳知道我這人感情豐富,眼淚一上來跟水庫決堤似的,一個勁兒勸我,說沒事沒事,是不是網(wǎng)上認識的那姐們?有什么咱們能幫上的,盡管讓她開口。
到了她家,一進屋我就癱了,跪坐在地上狠狠地哭,薛瞳知道出大事了,我這反應(yīng)她之前只見過一次。我抱著她說:“薛瞳,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在羅昊家看見誰了?”
“誰?”薛瞳眼睛都瞪圓了。
“我看見于倩了!”
薛瞳抱著我的胳膊直哆嗦,然后先替羅昊找借口,說不定是哪個男生借的耗子的房子!你別哭!耗子肯定跟她沒那事兒!
我哭得更狠了,一邊抽,一邊跟她說:“不是!不是!薛瞳,我撞見他們‘辦事’了!羅昊和于倩!我親眼看見了!”
薛瞳聽了就跟一石刻的雕像似的,死死地拽著我,就好像拽住個偷錢包的,然后她開始給葉子打電話,說:“葉子,你過來一下,別帶楚昭楠。”把我交給葉子,薛瞳就出去了,說是非把羅昊揪出來問個清楚!
之后的一個禮拜,羅昊頭一回跟孫子似的四處躲著我,躲得我心都涼了。葉子和薛瞳倆人就輪流守著我。那一天一天過得跟夢游似的。再后來,葉子給我買碟,一書包一書包地買,我就沒日沒夜地看,盡量把自己融進劇情里,跟著他們笑跟著他們哭,不然我連哭都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