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身份的證據(jù)(5)

無辜的血 作者:(英)P.D.詹姆斯


這個想法完全是本能的,讓她自己聽著都吃驚,那些話好像是從她身體之外傳來的,是一種不受她的愿望控制的沖動。但是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她必須做的,是她從知道她媽媽還活著的那一刻起就打算要做的。她并沒有考慮她的動機?,F(xiàn)在不是自我悲傷的時候。但是她的心告訴她,她的動機不純,這個矯揉做作的姿態(tài),不是出于對從未見過面的媽媽的愛,而是對莫里斯的憤怒,她的悲傷,和她本身復(fù)雜的、模糊的需要。

他已經(jīng)從她身邊走開,她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突然變得

嚴(yán)厲了。他說:"這個主意很愚蠢,而且很危險,對你們兩個都危險。你什么都不欠她的,甚至是孩子對父母的傳統(tǒng)的義務(wù)。所有這些都隨著收養(yǎng)指令而被抹去了。沒有什么是她擁有而你需要的,也沒有什么是她能給你的。"

"我并沒有想什么義務(wù)。當(dāng)然有我需要而且她能給我的東西。信息,知識,一個過去。她能幫我明白我是誰。你不理解嗎?她是我的媽媽!我不能將這些都抹掉,就像我不能抹掉她做的那些事一樣。我不能突然知道她還活著而不想去看她,去了解她。你期望我做什么?繼續(xù)生活下去,好像今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再編織一個新的幻想?你和希爾達給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這才是事實。"

希爾達發(fā)出一種既不是吸鼻子也不是抽泣的聲音。莫里斯轉(zhuǎn)過身,慢慢地從桌子上拎起手提箱。突然,他看起來和聽起來非常累了。他說:

"我們晚飯后再談。真煩人,克萊格霍恩一家就要來了。但是我們不能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里通知他們?nèi)∠聿?。就像我說的那樣,永遠都沒有一個合適的時間來談這種事情。"

她很仔細地打扮著自己。客人只有克萊格霍恩一家,以及來湊數(shù)的加布里埃爾o洛馬斯。但是,她并不是因為他們才穿上自己最喜歡的高級毛料晚裙和高領(lǐng)的藍綠色束腰外衣。她是為自己打扮的。裙子和外套滿足了她對衣服的最高要求,也就是說,它們富有戲劇效果,但同時易于穿戴,感覺舒適。她仔細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一直梳到頭皮發(fā)疼,然后才將它挽成個高髻,并用醮濕的手指將其中細細的兩咎頭發(fā)卷起來,垂在臉頰的兩邊。然后她站起來,在大鏡子前仔細地審視自己。我就是這樣看我自己的。在其他人的眼里,我是什么樣子呢?

讓她吃驚的是,她竟如此平靜。她有一張長而瘦削的蜜色的臉。因為高高的顴骨,臉的線條顯得非常清晰。眼睛也非常明澈。她曾有點希望鏡子里的那個形象很模糊,顫抖著,就像在一個哈哈鏡里看到的那樣。她伸出手,手指向外張開,去觸摸鏡子里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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