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盯著我看,嘴里嚼著糖。“我喜歡蜘蛛?!彼f。“它們很容易燒著,”我說,“那么,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我確實希望這樣,”他說,“或者也許我能幫助你。是的,先生,
我確信我能幫助你?!?
他的聲音中有一種很奇怪的鼻音,讓人很難判斷是哪里的口音。他雖然一直在笑,但是眼神卻全無笑意,還透著一股邪惡。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看,但又好像眼睛里什么也沒有,就好像是其他的什么東西占據(jù)了他的身體,控制了他的靈魂,是在通過那雙空洞的眼睛往外看。
“我覺得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他的手指朝我搖了搖,表示不同意我的話,這時候我才第一次看見他的手。他的手很瘦,瘦得皮包骨,當(dāng)他從夾克里伸出手來的時候,那手指有點像昆蟲。他的中指有五英寸長,而且所有的手指都是越往指尖越細(xì)——不僅是指甲細(xì)長,而且整個手指都是細(xì)長的。他的指甲最寬的地方只有零點二英寸寬,并且有黑黃色的污漬。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處長著紅色的汗毛,幾乎長滿了他的手背,直到袖口處。他的手指讓我覺得既奇怪又恐怖。
“好了,好了,先生?!彼f,他的手指不停地擺動著,好像蜘蛛類動物被困時擺動的腿一樣。他的動作和他的話或者說和他的肢體語言看起來沒什么關(guān)系,就像是不同生物的肢體附著在別的動物身上,不停地試探著周圍的世界。
“別急著回答,”他繼續(xù)著剛才的話,“我很欣賞一個人的獨立性,是的,我確實很欣賞。那是一個人的良好品格,先生,一種良好的品格,那樣一點都沒錯,但是那會使人做傻事。也可能更糟糕,先生,更糟糕;他會干涉周圍人的權(quán)利,有時候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蹦强跉饴詭{,他邊說邊慢慢地?fù)u著頭。“你就是這樣,過你認(rèn)為適合自己的生活,但是你做的事情給別人帶來痛苦和不便。那是一種罪惡,先生,是一種罪惡?!?
他把他那細(xì)長的手指放在胸前,臉上還在笑,等待著我的回應(yīng)。“你是誰?”我說,語氣中也有些威脅的味道。他既滑稽又兇險,就像一個邪惡的小丑。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他說,“我叫帕德,帕德先生。愿意為您效勞,先生?!彼斐鲇沂?,但是我沒伸手去和他握手。我不能那樣做。那讓我覺得惡心。我外祖父的一個朋友曾經(jīng)在玻璃瓶里養(yǎng)過一只狼蛛,一天在他兒子的慫恿下,我碰了那只蜘蛛的腿,蜘蛛立刻縮了回去,但是我已經(jīng)觸摸到了那毛乎乎的節(jié)肢動物。我再也不想重復(fù)那樣的經(jīng)歷。
帕德先生的手在空中懸了一會兒,再次笑了笑,然后把手收了回去,手指縮回到夾克里。我的手輕輕地向前移動了幾英寸,抓到報紙邊上的手槍,并把保險打開。帕德先生看起來并沒有注意我的這個動作。至少他沒表現(xiàn)出來,但是我感覺到他對我的態(tài)度有所變化,就像一只黑寡婦蜘蛛以為自己抓住了一個甲殼蟲,卻發(fā)現(xiàn)一只大黃蜂正盯著它。他的手摸索的時候,夾克貼在他的身上。我看見了露出來的槍柄。
“我認(rèn)為你最好還是離開這里?!蔽移届o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