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態(tài)慌張，汗水從眉毛流到了眼睛里。他眨眨眼把汗水甩掉，

雙手握著球棒，舉到齊肩高的位置?！皾L出去。”他說。

我的身份證件還在右手上，是打開的。我用左手拿出一張名片，

放在柜臺上?！昂冒?，貝克爾先生，就按你說的做。但是我離開之前要

告訴你一些事。我認為有人殺害了格蕾絲。也許你剛才說的是事實，

但是如果不是的話，我認為你女兒就可能是殺害格蕾絲的人。如果我

查出來是誰殺了格蕾絲，那么到時候來訊問的人可不會像我這么客氣。

我走之后，你們好好想想吧?！?/p>

他手中的球棒向前移動了一兩英寸?！拔易詈笠淮尉婺悖彼f，“給我滾出去?！?/p>

我把錢包合上，塞進衣服口袋，然后朝門走去。哈爾·貝爾克舉

著球棒跟在我后面，我們之間的距離足以讓他揮舞球棒?！拔矣幸环N預

感，你們會打電話給我的。”我一邊說，一邊開門走向停車場。

“要不要賭一下?！必惪藸柣卮鹫f。我開車走的時候，他還站在

門口，手里拿著高爾夫球棒，仿佛一個業(yè)余選手在全世界最大最深的

球洞前失手了那么沮喪。

在回斯卡布羅的路上，我回想著我所了解到的少得可憐的情況。我知道卡特·帕拉貢在托蘭斯的掩護下不會出現(xiàn)；盧茨看起來也很難攻破；瓦西納發(fā)現(xiàn)格蕾絲尸體的這件事讓我覺得有些蹊蹺，而盧茨和這件事的聯(lián)系則更加蹊蹺；我還知道貝克爾夫婦很害怕。人們不愿意讓私家偵探詢問他們孩子的原因有很多。也許是他們的女兒告訴他們，在她搞清楚情況之前要保持沉默。我還要和格蕾絲在波士頓的朋友艾莉·韋恩談談，但是瑪西·貝克爾也值得深入調(diào)查。

這么看，柯蒂斯·佩爾蒂埃和杰克·梅爾切爾對格蕾絲的死的懷疑是正確的，但是我也覺得這幾天見過的所有人要么對我撒了謊，要么隱瞞了什么實情。是到了轉(zhuǎn)變這種情況的時候了，而且我對該從哪里入手也有了眉目。盡管很疲憊，但我沒有回斯卡布羅，而是先到國會街，然后朝丹弗斯的方向駛?cè)?，最后停在了柯蒂斯家門前。

柯蒂斯穿著睡衣和拖鞋給我開的門。我能聽見廚房里電視的聲音，所以我知道并沒有吵醒他。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他一邊問，一邊讓我進屋并關(guān)上門。

“沒什么，”我回答說，“但是我想很快就會有發(fā)現(xiàn)了。”

我跟著他走進廚房，然后坐在我前天坐過的椅子上，這時佩爾蒂埃按下遙控器上的靜音鍵。他正在看《狩獵者之夜》①，羅伯特·米徹姆②暴露出他的兇惡本質(zhì)，扮演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牧師，指節(jié)處有文身。

“佩爾蒂埃先生，”我說，“您和杰克·梅爾切爾先生為什么斷絕了生意上的合作關(guān)系呢？”他沒有將目光移向別處，但是眨眼時眼睛閉上的時間比平時長。睜開眼睛時，他顯得很疲憊?！澳闶鞘裁匆馑?？”

①《狩獵者之夜》（The Night of the Hunter，1955） ，又譯《獵人之夜》，查爾斯·勞頓（Charles Laughton）唯一獨立導演的一部電影，一部不會褪色的黑色經(jīng)典。

②羅伯特·米徹姆（Robert Mitchum，1917-1997），美國電影演員，作家，詞曲作者，歌手。在《狩獵者之夜》一片中扮演反一號，一個變態(tài)牧師。

“我的意思是，是生意上的原因還是私人恩怨？”“當你和朋友成為生意伙伴的時候，所有生意上的事也是私人的事了?！彼币曋一卮鸬??！澳]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等著他進一步的回答。廚房里除了他的呼吸聲，一片寂靜。我左面的電視屏幕上，孩子們乘著小船在河上漂蕩，牧師在河岸上跟著他們。

“你的朋友背叛過你嗎，帕克先生？”他問我。

現(xiàn)在輪到我畏縮了?！坝羞^一兩次吧?！蔽逸p聲地說。

“到底是幾次，一次還是兩次？”

“兩次?！?/p>

“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第一個死了?！?/p>

“第二個呢？”

在我回答的那幾秒鐘，我聽見我的心在怦怦直跳，聲音非常大。“我殺了他。” “要么是他背叛了你，要么就是你錯怪了他。” “我曾經(jīng)神經(jīng)非常緊張?！?“那現(xiàn)在呢？”“我會深吸一口氣，然后數(shù)到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