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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鳥 十(1)

亡魂鳥 作者:王躍文


  維娜酒杯搖晃著,分明是醉了。陸陀想拿過她的杯子,她躲了一下,酒灑了出來。她抬手指著陸陀,笑著說:“好啊,你把酒往我衣上潑。這可是名牌啊,你得賠我!”
  
  陸陀說:“維娜,我不行了,我倆都不喝了,好嗎?”
  
  維娜舉了杯,一口干了。她還要倒酒,陸陀搶過了酒瓶。她手有些不識輕重了,將酒杯打碎在地上。她像是沒聽見,直說:“要喝就喝個一醉方休?!?br>  
  陸陀忙去廚房取掃把,將碎玻璃清掃了。他送了掃把回來,卻見維娜對著酒瓶在喝酒。陸陀一把奪過酒瓶,將她扶在沙發(fā)里靠著。他將酒瓶藏好,在她身邊坐下。他手足無措,不知怎么辦才好。維娜身子軟軟的,朝他倒了過來。他將她平放在沙發(fā)上,四處找枕頭和被子。維娜卻突然站了起來,搖搖晃晃要上樓去。陸陀忙過去扶著她上樓。她已不能走了,幾乎是被他扛上樓去的。
  
  陸陀替她脫了鞋,再蓋上被子。他搬了凳子,坐在她床頭。聽著她勻和的呼吸,知道她睡著了。維娜的睡態(tài)令他心動:長長的睫毛合在一起,像兩彎新月;眉毛修長而舒展,看上去就像正往兩邊慢慢地生長;紅紅的嘴唇微微嘟起,有些逗人。
  
  “我想……我想……”維娜說著胡話。她翻了個身,手搭到了床沿上。陸陀將她的手塞進(jìn)被子里去。
  
  后半夜,維娜醒來了。陸陀問:“好些了嗎?”
  
  維娜點(diǎn)點(diǎn)頭。她也并沒有歉疚的意思,好像讓陸陀這么守著是很自然的事。她不見外,陸陀心里卻感到很熨帖。他愿意通宵守著她。她醒了,他覺得還待在這里就不妥了。想告辭。維娜拉著他的手,說:“太晚了,你就在這里睡了吧?!?br>  
  陸陀就在維娜隔壁的房間睡下了。他睡得很沉,醒來時已是上午10點(diǎn)多。聽見他的動靜,維娜過來了。待他洗漱完了,兩人共進(jìn)早餐。她總是淺淺地笑,快活得像個孩子。她穿著家常的休閑衣服,人放松得就像要散了去。她哼著小曲兒,在陸陀面前走來走去,收拾著家務(wù)。他沒有走的意思,卻不得不問她:“你還有事要忙嗎?我不能老賴在這里啊。”
  
  “只要你想待著,多久都行。”維娜說著又補(bǔ)了一句,“這么大的房子,有你睡覺的地方?!?br>  
  陸陀胸口突突跳,說:“那我就成食客了?!?br>  
  維娜正經(jīng)說:“我不敢耽誤你的寫作。這樣吧,吃過中飯,我倆一起出去。我下午得去銀杏居看看,先送你回去。”
  
  維娜帶陸陀去樓上陽臺喝茶。一個別致的露天陽臺,有人又叫它屋頂花園。約四十多平方米,置有石桌石凳,放著些花卉盆景。阿咪是不甘寂寞的,不聲不響地跟了上來。阿咪簡直有些恃寵稱嬌,居然跳到石桌上伏著,漂亮的大眼睛一張一合。維娜拿了兩個布藝墊子放在石凳上,說是太清涼了,怕感冒。陽光很柔和,奶油一樣涂抹在維娜的臉上、臂膀上。陸陀望著她,瞬時間心旌飄搖。
  
  她說:“這個時段的日光浴是最好的,紫外線剛好適度?!?br>  
  陸陀笑笑,望望她的眉眼,說:“難怪這么漂亮?!?br>  
  維娜笑著搖搖頭,微嘆著。那意思是說自己老了。
  
  聽到門鈴響,維娜說:“你等等,我下去一下。可能是送報(bào)來了。”
  
  維娜很快就上來了。陸陀說:“今天是星期三嗎?《荊都晚報(bào)》上有我篇豆腐塊兒文章?!?br>  
  “我得欣賞一下。你的短章也很有意思?!本S娜邊說邊翻報(bào)紙,又問,“你的長篇小說寫得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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