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快點動手。
這兩個家伙太危險了，它們總讓我回憶起跟歌莉婭在一起的日子，讓我竟然因為想一直看下去就遲遲舍不得動手。
騙子的大忌是對目標產(chǎn)生感情。在那樣的事發(fā)生之前，把它結束吧。
變成那個血族雄性的樣子，我一邊在心里熟練地編造著謊言，一邊慢慢走向它們的房間。
宇宙第一酒店頂級套房，它們兩個真的是肥羊。
還沒編好騙小羊開門的話，就在樓梯上正面與之相遇，實在讓我意外了一下。好在多年的模仿經(jīng)驗和長期以來的尾隨觀察讓我沒有露出破綻。接下來兩個動作：直接躍過扶手的急切，唇上輕吻的愛憐小心，我拿捏得精確無比。
果然，見到這些平時的反應，對方的少許詫異已經(jīng)消失無蹤，仰頭等著我開口說點什么。
沉默了幾秒鐘，我在腦海中飛速搜尋著此時最合適的，最容易讓對方把錢主動交出來的借口，然后將聲帶調(diào)整到最貼近那只血族雄性的頻率，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玩吧?！?/p>
我知道這句話就相當于這兩只撤離的暗號一樣，此時說出來會吸引對方全部注意力，讓它注意不到別的不對勁。而之前那幾秒鐘思考借口的沉默，也會被當做被迫逃亡前難以啟齒的歉意。一切天衣無縫。
果然，對方睖睜了一下，情緒明顯從興奮期待變成了低落，垂下腦袋，動作并不明顯地將幾張門票收回自己的小口袋里……那是它想去看的表演嗎？現(xiàn)在大概很失望吧？
“嗯?！彼俅窝銎痤^的時候，臉上居然帶了笑容！語氣輕快地說，“正好，這次我們干脆去真的海底世界看看好了?！?/p>
它說得那么期待，好像不是要逃亡，而是真的在計劃下一個旅行地點一樣。讓我不禁也自然考慮起哪里的海底世界比較好來……一瞬間，它仰著頭乖乖微笑的表情跟曾經(jīng)的歌莉婭如此重合，讓我竟有擁抱的沖動……
我想我大概真的需要一個旅伴了。
溫柔但堅強的，嬌弱但樂觀的。
拉著我的手，陪著我走遍世界……
低頭拉起它小小的手，輕輕親吻，我聽見自己說：“好?！?/p>
海底世界也好，隨便哪里也好，我都可以帶你去。
這個一時沖動的決定讓我突然很興奮地期待起新的未來！甚至已經(jīng)不太關心它們到底有多少錢了。此時我更擔心該怎樣說服對方。
帶著它逃離酒店的路上，我第一次為自己的身份懊惱起來。
要怎么開口？
說我是被驅(qū)逐的迪弗梅申星人，現(xiàn)在的職業(yè)是騙子，雖然我騙了你的錢，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氣，另外最好離開你男人，然后代替我的妹妹過來陪我嗎？
我大概是瘋了。
好在這個世界沒容許我瘋很久。
女孩想到了自己忘掉的那只寵物，便甩開我的手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猶豫了一秒鐘，沒有追上去。
一瞬間我退卻了。
我的身份，我的職業(yè)，我在做的事，有哪一樣值得別人留下來陪我？
族長告訴我，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出去，就要闖得像樣。
對不起，我一點也不像樣。
忽然覺得好累，不想飛了，想落地，想回去。
我出來好多好多年了，卻沒為迪弗梅申星人做出任何事，只失去了我的妹妹，和我的自尊。
為什么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那只叫做哥利亞的鳥，除了飛翔，還做什么呢？
追兵來得如此之快。
直到被捕入獄，我都沒有什么真實感。
大概那包騙來的東西銷贓的時候出了問題?？磥碜凡赌莾蓚€人的力量真的很強大，而且也很執(zhí)著，僅憑著蛛絲馬跡就能追到以難以捕獲而聞名的我。
終審前，有一位大約身份很尊貴的男人單獨與我見了一面。
那是個面容俊美不遜于那只血族雄性的男人，手里把玩著那袋東西中的一個小首飾問我，那兩人去了哪里？
我當然不知道。
會審沒有任何結果，那個血族貴族似乎也沒有生氣，只在最后問我那個女孩怎么樣？
我回答，很好。
對方點點頭，對話便結束了。
麻木地聽完宇宙法庭的審判，我將被押送至一個偏遠的星球度過后半生。
我并不在意被關在哪里，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地方真的關得住迪弗梅申星人。
我可以逃出來，還可以把那個監(jiān)獄攪得一團亂，甚至可以去薩恩星報復一下那群抓住我的傲慢血族。
可是我懶得做了，我真的累了。
我們一族壽命短暫，我想此時的疲倦大概就意味著我的生命快要走向終點了……
走出法庭的時候，天空中有羽毛潔白的飛鳥鳴叫著掠過，翅尖在云間劃出自由的弧線……
父親說哥利亞是一種飛鳥的名字。
這種鳥一生不會落地，永遠翱翔，永遠自由，天空就是它的游樂場。
可是父親沒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它飛累了，該做什么……
-哥利亞·End-
·宇宙囚犯PMF-9530-S0077號：
姓名：愛雅
星籍：塞維支星
分類：謀殺犯
性別：雌性
年齡：長角初階段
量刑：死刑
上訴：無
我叫愛雅，名字沒什么意義，是姐姐用過的。
我有過很多兄弟姐妹，現(xiàn)在都死得差不多了。不過沒什么關系，反正還會有新的出生的。
據(jù)說塞維支星人的生育率很高，是為了平衡高死亡率。
誰知道這句拗口的話是什么狗屁意思，反正我媽的確很能生就是了。
小的時候最常做兩件事，一是帶著弟弟妹妹爬到防護罩外面去看免費比賽，二是去斗獸場門口領哥哥姐姐的尸體。
家里總是有很多張嘴，要活下去就要多賺些錢。
這個道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懂了。
這個星球賺錢的渠道并不多，酒吧旅館和角斗場的工作人員是要有門路的人才能干上的。妓女又是技術活，而且單純從壽命上比較的話，其實死得更快，賺得錢也不如角斗士多，我只偶爾做做。
父親就是個比較厲害的角斗士。厲害并不是說他很能打，而是他總能找到活下來的機會，所以經(jīng)常能夠在比賽里全身而退。在塞維支星格斗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帶著很多錢活著回家，另一種是帶著很少的錢死著被抬走。所以不管過程如何，手段怎樣，父親能全身而退，就是厲害的。
家里所有人都很崇拜他?？墒歉赣H更喜歡男孩子--他們更能打。
好在我因為性格像父親，所以算是比較受寵的女兒。證據(jù)就是父親也教了我一些格斗的方法。
我練得很拼命。
第一次獲勝的時候，父親摸了摸我的頭。
布拉澤哥哥揍了我一頓，因為他隨父親一起進入斗獸場的資格被我奪走了。
能為這個家贏回食物的人，才會得到尊重和優(yōu)先享用衣食的權力，他恨我是正常的。
我奮力地反抗，打斷了哥哥的一條腿，然后狠狠嘲笑他。
后來布拉澤哥哥因為腳跛動作慢死在斗獸場上了。那以后沒有人再敢私下找我麻煩。
父親最近運氣一直很好，參加的團體戰(zhàn)總是獲勝。
因為城里新來了一個厲害的蒙面角斗士，加入了底比斯隊，戰(zhàn)無不勝，打得又好看，所以團體戰(zhàn)最近很受歡迎。連帶著，父親參戰(zhàn)的報酬也提高了。有時戰(zhàn)后領到的錢太多，一個人拿回去不安全，父親就會帶上我，等比賽結束了一起走。
昨天的格斗賽我又贏了，父親很高興，送了我一把匕首。
父親說匕首很貴重，比我都值錢。
我很珍惜地把它藏在了靴子里，沒人的時候才拿出來摸摸。
因為匕首很貴重，今天父親沒有讓我像平時一樣在斗獸場門口等他，而是小心地給我辦理了貴重物品寄存。
拿著一個寫著B的小牌子走進光潔明亮的大廳，我的眼睛有點不夠用，這么豪華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忽然覺得自己沾著紅色泥土的靴子踩在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很不合適……
排在我前面的一個白皮膚人形女孩被一個高大男人很寶貝地抱著，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都很敏捷，看上去比父親要強得多。對那個小女孩也非常寶貝。我看到她拿到的小牌子是S的，那可是最高安全等級的寄存，等贏了要出好大一筆寄存金的。居然把錢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我想那個看上去很強的英俊男人大概不怎么聰明。
哼，兩個沒吃過苦的傻瓜，看衣著就知道是有錢人。來這里湊什么熱鬧？想抱著好玩的精神來跟玩命的我們搶飯碗嗎？你們會死得很難看！
那個不怎么聰明的男人好像根本不舍得讓小女孩親自走路一樣，把她一路抱到了椅子上，兩手圈著椅子，輕聲囑咐她白癡的注意事項……
寶貝成這樣，真惡心。
我不屑地冷哼，低頭摸摸靴子里的匕首。
父親在一旁瞥了我一眼，笑著跟那男人套近乎：“女兒嗎？”
這是父親的戰(zhàn)略之一，團體戰(zhàn)之前先拉攏同組成員中比較強的人物，在戰(zhàn)場上才好爭取更多生存的機會，以及對方大意的可能。
然而聽了這個搭訕的問句，那男人的眼神卻帶上了駭人的殺氣！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心臟緊張地亂跳……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好在他很快被那個軟綿綿的小女孩拽了回去，親親抱抱了一會兒，戾氣全消，輕松上場了。
原來他們兩個是夫妻?？墒蔷退闳绱?，這樣的親昵也讓我覺得很好奇。
父親和母親一向是直接上床的，雖是夫妻，也從沒有這些黏黏膩膩的行為。
既然這兩人不打算性交，為什么還互相親吻擁抱呢？
難以理解的兩只生物。
可是……那樣子看上去又好像很舒服……
我一邊不屑，一邊多瞧了兩眼。
父親上場前跟往常一樣，什么也沒對我說。
但我還是主動送他一直到出口，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角斗場入口，祈禱著他依舊獲得勝利！餓了好幾天了，晚上我想吃肉。
這個念頭大概太貪心了，還沒轉(zhuǎn)完，就被一片黑暗打斷了。
醒來的時候后腦一片生疼，看來是被人偷襲了。
聽了看守者的談話才知道，斗獸場的老板覺得父親他們必輸無疑，所以直接把我們這些寄存物品處理了。
父親的對手居然就是那個底比斯軍團，看來真的要兇多吉少。
而我要跟龍獸打架嗎？呵呵……還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罷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沒用，還不如拼一把。
今晚總得有個人帶食物回家。
一瞬間我忽然想起那個嬌弱的小姑娘，她應該不需要為食物操心吧？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家伙遇到這種事不知道是不是哭叫個不停？
片刻之后她就被扔進來了。事實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救命救命救命……
真煩人，早想抽她一巴掌了，抽完了真痛快！
“救個屁命！斗獸場的隔離罩每個都是獨立的！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你的聲音！”
我才不想喊爸爸救命。
“有力氣求別人還不如想想怎么干掉外面那只難看的食肉爬蟲！”
對，這才是我現(xiàn)在應該做的事，我要冷靜，要冷靜！
“你，你很強嗎？”
強不強有什么關系？很弱就可以不用戰(zhàn)斗嗎？這個星球不是這樣教我的。
“可，可是要是你死了呢？”
連死亡的覺悟都沒有，要怎么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真的好難啊。
為什么巨龍還不倒下？我跑得好累，斷掉的腿好疼，戰(zhàn)斗仿佛沒有終結，不只是今天，不只是現(xiàn)在……
為什么那個女孩可以被人寶貝地抱在懷里，我卻要一直在沙土中拼命呢？
如果我死在這里，會有尸體留下來給人領嗎？
來領我尸體的家人，會為我哭泣嗎？
不，我從沒為哥哥姐姐的尸體哭泣過，我的弟弟妹妹大概對我也一樣。
咆哮聲中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很纖細的“加油”。
我扭頭，看到那個嬌小女孩的臉孔，她的眼睛里有擔憂和鼓勵的神色。那樣的神色好陌生，我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沒想到她會跑進來救我，更沒想到她居然還想跟我打配合殺龍，最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贏了。
整個斗獸場都在轟鳴，掌聲，口哨聲，人群激動的呼喝……
我贏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喊的，當然，我死了他們會更興奮。
這個惡心的世界沒人在乎你。能撈就撈點，才是最實在的。
我的傷口很痛，應該有很長時間不能工作。而父親，大概已經(jīng)死了。
今后我需要一大筆錢來養(yǎng)這個家，這場比賽的獎金是個不錯的出處。
最后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這個道理我從小就知道了。
無論是殺死敵人還是同伴，我從沒有過罪惡感。
刀尖戳進去，它的眼睛睜得很大，表情難以置信。
不明白嗎？你果然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孩，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所以去死吧。
揚起的手臂一陣劇痛！再也沒有落下來……
我詫異而遲鈍地轉(zhuǎn)頭，眼角余光剛看到被齊刷刷切斷的手臂，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整個斗獸場已經(jīng)一片混亂！
人們尖叫著逃竄，號稱堅不可摧的防護罩被火焰融化出了一個大洞！一個巨型的野獸沖進來三兩下就殺了那頭巨龍！蹲在地上抱著軟綿綿小女孩的是那個眼神嚇人的男人，此時一眼也沒看向我這邊，正焦急地做著急救……跟著他到來的另一個蒙面男人，站在一片血泊中似乎很激動，渾身都散發(fā)出駭人的氣勢，逼得那只跟他們一起到來的野獸也對他擺出了防備攻擊的姿勢！兩個男人似乎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可是我的血也流走了很多了，實在不能支撐我看到最后……
身體漸漸冰冷，我想我大概要死在這里了。真可惜，今晚沒有一個人帶著食物回家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了一張很干凈的病床上。
全身疼痛動彈不得，只有神志是清醒的。
為什么我還能活著？
旁邊靜靜坐著的黑衣男人回答了我的疑惑。
他冷冷地說：“我有問題問你?！?/p>
我問：“你出多少錢？”
對話進行得很順利。
他最后離開的時候帶著隱隱的殺氣說：“你并非薩恩星居民或者殖民地附屬民，按照規(guī)定我沒有權力殺你。不過，你也不會活著。”
我其實無所謂，他出的價很讓人滿意，我活不活著回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
法庭最后的裁決是一級謀殺罪，判處死刑。
其實不管是法庭還是謀殺罪什么的，在這個星球都是一個笑話。
反正結果都是他要我死，死的程序具體是什么，就不用計較那么多了。
行刑前我只要求把父親送的匕首給我?guī)е?，聽說地獄也挺不好混的。
--塞維支星少女·End--
薩恩星上的雪季即將結束，飄雪不再那么大片，狂風也不再那么冷冽。零零碎碎的細雪在溫和的夜風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輕柔春雨的味道?？墒沁@份溫柔春雨遇到布魯赫城堡的銅墻鐵壁，也瞬間凍結成了冷酷的冰霜……
盤踞帝都北部山麓的布魯赫城堡，本身就是作為帝都背山要塞而建立的。高聳的城堡外墻，因海拔太高而常年積雪的塔尖，鐵色外觀，冷硬的線條，都給這座威嚴的城堡增添了幾分不可逾越的冰冷氣氛。而城堡的主人，一直以來都完美地繼承了城堡本身的硬派氣質(zhì)，無論是哄女孩還是哄小孩都不是他的特長，更不要說當這兩種生物合二為一的時候……
“公爵大人，您回來了?！?/p>
“她呢？”
“這個……躲在房間的棺材里不肯出來?！?/p>
“吃東西了嗎？”
“這個……她說要睡覺，所以……”
“從我離開到現(xiàn)在什么也沒吃？”
“這個……這個……”
“收拾行李。太陽升起之前離開城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p>
“咦？公，公爵大人！您聽我解釋……公爵大人！我……”
快步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將試圖懇求的管家嘈雜的辯解統(tǒng)統(tǒng)甩在身后，男人面無表情地一路走到自己的睡房外才停下腳步。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房間里奢華依舊，燈火通明，門窗緊閉。
臺階之上他常睡的黑色棺材旁邊，被管家新放了一個同樣款式的白色小棺材。做工和雕刻都是一等一的精致。
布魯赫盯著那漂亮的小棺材心中冷哼了一聲，覺得那愚蠢的管家開除得一點不冤！
走到棺材前面，抬手毫不費力地開啟棺蓋，露出里面柔軟細膩的血紅色絲絨內(nèi)墊……沒有人？
瞳孔瞬間微縮！布魯赫手上用力猛地將整個棺蓋掀開！才露出角落里蜷成一團的小小。
原來她還在……
悄悄松了一口氣，布魯赫低頭俯視著他的新所有物。
這個生物貴重又嬌嫩，柔軟又出乎意料的頑固，明明孱弱到根本不可能逃跑，卻又總讓人覺得隨時會消失……
矛盾的小生物，他一向比較拿不準。比如一邊撒嬌一邊咬人的毛絨吸血蝙蝠，或者乖乖跟他回家卻不跟他說話的雌性人類。
就像此時，她抱著肚子低著頭，垂著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是在哭嗎？
布魯赫不是很確定。
他想起當初她被他捕獲的時候，并沒有害怕哭泣。
在回薩恩星的途中，他通知她梵卓已經(jīng)落網(wǎng)，很快就會被判刑。她也只是靜靜坐著，沒有吭聲也沒有流淚。
而當他告訴她，長老會將把梵卓遣送回血族圣地執(zhí)行強制休眠，休眠的時間沒有人能確定，可能千年可能萬年，而等梵卓醒來，很可能會記憶歸零完全忘記她的存在，就算他記得，她那時也已經(jīng)死了。兩人只會錯過。
她默默聽完了，還是沒有傷心哭泣。
他幾乎以為她對梵卓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當他讓她把手上作為沉睡之地鑰匙的戒指交出來時，她卻拒絕了。
她說這是她與梵卓結為夫妻的證明，無論他是死是活能否再見，她都會一輩子留著。
她的聲音雖輕卻毫無商量的余地。
這話沒什么冒犯之處，他卻莫名的很生氣。
樹的那一邊意味著死亡。
族長撫摸著我的頭告訴我永遠不要到外面去。
鳥兒長長地鳴叫著劃過三棵樹的上空……天空很大，我的游樂場很小。
我們一族本質(zhì)上是變形蟲的一種，壽命非常短暫，數(shù)量也很少。
其實這片森林足夠我們存活，可是族里的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尋找著“外面的世界”。
有的人出去了，然后再也沒有回來，或者只有尸體被送回來，比如父親。
有的人小心地張望，比如我，每天都躲在樹梢久久地凝視遠方。
有的人回顧以往，比如族長，總是向年輕人念叨些迪弗梅申星人曾經(jīng)的輝煌。
有的人，則去書海里徜徉，比如我的妹妹歌莉婭。我族擁有數(shù)量驚人的文化典藏，所以那個世界也很寬廣。
看到這些涵蓋了各個星球各種民族的典籍，以及豐富的游歷筆記，我有些相信族長的話，也許迪弗梅申人曾經(jīng)真的很強大。
歌莉婭說，史書上記載著，這個星球曾經(jīng)完全屬于迪弗梅申星人。我族曾經(jīng)是最自由的一族，我們特殊的擬態(tài)能力讓們可以最大限度地適應宇宙各個角落的生活，融入各種不同的族群。
四處游歷才是迪弗梅申星人的天性，我們的世界從來沒有邊界。
就像那種叫做哥利亞的飛鳥一樣，一生翱翔，宇宙是我們的游樂場。
那么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要被限制在這個憋屈的森林，從生到死，不得出去？
屬于我們的星球，現(xiàn)在究竟變成了什么樣？
宇宙是我的游樂場。
這句話就像最有誘惑力的毒藥，引得我眼睛發(fā)亮地看向遠方。
只是張望已經(jīng)不能讓我滿足，對占領者的憤恨和流浪的渴望糾纏在一起，迪弗梅申人的血液在體內(nèi)左沖右突的呼喚著我出去闖蕩！
族長面對我的道別長長地嘆氣，伸手撫摸我的頭頂輕聲卻堅定地告訴我：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出去，就要闖得像樣。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吧！
我笑起來，什么也不怕地拉著妹妹出發(fā)。
歌莉婭是個溫順嬌弱的小女孩，有一些笨拙，連變形的手法都還不太熟練。可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無論哥哥作什么決定，她都會默默地支持。
我說，歌莉婭，我們出去玩，去樹的那一邊玩。
她便收好自己的小包裹，乖乖地拉著我的手，微笑著說，好。
好像樹的那一邊并不意味著死亡，好像我們真的是去玩。
歌莉婭，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所以你死去的時候，我很難過。
從此以后，我是一個人了。
既然這個世界害怕我們，怕到要趕盡殺絕，我為什么還要遵守它的規(guī)則呢？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吧。
只要我愿意，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秘密。
沒有我不能偽裝的人，沒有我無法到達的地方，沒有我拿不到的東西。
讓這個宇宙混亂真的很簡單。
我不再缺錢，不再沒有地方住，不再沒有東西吃。
旅行最初的艱難現(xiàn)在想來如此遙遠，當初為何那么傻呢？
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的我還是會在午夜驚醒？坐在豪華的床上懷念曾經(jīng)跟歌莉婭依偎著躲在漏風的屋檐下裹著一條毯子入睡。小小的歌莉婭會小聲地說，哥哥靠過來一點，這樣比較暖和……
那樣比較暖和……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已經(jīng)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的人。
流浪似乎變得越來越無趣了。
我跟著旁邊桌上的這對情侶很久了。
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
歌莉婭活著的時候，我們也經(jīng)常去一些知名的地方。因為她在書里讀過，想去看看?？粗诖谋砬椋乙矔е鴿M滿的期待認真準備著旅程，當終于抵達時，那一刻的興奮無法形容……
歌莉婭死去之后，我經(jīng)常這樣毫無目地的跟著要下手的目標四處亂逛。我不關心它們要去哪兒，我只在乎它們有多少錢，以及失去那些錢以后會有多么絕望的表情。
可是這次的情侶，有點奇怪。
它們比我還隨便。
這樣恬淡平和的旅行，讓我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時我牽著歌莉婭的手在花田里慢慢的走，有鳥兒成群地飛過，享受的是整個宇宙……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p>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p>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p>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p>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血族傳說.大結局 4（10）
我決定快點動手。
這兩個家伙太危險了，它們總讓我回憶起跟歌莉婭在一起的日子，讓我竟然因為想一直看下去就遲遲舍不得動手。
騙子的大忌是對目標產(chǎn)生感情。在那樣的事發(fā)生之前，把它結束吧。
變成那個血族雄性的樣子，我一邊在心里熟練地編造著謊言，一邊慢慢走向它們的房間。
宇宙第一酒店頂級套房，它們兩個真的是肥羊。
還沒編好騙小羊開門的話，就在樓梯上正面與之相遇，實在讓我意外了一下。好在多年的模仿經(jīng)驗和長期以來的尾隨觀察讓我沒有露出破綻。接下來兩個動作：直接躍過扶手的急切，唇上輕吻的愛憐小心，我拿捏得精確無比。
果然，見到這些平時的反應，對方的少許詫異已經(jīng)消失無蹤，仰頭等著我開口說點什么。
沉默了幾秒鐘，我在腦海中飛速搜尋著此時最合適的，最容易讓對方把錢主動交出來的借口，然后將聲帶調(diào)整到最貼近那只血族雄性的頻率，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玩吧?！?/p>
我知道這句話就相當于這兩只撤離的暗號一樣，此時說出來會吸引對方全部注意力，讓它注意不到別的不對勁。而之前那幾秒鐘思考借口的沉默，也會被當做被迫逃亡前難以啟齒的歉意。一切天衣無縫。
果然，對方睖睜了一下，情緒明顯從興奮期待變成了低落，垂下腦袋，動作并不明顯地將幾張門票收回自己的小口袋里……那是它想去看的表演嗎？現(xiàn)在大概很失望吧？
“嗯?！彼俅窝銎痤^的時候，臉上居然帶了笑容！語氣輕快地說，“正好，這次我們干脆去真的海底世界看看好了?！?/p>
它說得那么期待，好像不是要逃亡，而是真的在計劃下一個旅行地點一樣。讓我不禁也自然考慮起哪里的海底世界比較好來……一瞬間，它仰著頭乖乖微笑的表情跟曾經(jīng)的歌莉婭如此重合，讓我竟有擁抱的沖動……
我想我大概真的需要一個旅伴了。
溫柔但堅強的，嬌弱但樂觀的。
拉著我的手，陪著我走遍世界……
低頭拉起它小小的手，輕輕親吻，我聽見自己說：“好?！?/p>
海底世界也好，隨便哪里也好，我都可以帶你去。
這個一時沖動的決定讓我突然很興奮地期待起新的未來！甚至已經(jīng)不太關心它們到底有多少錢了。此時我更擔心該怎樣說服對方。
帶著它逃離酒店的路上，我第一次為自己的身份懊惱起來。
要怎么開口？
說我是被驅(qū)逐的迪弗梅申星人，現(xiàn)在的職業(yè)是騙子，雖然我騙了你的錢，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氣，另外最好離開你男人，然后代替我的妹妹過來陪我嗎？
我大概是瘋了。
好在這個世界沒容許我瘋很久。
女孩想到了自己忘掉的那只寵物，便甩開我的手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猶豫了一秒鐘，沒有追上去。
一瞬間我退卻了。
我的身份，我的職業(yè)，我在做的事，有哪一樣值得別人留下來陪我？
族長告訴我，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出去，就要闖得像樣。
對不起，我一點也不像樣。
忽然覺得好累，不想飛了，想落地，想回去。
我出來好多好多年了，卻沒為迪弗梅申星人做出任何事，只失去了我的妹妹，和我的自尊。
為什么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那只叫做哥利亞的鳥，除了飛翔，還做什么呢？
追兵來得如此之快。
直到被捕入獄，我都沒有什么真實感。
大概那包騙來的東西銷贓的時候出了問題?？磥碜凡赌莾蓚€人的力量真的很強大，而且也很執(zhí)著，僅憑著蛛絲馬跡就能追到以難以捕獲而聞名的我。
終審前，有一位大約身份很尊貴的男人單獨與我見了一面。
那是個面容俊美不遜于那只血族雄性的男人，手里把玩著那袋東西中的一個小首飾問我，那兩人去了哪里？
我當然不知道。
會審沒有任何結果，那個血族貴族似乎也沒有生氣，只在最后問我那個女孩怎么樣？
我回答，很好。
對方點點頭，對話便結束了。
麻木地聽完宇宙法庭的審判，我將被押送至一個偏遠的星球度過后半生。
我并不在意被關在哪里，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地方真的關得住迪弗梅申星人。
我可以逃出來，還可以把那個監(jiān)獄攪得一團亂，甚至可以去薩恩星報復一下那群抓住我的傲慢血族。
可是我懶得做了，我真的累了。
我們一族壽命短暫，我想此時的疲倦大概就意味著我的生命快要走向終點了……
走出法庭的時候，天空中有羽毛潔白的飛鳥鳴叫著掠過，翅尖在云間劃出自由的弧線……
父親說哥利亞是一種飛鳥的名字。
這種鳥一生不會落地，永遠翱翔，永遠自由，天空就是它的游樂場。
可是父親沒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它飛累了，該做什么……
-哥利亞·End-
·宇宙囚犯PMF-9530-S0077號：
姓名：愛雅
星籍：塞維支星
分類：謀殺犯
性別：雌性
年齡：長角初階段
量刑：死刑
上訴：無
我叫愛雅，名字沒什么意義，是姐姐用過的。
我有過很多兄弟姐妹，現(xiàn)在都死得差不多了。不過沒什么關系，反正還會有新的出生的。
據(jù)說塞維支星人的生育率很高，是為了平衡高死亡率。
誰知道這句拗口的話是什么狗屁意思，反正我媽的確很能生就是了。
小的時候最常做兩件事，一是帶著弟弟妹妹爬到防護罩外面去看免費比賽，二是去斗獸場門口領哥哥姐姐的尸體。
家里總是有很多張嘴，要活下去就要多賺些錢。
這個道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懂了。
這個星球賺錢的渠道并不多，酒吧旅館和角斗場的工作人員是要有門路的人才能干上的。妓女又是技術活，而且單純從壽命上比較的話，其實死得更快，賺得錢也不如角斗士多，我只偶爾做做。
父親就是個比較厲害的角斗士。厲害并不是說他很能打，而是他總能找到活下來的機會，所以經(jīng)常能夠在比賽里全身而退。在塞維支星格斗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帶著很多錢活著回家，另一種是帶著很少的錢死著被抬走。所以不管過程如何，手段怎樣，父親能全身而退，就是厲害的。
家里所有人都很崇拜他?？墒歉赣H更喜歡男孩子--他們更能打。
好在我因為性格像父親，所以算是比較受寵的女兒。證據(jù)就是父親也教了我一些格斗的方法。
我練得很拼命。
第一次獲勝的時候，父親摸了摸我的頭。
布拉澤哥哥揍了我一頓，因為他隨父親一起進入斗獸場的資格被我奪走了。
能為這個家贏回食物的人，才會得到尊重和優(yōu)先享用衣食的權力，他恨我是正常的。
我奮力地反抗，打斷了哥哥的一條腿，然后狠狠嘲笑他。
后來布拉澤哥哥因為腳跛動作慢死在斗獸場上了。那以后沒有人再敢私下找我麻煩。
父親最近運氣一直很好，參加的團體戰(zhàn)總是獲勝。
因為城里新來了一個厲害的蒙面角斗士，加入了底比斯隊，戰(zhàn)無不勝，打得又好看，所以團體戰(zhàn)最近很受歡迎。連帶著，父親參戰(zhàn)的報酬也提高了。有時戰(zhàn)后領到的錢太多，一個人拿回去不安全，父親就會帶上我，等比賽結束了一起走。
昨天的格斗賽我又贏了，父親很高興，送了我一把匕首。
父親說匕首很貴重，比我都值錢。
我很珍惜地把它藏在了靴子里，沒人的時候才拿出來摸摸。
因為匕首很貴重，今天父親沒有讓我像平時一樣在斗獸場門口等他，而是小心地給我辦理了貴重物品寄存。
拿著一個寫著B的小牌子走進光潔明亮的大廳，我的眼睛有點不夠用，這么豪華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忽然覺得自己沾著紅色泥土的靴子踩在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很不合適……
排在我前面的一個白皮膚人形女孩被一個高大男人很寶貝地抱著，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都很敏捷，看上去比父親要強得多。對那個小女孩也非常寶貝。我看到她拿到的小牌子是S的，那可是最高安全等級的寄存，等贏了要出好大一筆寄存金的。居然把錢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我想那個看上去很強的英俊男人大概不怎么聰明。
哼，兩個沒吃過苦的傻瓜，看衣著就知道是有錢人。來這里湊什么熱鬧？想抱著好玩的精神來跟玩命的我們搶飯碗嗎？你們會死得很難看！
那個不怎么聰明的男人好像根本不舍得讓小女孩親自走路一樣，把她一路抱到了椅子上，兩手圈著椅子，輕聲囑咐她白癡的注意事項……
寶貝成這樣，真惡心。
我不屑地冷哼，低頭摸摸靴子里的匕首。
父親在一旁瞥了我一眼，笑著跟那男人套近乎：“女兒嗎？”
這是父親的戰(zhàn)略之一，團體戰(zhàn)之前先拉攏同組成員中比較強的人物，在戰(zhàn)場上才好爭取更多生存的機會，以及對方大意的可能。
然而聽了這個搭訕的問句，那男人的眼神卻帶上了駭人的殺氣！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心臟緊張地亂跳……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好在他很快被那個軟綿綿的小女孩拽了回去，親親抱抱了一會兒，戾氣全消，輕松上場了。
原來他們兩個是夫妻?？墒蔷退闳绱耍@樣的親昵也讓我覺得很好奇。
父親和母親一向是直接上床的，雖是夫妻，也從沒有這些黏黏膩膩的行為。
既然這兩人不打算性交，為什么還互相親吻擁抱呢？
難以理解的兩只生物。
可是……那樣子看上去又好像很舒服……
我一邊不屑，一邊多瞧了兩眼。
父親上場前跟往常一樣，什么也沒對我說。
但我還是主動送他一直到出口，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角斗場入口，祈禱著他依舊獲得勝利！餓了好幾天了，晚上我想吃肉。
這個念頭大概太貪心了，還沒轉(zhuǎn)完，就被一片黑暗打斷了。
醒來的時候后腦一片生疼，看來是被人偷襲了。
聽了看守者的談話才知道，斗獸場的老板覺得父親他們必輸無疑，所以直接把我們這些寄存物品處理了。
父親的對手居然就是那個底比斯軍團，看來真的要兇多吉少。
而我要跟龍獸打架嗎？呵呵……還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罷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沒用，還不如拼一把。
今晚總得有個人帶食物回家。
一瞬間我忽然想起那個嬌弱的小姑娘，她應該不需要為食物操心吧？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家伙遇到這種事不知道是不是哭叫個不停？
片刻之后她就被扔進來了。事實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救命救命救命……
真煩人，早想抽她一巴掌了，抽完了真痛快！
“救個屁命！斗獸場的隔離罩每個都是獨立的！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你的聲音！”
我才不想喊爸爸救命。
“有力氣求別人還不如想想怎么干掉外面那只難看的食肉爬蟲！”
對，這才是我現(xiàn)在應該做的事，我要冷靜，要冷靜！
“你，你很強嗎？”
強不強有什么關系？很弱就可以不用戰(zhàn)斗嗎？這個星球不是這樣教我的。
“可，可是要是你死了呢？”
連死亡的覺悟都沒有，要怎么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真的好難啊。
為什么巨龍還不倒下？我跑得好累，斷掉的腿好疼，戰(zhàn)斗仿佛沒有終結，不只是今天，不只是現(xiàn)在……
為什么那個女孩可以被人寶貝地抱在懷里，我卻要一直在沙土中拼命呢？
如果我死在這里，會有尸體留下來給人領嗎？
來領我尸體的家人，會為我哭泣嗎？
不，我從沒為哥哥姐姐的尸體哭泣過，我的弟弟妹妹大概對我也一樣。
咆哮聲中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很纖細的“加油”。
我扭頭，看到那個嬌小女孩的臉孔，她的眼睛里有擔憂和鼓勵的神色。那樣的神色好陌生，我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沒想到她會跑進來救我，更沒想到她居然還想跟我打配合殺龍，最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贏了。
整個斗獸場都在轟鳴，掌聲，口哨聲，人群激動的呼喝……
我贏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喊的，當然，我死了他們會更興奮。
這個惡心的世界沒人在乎你。能撈就撈點，才是最實在的。
我的傷口很痛，應該有很長時間不能工作。而父親，大概已經(jīng)死了。
今后我需要一大筆錢來養(yǎng)這個家，這場比賽的獎金是個不錯的出處。
最后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這個道理我從小就知道了。
無論是殺死敵人還是同伴，我從沒有過罪惡感。
刀尖戳進去，它的眼睛睜得很大，表情難以置信。
不明白嗎？你果然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孩，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所以去死吧。
揚起的手臂一陣劇痛！再也沒有落下來……
我詫異而遲鈍地轉(zhuǎn)頭，眼角余光剛看到被齊刷刷切斷的手臂，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整個斗獸場已經(jīng)一片混亂！
人們尖叫著逃竄，號稱堅不可摧的防護罩被火焰融化出了一個大洞！一個巨型的野獸沖進來三兩下就殺了那頭巨龍！蹲在地上抱著軟綿綿小女孩的是那個眼神嚇人的男人，此時一眼也沒看向我這邊，正焦急地做著急救……跟著他到來的另一個蒙面男人，站在一片血泊中似乎很激動，渾身都散發(fā)出駭人的氣勢，逼得那只跟他們一起到來的野獸也對他擺出了防備攻擊的姿勢！兩個男人似乎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可是我的血也流走了很多了，實在不能支撐我看到最后……
身體漸漸冰冷，我想我大概要死在這里了。真可惜，今晚沒有一個人帶著食物回家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了一張很干凈的病床上。
全身疼痛動彈不得，只有神志是清醒的。
為什么我還能活著？
旁邊靜靜坐著的黑衣男人回答了我的疑惑。
他冷冷地說：“我有問題問你?！?/p>
我問：“你出多少錢？”
對話進行得很順利。
他最后離開的時候帶著隱隱的殺氣說：“你并非薩恩星居民或者殖民地附屬民，按照規(guī)定我沒有權力殺你。不過，你也不會活著?！?/p>
我其實無所謂，他出的價很讓人滿意，我活不活著回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
法庭最后的裁決是一級謀殺罪，判處死刑。
其實不管是法庭還是謀殺罪什么的，在這個星球都是一個笑話。
反正結果都是他要我死，死的程序具體是什么，就不用計較那么多了。
行刑前我只要求把父親送的匕首給我?guī)е?，聽說地獄也挺不好混的。
--塞維支星少女·End--
薩恩星上的雪季即將結束，飄雪不再那么大片，狂風也不再那么冷冽。零零碎碎的細雪在溫和的夜風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輕柔春雨的味道?？墒沁@份溫柔春雨遇到布魯赫城堡的銅墻鐵壁，也瞬間凍結成了冷酷的冰霜……
盤踞帝都北部山麓的布魯赫城堡，本身就是作為帝都背山要塞而建立的。高聳的城堡外墻，因海拔太高而常年積雪的塔尖，鐵色外觀，冷硬的線條，都給這座威嚴的城堡增添了幾分不可逾越的冰冷氣氛。而城堡的主人，一直以來都完美地繼承了城堡本身的硬派氣質(zhì)，無論是哄女孩還是哄小孩都不是他的特長，更不要說當這兩種生物合二為一的時候……
“公爵大人，您回來了?！?/p>
“她呢？”
“這個……躲在房間的棺材里不肯出來?！?/p>
“吃東西了嗎？”
“這個……她說要睡覺，所以……”
“從我離開到現(xiàn)在什么也沒吃？”
“這個……這個……”
“收拾行李。太陽升起之前離開城堡，不要讓我再看見你?！?/p>
“咦？公，公爵大人！您聽我解釋……公爵大人！我……”
快步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將試圖懇求的管家嘈雜的辯解統(tǒng)統(tǒng)甩在身后，男人面無表情地一路走到自己的睡房外才停下腳步。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房間里奢華依舊，燈火通明，門窗緊閉。
臺階之上他常睡的黑色棺材旁邊，被管家新放了一個同樣款式的白色小棺材。做工和雕刻都是一等一的精致。
布魯赫盯著那漂亮的小棺材心中冷哼了一聲，覺得那愚蠢的管家開除得一點不冤！
走到棺材前面，抬手毫不費力地開啟棺蓋，露出里面柔軟細膩的血紅色絲絨內(nèi)墊……沒有人？
瞳孔瞬間微縮！布魯赫手上用力猛地將整個棺蓋掀開！才露出角落里蜷成一團的小小。
原來她還在……
悄悄松了一口氣，布魯赫低頭俯視著他的新所有物。
這個生物貴重又嬌嫩，柔軟又出乎意料的頑固，明明孱弱到根本不可能逃跑，卻又總讓人覺得隨時會消失……
矛盾的小生物，他一向比較拿不準。比如一邊撒嬌一邊咬人的毛絨吸血蝙蝠，或者乖乖跟他回家卻不跟他說話的雌性人類。
就像此時，她抱著肚子低著頭，垂著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是在哭嗎？
布魯赫不是很確定。
他想起當初她被他捕獲的時候，并沒有害怕哭泣。
在回薩恩星的途中，他通知她梵卓已經(jīng)落網(wǎng)，很快就會被判刑。她也只是靜靜坐著，沒有吭聲也沒有流淚。
而當他告訴她，長老會將把梵卓遣送回血族圣地執(zhí)行強制休眠，休眠的時間沒有人能確定，可能千年可能萬年，而等梵卓醒來，很可能會記憶歸零完全忘記她的存在，就算他記得，她那時也已經(jīng)死了。兩人只會錯過。
她默默聽完了，還是沒有傷心哭泣。
他幾乎以為她對梵卓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當他讓她把手上作為沉睡之地鑰匙的戒指交出來時，她卻拒絕了。
她說這是她與梵卓結為夫妻的證明，無論他是死是活能否再見，她都會一輩子留著。
她的聲音雖輕卻毫無商量的余地。
這話沒什么冒犯之處，他卻莫名的很生氣。
樹的那一邊意味著死亡。
族長撫摸著我的頭告訴我永遠不要到外面去。
鳥兒長長地鳴叫著劃過三棵樹的上空……天空很大，我的游樂場很小。
我們一族本質(zhì)上是變形蟲的一種，壽命非常短暫，數(shù)量也很少。
其實這片森林足夠我們存活，可是族里的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尋找著“外面的世界”。
有的人出去了，然后再也沒有回來，或者只有尸體被送回來，比如父親。
有的人小心地張望，比如我，每天都躲在樹梢久久地凝視遠方。
有的人回顧以往，比如族長，總是向年輕人念叨些迪弗梅申星人曾經(jīng)的輝煌。
有的人，則去書海里徜徉，比如我的妹妹歌莉婭。我族擁有數(shù)量驚人的文化典藏，所以那個世界也很寬廣。
看到這些涵蓋了各個星球各種民族的典籍，以及豐富的游歷筆記，我有些相信族長的話，也許迪弗梅申人曾經(jīng)真的很強大。
歌莉婭說，史書上記載著，這個星球曾經(jīng)完全屬于迪弗梅申星人。我族曾經(jīng)是最自由的一族，我們特殊的擬態(tài)能力讓們可以最大限度地適應宇宙各個角落的生活，融入各種不同的族群。
四處游歷才是迪弗梅申星人的天性，我們的世界從來沒有邊界。
就像那種叫做哥利亞的飛鳥一樣，一生翱翔，宇宙是我們的游樂場。
那么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要被限制在這個憋屈的森林，從生到死，不得出去？
屬于我們的星球，現(xiàn)在究竟變成了什么樣？
宇宙是我的游樂場。
這句話就像最有誘惑力的毒藥，引得我眼睛發(fā)亮地看向遠方。
只是張望已經(jīng)不能讓我滿足，對占領者的憤恨和流浪的渴望糾纏在一起，迪弗梅申人的血液在體內(nèi)左沖右突的呼喚著我出去闖蕩！
族長面對我的道別長長地嘆氣，伸手撫摸我的頭頂輕聲卻堅定地告訴我：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出去，就要闖得像樣。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吧！
我笑起來，什么也不怕地拉著妹妹出發(fā)。
歌莉婭是個溫順嬌弱的小女孩，有一些笨拙，連變形的手法都還不太熟練?？墒撬鞘澜缟献詈玫拿妹?，無論哥哥作什么決定，她都會默默地支持。
我說，歌莉婭，我們出去玩，去樹的那一邊玩。
她便收好自己的小包裹，乖乖地拉著我的手，微笑著說，好。
好像樹的那一邊并不意味著死亡，好像我們真的是去玩。
歌莉婭，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所以你死去的時候，我很難過。
從此以后，我是一個人了。
既然這個世界害怕我們，怕到要趕盡殺絕，我為什么還要遵守它的規(guī)則呢？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吧。
只要我愿意，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秘密。
沒有我不能偽裝的人，沒有我無法到達的地方，沒有我拿不到的東西。
讓這個宇宙混亂真的很簡單。
我不再缺錢，不再沒有地方住，不再沒有東西吃。
旅行最初的艱難現(xiàn)在想來如此遙遠，當初為何那么傻呢？
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的我還是會在午夜驚醒？坐在豪華的床上懷念曾經(jīng)跟歌莉婭依偎著躲在漏風的屋檐下裹著一條毯子入睡。小小的歌莉婭會小聲地說，哥哥靠過來一點，這樣比較暖和……
那樣比較暖和……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已經(jīng)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的人。
流浪似乎變得越來越無趣了。
我跟著旁邊桌上的這對情侶很久了。
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
歌莉婭活著的時候，我們也經(jīng)常去一些知名的地方。因為她在書里讀過，想去看看?？粗诖谋砬?，我也會帶著滿滿的期待認真準備著旅程，當終于抵達時，那一刻的興奮無法形容……
歌莉婭死去之后，我經(jīng)常這樣毫無目地的跟著要下手的目標四處亂逛。我不關心它們要去哪兒，我只在乎它們有多少錢，以及失去那些錢以后會有多么絕望的表情。
可是這次的情侶，有點奇怪。
它們比我還隨便。
這樣恬淡平和的旅行，讓我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時我牽著歌莉婭的手在花田里慢慢的走，有鳥兒成群地飛過，享受的是整個宇宙……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p>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p>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p>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高大胖扭過頭，起身主動走向古雷副將，故意拉開領子露出更多脖子，努力在臉上拗出一個誘惑的表情，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古雷先生，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血是很美味的吧？與其忙著把我送給你的上司，不如……自己趁此機會先試一試，如何？”
賣力地放一會兒電。
再補上一個媚眼。
古雷死死盯著高大胖，突然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肩膀劇烈顫抖了一陣……
勉強調(diào)整回不太扭曲的表情，男人轉(zhuǎn)回身來，也配合著她壓低了聲音貼近高大胖的耳旁回答：“不用了，你的血只能喝一次的話，跟毒藥也沒差多少……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是全程監(jiān)控的，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諾菲勒將軍他們，都聽得到……”
“……”
高大胖一把推開對方的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一邊慢吞吞地走回角落，一邊把領子的扣子系回到最后一顆……
身后的古雷笑出聲來，抱臂道：“你對梵卓倒是忠心，居然想著賄賂我來逃跑！”
高大胖鄙視地瞥他一眼：“這不叫忠心，叫專一?！?/p>
古雷的表情很迷惑。
高大胖也不指望對方能理解愛情這么高端的情感波動，扭頭繼續(xù)趴在舷窗上看茫茫星空……
男人卻干脆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懶洋洋地枕著兩手靠在椅背上笑道：“帝都傳聞都是說‘前親王梵卓劫持了繁育者四處流亡’，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情況有點不同呢……你是自愿跟他走的吧？而且似乎不太想回薩恩星？”
“我說我不想回去你就會放我走嗎？”高大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低聲道，“你知道嗎古雷，在我們地球有一句話，‘破壞別人談戀愛的人是會被牛踩死的’?！?/p>
古雷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高大胖：“意思就是，把我和梵卓分開的人都會被一種叫做牛的頭上長角的怪獸干掉！”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p>
古雷：“……”
古雷嚴肅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宇宙中已知的頭上有角的生物，其攻擊力都在血族之下。即使與我這樣的藍血族對峙也不可能獲勝，更不用說諾菲勒將軍那樣的圣血族。牛是一種新的攻擊性物種嗎？”
高大胖：“不，是一種吃的。”
古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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