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陸的另一側,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它有助于人們理解這種逃竄行為:“一位年老的白人定居者將一段來自自己的牛仔和印第安生涯的故事告訴自己正在寫俄勒岡邊疆生活故事的兒子:一些牛仔未經引見闖入印第安人的家庭,他們像往常一樣,追趕族人,打算強奸印第安‘絲褲’。然而,有一位婦女為使強奸者不能得逞,竟在自己的陰道里塞滿了沙子?!边@樣的抵抗是不尋常的,它使這件事不被人遺忘。否則,它就太尋常了。這種平常事件正是我們的教科書所忽略的。教科書不敢挑戰(zhàn)勞拉·英格斯·懷爾德所描繪的那幅愛好和平的白人定居者時而遭到殘忍的印第安人的傷害的不常見圖景。如果它們這樣做了,那么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的部落,即便是在1815年之后反抗注定要失敗的情況下,仍然訴諸戰(zhàn)爭。
在我們的歷史上,與土著美洲人各部族的戰(zhàn)爭比比皆是。大衛(wèi)·霍洛維茨指出:“約兩百年來,戰(zhàn)爭幾乎一直肆虐著美洲大陸,這個大陸上的沖突比任何民族要面對的沖突更具危險性?!痹谌A盛頓執(zhí)政期間,美洲印第安人戰(zhàn)爭耗盡了聯(lián)邦全部收入的80%;對于其繼任者們來說,印第安人問題在長達一個世紀的時間里都構成一個主要問題,成為一項主要的開支。而我所考察的12本教科書,幾乎都沒有提到這一點。《美利堅盛典》提供的“美國主要戰(zhàn)爭中的經費支出與人員死亡統(tǒng)計表”仍然完全忽略了印第安戰(zhàn)爭。該書寫了美西戰(zhàn)爭,據它的統(tǒng)計,這場戰(zhàn)爭共死亡385人;但它沒有提到1790至1795年間的俄亥俄戰(zhàn)爭,僅其中沃巴什河一役,就有630名美軍士兵死亡或失蹤。
今天的教科書至少不再把所有暴行都歸罪于土著人,但民權運動之前,多數(shù)教科書卻并非如此。歷史學家那時常說:“我們對于他們的戰(zhàn)爭是文明戰(zhàn)爭;他們對于我們的戰(zhàn)爭是野蠻和兇殘的戰(zhàn)爭?!痹谖宜疾斓?8本教科書中,已沒有一本把土著人描繪為野蠻人。新版教科書的作者們都謹慎地承認雙方都有殘忍性。有些作者還提到發(fā)生在沙溪和翁迪德尼這兩個地方的對毫無防備的土著美洲人的大屠殺。像我們關于土著美洲人的多數(shù)“知識”一樣,所謂“野蠻人”這類老生常談不僅源于舊式教科書,而且源自我們的大眾文化——特別是某些西部電影與小說,如達納·富勒·羅斯的“西部馬車”系列。這些平裝書銷售量很大,它們公然宣稱自己“忠實地遵循著歷史的總體框架。” 這類小說以州名為標題,在封面上警示人們“劫掠成性的印第安匪徒正在殺戮驚魂未定的定居者?!痹诤萌R塢的西部片中,馬車隊總是被野蠻的印第安游牧者圍追堵截。土著美洲人圍著“定居者”一圈圈地奔馳,約翰·韋恩把他們從馬車輪邊和箱子旁甩開。好萊塢從“野牛比爾·科迪”的“西部秀”中借鑒了印第安人騎馬轉圈的倒霉形象,在那些“西部秀”中,他們不得不扮成靶子騎馬轉圈,因為他們是在馬戲團的帳篷里!
在真正的西部,在那些1840至1860年間穿過大平原的25萬白人中,只有362名拓殖者(以及426名土著美洲人)在有史可考的雙方戰(zhàn)爭中喪生。更普遍的是,美洲印第安人為新來的定居者引路,指給他們水源,賣給他們食物和馬匹,買他們的布匹和槍支,不少人還充當向導和翻譯。這些事情在電影、小說和我們的教科書中都很少有反映。因為學生們接受的都是大眾文化的那種錯誤信息,他們就無法理解土著人其實認為歐洲人的戰(zhàn)爭要比他們自己的更為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