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回來見我嚇了一跳,他說你怎么瘦成了這個樣子,我說你也根本沒好到哪兒去。
精英抱著我說:“串兒……對不起……你受委屈了。我愛你?!?/p>
我不出聲。這是哪兒跟哪兒啊,還以為我為伊消得人憔悴呢,可惜伊不是儂,他也不是你。他要是你,也許我也一樣煩膩。
我覺得我有些沒道德。我跟精英之間從前是有感情的,好歹他是我第一個男人。現(xiàn)在呢?我算不算背叛?可精英呢?他結(jié)婚了,他是背叛了他的新婚妻子還是背叛了我?或者我們都被他辜負(fù)。
多希望老天在每個相愛的人身上種下印記,兩個人一旦愛了,那印記就會保持一生。這樣,我們就會多么幸福而知足地活著,不會再為了情字一事,青絲變白發(fā)。
我胡亂想著,精英忽然說:“串兒,我給你訂好了做近視眼手術(shù)的醫(yī)院和機票,去橋城做。我跟朋友說找主任給你做,橋城那個醫(yī)院做了10萬例你這樣的手術(shù),一例都沒失敗過。今晚你就過去,要提前一個星期做檢察。等你回來,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p>
我笑道:“我胡亂說的,虧你也記得。為什么這么急?不想讓我陪你兩天么?”
“不了,我有事需要你幫我,很急。這前后你就要休整兩個月,醫(yī)生說一個月左右就完全恢復(fù),但是我不放心。乖……我不陪你去了,我找人接待你?!?/p>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3萬英尺的高空,我被想念壓得透不過氣。我從沒有過的諸般感覺全部涌上心頭,酸甜苦辣咸,我似乎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汩汩的,它們告訴我它們很干渴。它們需要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是我不能也不可以去碰觸的。一種致命的空虛讓我急切地需要信仰,佛?耶穌?都可以。黃皮子和狐貍我也不在乎,只要能給我一點點的力量,哪怕只有一點點。
飛機穿過厚厚的云層,我的思維和意識也像懸在高空,每個細(xì)胞都很興奮。是因為要去橋城了么?那是他的城市。前些天我還在那里,我笑著叫他哥,他默默地給我剝蝦。人生若只如初見,納蘭家的許是也和我一樣。他不是懷念初見的美好,而是討厭現(xiàn)在的不受控制。如果能重來一次,我還會跟精英在大年初五的時候出差么?會么?
我疲憊地閉眼,卻不敢小寐,因為每次出門我都是完美精致的妝容,睡過去了就會暈染。做我們這行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什么人出現(xiàn)會給你什么機會,精英的朋友們更是個個不同凡響,這一次,不知道是哪一個。
下了飛機我才知道,老天爺跟我開了一個多么大的玩笑!
因為我做夢都沒想到,精英說的那個朋友是肖默然。
其實這可以解釋,精英并不知道我跟肖默然之間發(fā)生的全部,肖默然當(dāng)然也不會說。他認(rèn)為肖默然是他的朋友,不是我的,因為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在他的概念里比我多,所以他很自然地沒有跟我說是一個什么朋友,只說是給我安排好了。
天殺的,我怎么沒想到!我的腦子里千回百轉(zhuǎn)。我傻了吧唧地站在那里,百轉(zhuǎn)千回的結(jié)果就是一片空白,我歪著腦袋看他。我想,那時候我看起來更像一個SB。
肖默然一如既往地淡淡笑著接過了我的箱子。我呆呆地跟著他,看見他把箱子扔在了藍(lán)色切諾基的后備箱,看見他幫我開門,看見他走到駕駛的位子上,然后對我說:“上車?!?/p>
我著了魔障一般機械地聽從他的指令,上車,關(guān)門,一路無語。我沉默地看著倒車鏡,倔強地不看他。他無聲地開車。
他把我?guī)У搅舜竽瓿跷逦腋順虺菚r的那家四星級賓館,我仍然不言不語,機械地隨他上電梯,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