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柏斯太太嚕哩嚕蘇的勸導貞麗還是從速出嫁來得適宜,被貞麗叫她碰著一鼻子的灰,自己也覺得沒趣,便轉(zhuǎn)著口氣對貞麗說道:“尋覓職業(yè)的困難,我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你如果定要我們替你留意機會,我們當然還是愿意的?!必扄惵犃艘膊缓退嗬p,很簡單的說聲謝謝,便和她告別。
貞麗想這事決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她曾向范柏斯詰問過到底何人運動她,叫她不要幫助貞麗尋覓就業(yè)的機會,范柏斯竟不敢作直率的回答,只東轉(zhuǎn)西彎的顧而言他,這一點已足使她深信范柏斯一定受過什么人的運動。范柏斯受人運動似乎是無可懷疑的事實,但是運動她的到底是誰呢?這個問題卻很費貞麗的思索,竟想了一個下午,仍未得到圓滿的結(jié)果。這個人一定是知道她到那個職業(yè)介紹所接洽過的,一定是存心不愿她能由那介紹所尋得就業(yè)機會的。但這個人究竟是準呢,貞麗左思右想,實在決定不下。她未曾把范柏斯太太的名字對任何人說過,就是對尼爾也未曾說過。伊文思女士誠然知道,但她就是介紹貞麗到范柏斯職業(yè)介紹所去的人,如說范柏斯態(tài)度之突變是由于她的從中破壞,這在情理上是絕不致有的事情。至于鄔烈佛呢,就是伊文思在他面前泄漏過貞麗的計劃,他也沒有理由要來破壞。但是除了明知她急于求得職業(yè)的人之外,還有誰來阻當她的前途呢?她在剎那間忽然想到也許是丁恩從中搗亂,因為這個人是常要使她陷入苦境的魔鬼。但她想丁恩一向不知道她近來所進行的情形,何從知道來向她搗亂呢?這樣一想,又覺得毫無真憑實據(jù)而誣人,也是她所不愿做的事情,所以貞麗在那個全下午所闡思竭慮的結(jié)果,只不過好像仍在一條暗弄里亂撞,并未獲得什么出路。當時在實際上伊文思女士是不知因何緣故而淡漠了。講到尼爾呢,貞麗也不能得到他的幫助,因為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所處的困難情形。鄔烈佛呢,又有點陰陽怪氣,不很可靠。律師嘉定納雖是貞麗老父的一位好友,但是每見她便勸她向朋友籌借一筆款子用用,或向朋友求些嗟來的資助,這都是貞麗所不愿做的事情。那末怎么辦好呢?
她想并非絕對沒有辦法,因為除了范柏斯職業(yè)介紹所外,還有其他職業(yè)介紹所,他們的地址都可在德律風用戶名簿上尋得到的。第二天她更進一步,索性決意用她自己原來的姓名,不再假托什么假姓名,因為她相信這件事終不免要泄漏的;倘若丁恩果存心要監(jiān)視她的行動,她這樣顯露真實姓名與世周旋,也可以對他表示她是無所畏懼的,就是喧傳于社會,在她也是無所畏懼的。
卜氏原是紐約的名門,貞麗用真姓名向職業(yè)介紹所尋覓就業(yè)機會之后,果被一位新聞記者探悉,為眾所知,喧傳一時,于是在隨后的幾天內(nèi),有的用電話向她探詢,有的親來訪問,當然以不怕多事無孔不鉆的新聞記者為尤麻煩,弄得貞麗受著包圍,大有應(yīng)接不暇之苦。她和尼爾及嘉定納商量,他們勸她謝絕來賓,婉拒晤談,但是報上仍紛紛登載她的肖影和故事,求見之請仍絡(luò)繹不絕。后來還是由她自出主意,通知務(wù)報,約定當日某時在旅舍招待各報記者,免得他們煩擾不清。
此時最歡欣鼓舞的莫過于貞麗所住的小旅舍的經(jīng)理,因為他的旅舍被貞麗住著,她欲尋職業(yè)的一樁事既轟動社會,間接亦為他所開的原來默默無聞的小旅舍大作廣告。因此這位總經(jīng)理一聽見貞麗有意招待各報記者,更起勁得不亦樂乎,不但把會客室布置得像煞有介事,甚至自挖腰包,準備好各報記者來時享他們的茶點,簡直把他忙得手舞足蹈,喜得眉飛色舞,好像有什么大發(fā)財?shù)臋C會在前面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