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正傳

正傳的第一章是“序”。這序是一篇所謂蘑菇文章，是沖著當(dāng)時整理國故的空氣，對那些有“歷史癖與考據(jù)癖”的先生們開玩笑的。這里第一段是關(guān)于“正傳”的名稱的考究，像煞有介事的加以仔細的穿鑿，從“列傳”說起，覺得許多名稱都不合適?！傲袀鳌笔鞘窌捏w裁，“自傳”不能由別人代寫，“家傳”是要家屬代求，“小傳”則他又更無別的“大傳”。古代小說家有《漢武帝內(nèi)傳》，記遇見西王母的事，是屬于神仙家的，伶玄著《飛燕外傳》，又稱為“趙后別傳”，魯迅在抄輯古小說，對于這些著作，知道得很清楚，所以都隱括在里面。這些人在史上有“本傳”，所以可有“外傳”“別傳”，這里的主人公卻并不是，著者特別拉出林琴南來道：“雖說英國正史上并無‘博徒列傳’，而文豪迭更司也做過《博徒別傳》這一部書，但文豪則可，在我輩卻不可的。”迭更司這小說的原名我記不清楚了，林譯用了這么一個書名，雖是比什么香鉤情眼等要好得不少，這里卻不禁引來做個材料，也正是“操刀必割”吧。林琴南又譯有哈葛得的一部《迦茵小傳》，以前有人譯過下半部，為的保存女主人公的道德，把她私通懷孕部分略去，說是上卷缺失，林氏將全部重譯出來，魯迅對于此本頗有好感，可能這“小傳”的名字可以衍用的了。但他覺得不夠奇特，所以說阿Q更無別的“大傳”，也不能用，結(jié)果從“閑話休題言歸正傳”這句話里，取出“正傳”兩個字來作為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