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如月桂樹

在清冷的光里，你都恍惚，他是誰？他是誰派來的，來懲罰你的？為什么是他，橫亙在你最年輕的時光里，阻斷你的去路，而只為給予你冷漠？

秋

做我的情人吧。

秋對你這么說的時候，他的妻已經(jīng)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你拒絕了。但你竟然沒有憤怒。你甚至在回家的路上癡想過秋的提議—如果做他的情人……

他是什么人？

你們遇到時，電光火石，天塌地陷。你恨自己當時有常。

常在你的生命中出現(xiàn)得太早，以至于你還沒有開始恣揚青春，就需要為他而收斂鋒芒了。

秋霸道地說，給你三天時間，你去想。否則我三天之后一定會有別的女人。

你痛得不能抉擇。

在你身上，多情是標簽，也是軟肋。

愛你的人和拿捏你的人都看見了這一點。

你對秋多情，是因為秋有吸引你的所有特質(zhì)；你對常多情，是因為那么久以來，他已經(jīng)化作了你生命的脈息，和他決裂，就好像要你償命一樣難。

如果你是薄幸的人，也就好了，你就可以辭舊迎新了。但你偏巧不是?；蛘撸绻闶莻€勇敢的人，也就好了，你就可以對愛點頭，對惻隱下毒手。但你偏巧也不是。

三天以后，他果真實踐諾言，他找到了他現(xiàn)在的妻。盡管你一直對那個貌不驚人乏善可陳的女子頗多不屑，但他還是和她好了。他依舊浪蕩。在你的耳界內(nèi)外，依舊緋聞纏身。那妻似乎波瀾不驚，她仿佛是沉沒于河底的水草，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你卻癡想，他的浪蕩也許是因為不滿，也許是因為沒有遇到真愛后變本加厲的頹廢，甚至，是因為你當時不該那么優(yōu)柔寡斷。因為愛，理智完全變成了奢談。

你不憤怒，你豐沛的情感遮蔽了眼前所有真相。你從來沒有想過，在妻的膝上，他枕著，微瞇著雙眼，柔順如孩童。他們相擁的無數(shù)蒼茫黃昏，令任何緋聞都無力抗衡。

常

常，看過你所有的日記。

你粗心，從來都散放著你的只言片語。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他設(shè)防。

他和你那么好，好得像一個人一樣，有時候你甚至?xí)俺瞿铑^，要是常幫你看看，是不是也會覺得秋不錯？

常和你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他非常孝順，去看你媽媽的時候，能陪著她在陽光里閑坐，有時候幫媽媽干活兒。你不知道他會不會嫉妒，因為，在你心里，他就是你的一部分，不應(yīng)該嫉妒。你忘了他的性別，他的位置。

他的感受，你不關(guān)心。

但他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所有風(fēng)吹草動，他都了解。他的不動聲色讓人驚訝。因為他還對你好。對你媽媽好。

你掩耳盜鈴。不愿意分心去猜想常的心情。

你甚至沒有想過要和他攤牌。因為你不會跟他分開。

隨波逐流的結(jié)果，就是一定會有個結(jié)果。

中出現(xiàn)了。笨拙的秋和強壯的中打架了。他們的斗毆發(fā)生得轟轟烈烈。你在他們之間撕心裂肺地拉架，更是成就了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傳奇。

兩個人的血拼，你都心疼。他們的愛撕扯了你。

你依然沒有一絲決斷，你放棄了這個權(quán)力，你把這個權(quán)力扔給了時間，讓時間來傷害他們，而你，為他們的傷口憑吊。

媽媽打來電話了，你告訴她了，她竟然哭：那常，以后可怎么辦？

你大哭，如失親人。

中

中是醫(yī)生的兒子。

他有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家。他的父母很早就分居了。兩個人都很周禮，不說一句過分的話，中曾經(jīng)說，他們家以表露感情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