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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年譜

清代經(jīng)今文學的復興:莊存與和經(jīng)今文(中華史學叢書) 作者:湯志鈞 著


卷一 年譜

莊存與,字方耕,晚號養(yǎng)恬。先世由鳳陽南渡鎮(zhèn)江,宋季徙居金壇。明初,秀九公始遷常州,為毗陵始祖。

《莊氏世系表小序》:“溯自濠梁之間,漆園吏為始祖,當?shù)媒?。后由鳳陽南渡鎮(zhèn)江,今尚多族屬焉。宋哲宗元祐七年,邦云從鎮(zhèn)江徙居金壇。……及宋寧宗嘉泰辛酉,義四公諱必強,字若翁,號遺亭者,為翰林學士。傳至秀九公,贅居毗陵,莊氏因家焉,為毗陵始祖?!?《毗陵莊氏族譜》卷三《世系錄》)

六世祖以涖,字仲敬,號簡齋。

《毗陵莊氏族譜·世系表》:以涖,“庠生,贈中大夫湖廣右參政”(《毗陵莊氏族譜》卷三《世系錄》)。

高祖廷臣,字龍祥,號凝宇,累贈通議大夫。分守鄖陽時,議建魏珰生祠,廷臣獨爭之力。

莊鼎鉉《先考通議大夫全楚大方伯年譜》:“府君生有異質,聲如洪鐘,廣額,眉間可容四指,須垂幾至腹,不輕喜笑,坐不偏立。……晚年精神益健,能啖青梅數(shù)十,于燈下紅箋作細楷,終生無齒疾,無足趼,光明真直,真天人也?!?/p>

《常州府志·儒林傳》:“莊廷臣,字龍祥,武進人。萬歷進士。令永嘉,有惠政,稱天人,孝廉第一。歷江西、湖廣、浙江、廣東四省觀察。其分守鄖陽時,議建魏珰生祠,廷臣獨爭之力。升湖廣左藩。……著《四書詩經(jīng)導》。”

王熙《方伯凝宇莊公傳》:“明丙寅、丁卯之際,魏珰焰張甚,媚珰者爭為建祠?!菚r,同城同事力阻其議者,荊南道參政莊公也。公諱廷臣,字龍祥,號凝宇?!杂资池殻瑢依釉?。年三十,始補博士弟子員,自是每試輒第一,聲民籍甚?!f歷癸卯,應鄉(xiāng)試第九人。又六年庚戌,以第四人成進士,時年五十二,選得永嘉縣?!子兰纹吣辏喈愓??!?/p>

按:《毗陵莊氏族譜》:“廷臣歷任禮部精膳司主事員外郎、祠祭司郎中、江西湖東道副使、湖廣下荊南道參政、廣東按察使分守廣東道、浙江右布政使分守金衢道、湖廣右布政使分巡鄖襄道、湖廣布政使,授通政大夫?!庇羞z詩《家居作》一首,見《御選四朝詩》。曾祖鼎鉉,字耳金,邑庠生。

按:鼎鉉,贈中憲大夫、浙江溫州府知府,誥贈光祿大夫禮部左侍郎。祖絳,字丹吉,邑增生,累贈光祿大夫禮部左侍郎。

《武進縣志·文學傳》:“莊絳,字丹吉,幼穎異,讀書五行俱下,試七藝,以高才生補博士弟子員。……游京師,稱譽籍甚,以文章器重,見重于王文端公熙。……平生肆力于古,參訂經(jīng)史,凡天文、疆索、九流百家之書,靡勿穿貫,尤明于明家掌故。文章不起草,散佚頗多,存若干卷?!?/p>

按:《毗陵莊氏族譜》:“莊絳,邑增生,入太學,考授州同知,敕贈儒林郎翰林院編修,誥贈中憲大夫、浙江溫州府知府,累贈光祿大夫禮部左侍郎。”

父柱,字書石,號南邨,雍正丁未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選知大興縣,擢知溫州府。

《武進縣志·宦績傳》:“莊柱,字書石,雍正丁未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特旨選知大興縣,京邑七年,潔廉愛民。……擢知溫州府,平反冤獄。……遷海防兵備道,筑尖塔二山??冢喫哪旯?,而民不勞。練于政事,口不言能,敏于文辭、書翰,不求人之名之也。年五十二,即引疾歸。平生力學篤行……無疾言厲色?!?/p>

莊勇成《南邨公傳》:“族父南邨公,行六,族祖丹吉公季子也。諱柱,字書石,號南邨。丹吉公有五子,長諱楷,官翰林,歷任國子監(jiān)司業(yè)?!沃M枟,康熙庚子舉人,官湖北黃梅縣知縣。次諱敦厚,雍正甲辰進士,官直隸西寧縣知縣。次諱大椿,己酉副榜,官四川射洪縣知縣。其季即南邨公?!线椆熨Y穎悟,勤學不倦,自幼及長,手錄者成帙,不乙一字,尤好朱子、小學,一言一動,皆遵之。年十九,補博士弟子,旋食餼??滴醺?,中式第十一名,常郡官生卷作房首自公始?!赫∥矗蛇M士,殿試對策,元元本本,思若涌泉?!瓡r讀卷官擬置第一,欽定二甲第二,授翰林院庶吉士,偕同館試乾清宮,恩贈貂皮、筆墨,獎譽甚優(yōu)。一日,上以遴選京縣,難其人,特旨于新科庶吉士中揀用,而公適膺其選。當是時,大興一缺,積數(shù)任以虧帑罷官職,事浸不舉,人共視為畏途。公自以儒生未諳吏治,驟任繁劇,隕越是懼。蒞任后,事無巨細,悉以樸誠謹厚行之,庶務修舉,諸王公咸稱之曰能?!聘蠲暨_公以公列薦,特恩升授浙江溫州知府。請訓召見,蒙賜松花石硯、御制《朋黨論》刻本,勖礪有加。”(《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母氏錢,檢討榮世女,“通書史,識量過人”。

莊勇成《南邨公傳》:“配錢恭人,封夫人,檢討榮世女,有才德,通書史,識量過人。南邨公仕宦南北,夫人隨在署助理家政,豐儉得中。善繼董太君之遺矩,嘗曰:‘作宦臨民者,必使心無二用。若增內顧憂,是挈眷適為官累耳。吾惟守儉勤之家訓,所以佐清白之官箴也?!蛉俗杂跉w至白首,與南邨公鴻案相莊,顯晦若一,垂老不衰。戚屬有貧困者來謁,公必款接之,雖顯客至,不令他避,亦不令稍見慚沮。太夫人料量食飲,亦必盡誠。生子二,長養(yǎng)恬,次仲淳,皆列鼎科。歲在丙子,養(yǎng)恬為浙江正主考,仲淳為福建正主考,道出里門,皆乞假十日,于試竣省親。而養(yǎng)恬次子通敏,即于是科江南鄉(xiāng)試中式,親黨登堂稱慶,錢文端公有贈聯(lián)云:‘殿上卿云傳兩見,膝前天使喜同歸。’異數(shù)殊恩,一時罕逮。公與夫人每逢兩子晉階,受寵若驚,兢兢訓勉,兩子亦恪遵庭訓,日以圖報國恩不忘祖德是務,數(shù)十年有如一日。……年七十以壽終?!?《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紹承家學,克繼箕裘,先生之學,有由來矣。

康熙五十八年己亥(1719年)一歲

十一月初三日,先生生于常州郡城。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兄諱存與,字方耕,晚號養(yǎng)恬,南邨公長子也。南邨公二子,長即兄,次為仲淳,并列鼎科,一時有軾、轍郊祁之目?!?《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莊氏自秀九公遷常,至先生為第十二世,其世系為:

康熙五十九年庚子(1720年)二歲

父柱,中式庚子鄉(xiāng)魁。

莊勇成《南邨公傳》:“康熙庚子,中式第十一名,??す偕碜鞣渴鬃怨?。是科吾宗南北獲售者四人,公與黃梅公及啟尊兄以同懷兄弟叔侄居其三,先君子閑汀公亦與焉。一時稱盛?!?《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康熙六十年辛丑(1721年)三歲

是年,江聲生。

康熙六十一年壬寅(1722年)四歲

是年,王鳴盛生。

雍正元年癸卯(1723年)五歲

就塾讀書。

臧庸《禮部侍郎莊公小傳》:“五歲,就塾讀書,目數(shù)行下?!?閔爾昌:《碑傳集補》卷三)

弟培因生。培因,字本淳,后字仲淳。

《毗陵莊氏族譜》卷三《世系錄》:“培因,行二,字本淳,柱次子。生于雍正癸卯九月十九日,卒于乾隆己卯七月十二日。乾隆辛酉舉人,內閣中書軍機處行走。甲戌,會魁一甲一名,狀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歷任右春坊中允、翰林院侍讀學士,充日講起居注官。丙子,福建正主考。丁丑,會試同考官,福建學政,誥授中憲大夫。配長洲彭氏,兵部尚書諱啟豐女,封恭人。壽九十有一。子一,述祖。女四,長適錢中銑,內閣中書;次字劉;三適元和宋簡,乾隆庚戌進士,山東高密縣知縣;四適吳江計綬。”

按:元和宋翔鳳,即培因之外孫,述祖之甥也。

莊勇成《學士仲淳弟傳》:“仲淳,諱培因,字本淳,后字仲淳,南邨公次子也。南邨公兩子:長為養(yǎng)恬,乙丑一甲第二,官少宗伯;次為仲淳,甲戌一甲第一,官翰林院侍讀學士,提督福建學政,以奔父喪歸里,撫棺哀號,一慟而絕,卒年才三十有七?!?《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雍正三年乙巳(1725年)七歲

從同宗閑汀學。先生撰《閑汀公傳》曰:“存與與弟培因,受業(yè)有年,因能舉其所身受者縷述之也?!?/p>

是年,程瑤田生。

雍正四年丙午(1726年)八歲

入塾攻讀。幼即以古人自期。

《武進縣志·儒林傳》:“幼入塾,即以古人自期,篤志深邃,窮源入微?!?/p>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兄長身玉立,不茍言笑。從幼入塾,即以古人自期,制藝得力于閑汀公?!?/p>

雍正五年丁未(1727年)九歲

父柱,成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特簡順天大興縣知縣。

莊勇成《南邨公傳》:“雍正丁未,成進士,殿試對策,元元本本,思若涌泉。日方晡,納卷上,車抵外城,蓼原公訝其速,曰:‘得毋草草耶?’公曰:‘心無妄想,且作書素捷,故納卷稍先耳。’時讀卷官擬置第一,欽定二甲第二,授翰林院庶吉士?!?《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是年,同邑趙翼生。

雍正八年庚戌(1730年)十二歲

是年,錢大昕生。

雍正九年辛亥(1731年)十三歲

是年,姚鼐生。

雍正十年壬子(1732年)十四歲

隨父任大興,會地震,得無傷。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年十四,隨父任大興,會地震,兄仆書室中,適一仆自外至,仆兄背上,而室亦傾。仆故有力,翼蔽之,得無傷。”

湯芷卿《翼稗編》:“雍正中,京師地震,房屋倒塌,壓斃極多。吾鄉(xiāng)莊方耕宗伯隨任大興縣署,書屋三間已傾,尋宗伯不獲。震定,發(fā)握瓦礫,兩墻對合如龕,宗伯坐其中熟眠,猶未醒也。宗伯夫人吳亦隨尊入京邸,方震時,聞梁大格礫聲,急避桌下,屋隨傾壓,賴桌柱,得不死。一時同鄉(xiāng)官京師者,謂兩人他日必貴,遂兩家締姻焉?!?/p>

雍正十二年甲寅(1734年)十六歲

娶吳夫人。父柱任溫州知府,先生隨母赴甌,行次夜泊險灘,從人不戒于火,失足墮水,得從舟救。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年十六,娶吳夫人。隨母錢太夫人赴溫,行次處郡,夜泊險灘,錢太夫人偕仲淳別居一舟。從人不戒于火,舟焚,幾不測。兄倉皇欲過舟救之,失足墮急湍中,得從舟救,不死。識者知兄兩遭險難,卒無恙,必為一代偉人,故天默佑之如此?!?/p>

又《毗陵莊氏族譜》卷三《世系錄》:“配吳氏,內閣中書諱玉耑孫女,山西布政使諱龍應女,封一品夫人,壽七十有七?!?/p>

雍正十三年乙卯(1735年)十七歲

長子逢甲生。

是年,段玉裁生。

乾隆元年丙辰(1736年)十八歲

是年,桂馥生。

乾隆三年戊午(1738年)二十歲

應鄉(xiāng)試下第歸,研讀算學。

臧庸《禮部侍郎莊公小傳》:“戊午,下第歸,研究算學,忘寢食,因得眩暈疾?!?閔爾昌:《碑傳集補》卷三;參見“乾隆六年辛酉”條)次子通敏生。

是年,任大椿生。

乾隆四年己未(1739年)二十一歲

袁枚、沈德潛成進士。

乾隆五年庚申(1740年)二十二歲

是年,崔述生。

乾隆六年辛酉(1741年)二十三歲

再應北雍未售。歸購《數(shù)理精蘊》一書,覃思推算,至得眩暈疾。凡書至繁賾處,他人或望洋意沮,先生必欲詳究而后快。

《武進縣志·儒林傳》:“(先生)嘗曰:‘讀書之法,指之必有其處,持之必有其故,力爭乎毫厘之差,深明乎疑似之介,凡以養(yǎng)其良心,益其精智。’(先生)故其學能究參天人之際,有得于圣人之心。”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兄長身玉立,不茍言笑。從幼入塾,即以古人自期,制藝得力于閑汀公。初好金、陳冞入閫奧,晚喜唐荊川。研經(jīng)求實用,則肇端于蔣濟航、錢太拙兩先生。其篤志深邃,窮源入微,獨有會心。于漢則宗仰江都,兼取子正、平子;于宋則取裁五子;于明則欣慕念臺、齋。要其寢食弗諼,則薈萃于六經(jīng)四子之書。蓋自幼耳濡目染,秉承庭訓。至天文、地輿、算法、樂律、諸子百家,靡不流覽。由于意所篤好,博觀而約取。其得意則高吟劇談,雖聽者欲臥而不止。其沉思則雷霆不聞,晝夜矻矻,必得當而后休。生平無他嗜好,惟喜購買書籍,堆幾盈架,所至必攜以自隨。嘗曰:‘室中以他物陳設,何如擁書萬卷,以備實用為有益耶?’又嘗云:‘讀書之法,指之必有其處,持之必有其故,力爭乎毫厘之差,深明乎疑似之介,凡以養(yǎng)其良心,益其神智。’自署齋中屏聯(lián)云:‘玩經(jīng)文,存大體,理義悅心;若己問,作耳聞,圣賢在坐?!渚泳锤F理功夫,于此大概可見。乾隆戊午、辛酉,兩試北雍未售。歸購《數(shù)理精蘊》一書,覃思推算,至得眩暈疾。凡書至繁賾處,他人或望洋意沮,公必欲如視諸掌而后快?!?《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是年,弟培因中舉。

莊勇成《學士仲淳弟傳》:“年十九,乃與伯氏偕行,一試得售,名噪都下?!?《毗陵莊氏族譜》卷二十《傳記·家傳》)

是年,父柱五十二歲,引疾歸養(yǎng)。

乾隆八年癸亥(1743年)二十五歲

是年,邵晉涵生。

乾隆九年甲子(1744年)二十六歲

鄉(xiāng)試中式。

“大考翰詹”時,試題為“擬董仲舒天人冊第三篇”,先生“素精董氏《春秋》,且于原文‘冊曰’以下四條,一字不遺”?!吧洗蠹螄@,即擢侍講”。

劉逢祿《記外王父莊宗伯公甲子次場墨卷后》:“先妣又嘗謂祿曰:乾隆甲子科前期,上聞士習不端,懷挾擬題之風日甚,思痛懲之。命親王大臣嚴立搜檢之法,得一人者,賜軍役一金。士子褫及褻衣,貢院內外枷杻相屬。比日晡,受卷入場者寥寥矣。公與同里圃三司空俱退歸寓舍,將就寢矣。勿得旨盡放進比,欽命題下,曳自者乃至二十余人,下詔切責,并裁減各省中額,而公與司空俱于是科獲雋,公出,永濟崔公紀之門,且曰:‘合觀三場,讀書真種子也?!催B捷登上第。越歲,大考翰詹,‘擬董仲舒天人冊第三篇’。公素精董氏《春秋》,且于原文‘冊曰’以下四條,一字不遺,上大嘉嘆,即擢侍講。嗚呼!音容如在,手澤猶新,忽忽八十年,距公即世已三十四年,先妣即世已十有五年矣。而尹君乃從煨燼之余得此,猶惜予晚進,不能盡得鄉(xiāng)會試三場朱墨本也。爰謹記而歸之內兄綬甲?!?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8葉)

次女生,后適同邑劉召揚,逢祿之母也。

劉逢祿《先妣事略》:“太孺人,姓莊氏,世為里中望族。幼嘗逮事外曾王父浙江海寧兵備道南邨公暨外曾王母錢太夫人。南邨公邃于理學,嘗授以《毛詩》、《小戴記》、《論》、《孟》及小學、《近思錄》、《女誡》諸書。外王父禮部侍郎方耕公為當代儒學大宗,又獲聞六藝諸史緒論,故自幼至老,酷耽書籍,馬、班、范、陳之史,溫公之《通鑒》,尤周覽不倦,年二十五,歸我先考卣于府君。”(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23葉)

劉承寬《先府君行述》:“娶禮部侍郎莊公存與之女。初殤二子,禱于都城三圣庵,感異夢而生。府君弱不好弄,每夜分在家塾,非召不入內,既入而莊太恭人尚口授《楚辭》、古詩,雖就枕不輟?!?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一附,1葉)

是年,王念孫生。

是年,族侄孫莊大久生。

乾隆十年乙丑(1745年)二十七歲

聯(lián)捷臚傳一甲第二,授翰林院編修,旋乞假返里省親。

臧庸《禮部侍郎莊公小傳》:“公姓莊氏,名存與,字方耕,江蘇武進人,乾隆乙丑榜眼?!?閔爾昌:《碑傳集補》卷三)

《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乾隆十年,一甲二名進士,授編修?!?/p>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甲子、乙丑,聯(lián)捷臚傳一甲第二,授職翰林院編修,時年二十有七。旋乞假省親,家居年余,日居子舍,敬聽父訓,曰:‘吾初服官,所未信處極多,必服膺父訓,事事始得指南。’”

乾隆十三年戊辰(1748年)三十歲

在京就職,不甚當掌院意,散館名列不前。

《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十三年五月,散館考列二等。諭曰:‘歷科進士殿試一甲第一名,即授為修撰;二名、三名,即授為編修。至散館時,并無所更易。伊等恃已授職,遂甘自怠忽,學業(yè)轉荒。即如今年散館修撰錢維城,考列清書三等,編修莊存與,考列漢書二等之末,其不留心學問,已可概見。但錢維城系派習清書,或尚非其所素習,著再試以漢書,候朕閱定。莊存與不準授為編修,俟引見時朕酌量其人才,或以部屬,或以知縣,或歸班選用。則此后一甲之人,皆有所警,而專心學問矣。若有仍考列三等者,其例視此?!?/p>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兄篤志好學,而疏于酬應。迄入都就職,不甚當掌院意,散館名次不前,與錢殿撰維城同擬散補外任。汪文端公由敦深知兄務實學,錢亦才敏絕人,亟言于上,二人乃并得留館三年。上見兄所進經(jīng)義,宏深雅健,穿穴理窟,又嘗炷香命題試,錢香未半而詩賦皆就,始信文端所舉不虛。于是散館后皆不次拔擢。上知兄學有根柢,極好深湛之思,可備顧問,命入南書房行走。”

臧庸《禮部侍郎莊公小傳》:“戊辰,散館列二等,仍留教習。奉諭旨云:‘閉戶讀書,留心經(jīng)學?!?/p>

侄述祖(葆琛)生,培因出。

宋翔鳳《莊先生述祖行狀》:“先生姓莊氏,諱述祖,字葆琛。所居室曰‘珍藝宦’,學者稱‘珍藝先生’?!?錢儀吉:《碑傳集》卷一○八)

乾隆十六年辛未(1751年)三十三歲

五月,引見,仍授編修。旋充湖北鄉(xiāng)試副考官。

《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十六年五月,引見,仍授編修。是年,恭逢孝圣憲皇后六旬圣壽慶典,特開鄉(xiāng)會恩科,命于次年春舉行鄉(xiāng)試。十二月,充湖北鄉(xiāng)試副考官?!?/p>

乾隆十七年壬申(1752年)三十四歲

六月,大考二等,升侍講,尋入直南書房。

《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十七年六月,大考二等,升侍講,尋入直南書房?!?/p>

是年,孔廣森生。

乾隆十八年癸酉(1753年)三十五歲

六月,擢翰林院侍讀學士,充湖北鄉(xiāng)試正考官。九月,提督湖南學政。(《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癸酉冬,由詹事府少詹事授湖南學政,未滿任,即升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計自散館后不數(shù)年,晉秩卿貳,留館稍遲,而升遷特疾,遲速若相補然?!?/p>

是年,同邑孫星衍生。

乾隆十九年甲戌(1754年)三十六歲

任湖南學使。

弟培因中式一甲第一,“大魁天下”。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歲在甲戌,兄任楚南學使,迎奉錢太夫人于官署,而仲淳弟狀頭之報適至。兄從容問吏可拽旗以表殊恩否?有老吏前跪白云:‘昔??ぺw公諱申喬者,于康熙年間為湖南巡撫,時得公子及第之報,曾于轅門易巡撫旗為狀元旗三日。今太夫人在署,與前事相符,允宜揭旗以彰盛事?!蛛既敫驽X太夫人而從之。迄今楚南稱為美談。”

莊勇成《南邨公傳》:“仲淳大魁時,彭夫人在都下,太夫人在養(yǎng)恬兄湖南學政署中。是年冬,旋里,當事復請補行撤谷,闔郡男婦長幼,比肩疊趾爭觀太夫人魚軒,咸謂郡城數(shù)十百年稀逢盛事,而太夫人兩行之,尤為罕睹云。”

莊勇成《學士仲淳弟傳》云:“壬戌闈后,考取中翰。未幾,即命入軍機處行走,贊機務,能悉款要,才名籍甚。尚書汪文端公、大學士傅忠勇公親愛尤密。嘗曰:此才非鼎元一席無以位置。而自辛酉至甲戌,凡一周星,四閱禮闈而未售者二,以兄分校回避者一,以筆畫微訛摒不得終場者一。至是年三十有二,在他人視之,或亦不以為晚,而以仲淳瞬息千里之才,未免唾壺欲碎矣。試文英氣涌,瑜光燭天,傳播四出,至榜發(fā),仲淳中第三名,廷試以二甲第一進呈。上閱前三卷,不甚當意。至仲淳卷曰:‘此卷通曉事理,甚得政體,不宜作狀頭耶?’乃易置一甲第一。時久旱望雨甚切,傳臚前一日乃大雨。上大喜,顧侍臣笑曰:‘可謂狀元雨矣?!酰线椆懽骶慵?,進呈第一,后易置二甲第二,張文和公意甚惜之。嘗語人曰:‘莊某宜元而不元,稍抑于前必厚償于后。’至養(yǎng)恬、仲淳俱從二甲悉御覽擢至一甲,天意帝心,默相符契,莫之為而為,文和之言,至是始驗?!?/p>

三子選辰生。

是年,朱筠、王鳴盛、紀昀成進士。

乾隆二十年乙亥(1755年)三十七歲

四月,遷少詹事。六月,擢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

是年,戴震始入北京。

是年,浙東史學家全祖望卒,年五十有一。

是年,郝懿行生。

乾隆二十一年丙子(1756年)三十八歲

充浙江鄉(xiāng)試正考官。九月,提督直隸學政。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丙子,兄為浙江正主試,而弟仲淳為福建正主試。復命兄即為順天學政,仲淳亦為福建學政。一時鼎盛,罕有倫比。兄以一門殊遇,事皆竭誠,無毫發(fā)瞻徇。其自律也甚嚴,其課士也彌慎,立法井井,弊竇悉除。按試八旗,防范周密,所取皆真才?!y(tǒng)計前后為同考者二,主鄉(xiāng)試者四,為會試總裁者一,為學政者三,為香差者一,知貢舉者一,天文、算法總裁官及樂部大臣,派在上書房行走,敩學相得,欽愛尤摯。出任中州學使,皇子、皇孫共賦詩寵行。在上書房最久,賜福字豐貂彩緞以及上方珍品食物無算?!?/p>

又據(jù)《毗陵莊氏族譜》:“有清特設樂部,有神樂、升平兩署,典署各一人、署丞各二人,皆滿缺,縉紳向不載,僅載管理學部之大臣,故事樂部系簡親郡王一人,及內務府總管一人或二人領之,亦滿洲大臣之責也。惟乾隆間,十二世方耕公任禮部侍郎,以通律呂,特簡為學部大臣,滿官膺此任者,實所罕覯可知。公所著有《樂說》□卷,闡經(jīng)考律,時稱絕學?!擦止偃胫鄙蠒浚诨首?、諸王子讀;入直南書房,供奉宸賞翰墨,康熙以來已然。然一人僅直一齋,偶有兩齋互調者,亦不數(shù)見。惟方耕公在翰林時,始以侍講入直南書房,繼又以內閣學士兼直上書房,一人兼直兩齋,乾、嘉時蓋鮮。方耕公在上齋時授讀兩王子皆有詩名,并研經(jīng)史,而賞鑒書畫,收藏尤富,一時王公亦罕與儔,世所稱瑤華主人、紅嶼主人是也。公以經(jīng)學名世,為一代大儒,得其緒馀,在胄子猶溯派詩書寄情翰墨,仰見純廟崇尚經(jīng)學,宏闡微言,是以授以秩宗,幾經(jīng)卅載,俾之典樂,厘正八音禮樂之原,實治統(tǒng)之要。久于其職,正與常典命官之義千載同符,決非后世十年不遷之比也?!?《毗陵莊氏族譜》卷十八《盛事類》)

又曰:“乾隆丙子,十一世書石公諱柱長子方耕侍郎,典試浙江;本淳學士典試福建,便道歸省。嘉禾錢香樹少司寇句曰:‘殿上卿云傳兩見,膝前天使喜同歸。’一時盛事,鄉(xiāng)里榮之?!?/p>

長孫褒生,逢原出。

乾隆二十三年戊寅(1758年)四十歲

任順天學政,滿、蒙童生因“不能傳遞”鬧場。旋為御史湯世昌參奏,被革職。僅四日,又諭“著帶革職,仍留內閣學士之任”,并嚴懲鬧場生員。

乾隆二十三年戊寅二月壬申上諭:“昨御史湯世昌參奏學政莊存與考試滿洲、蒙古童生,因不能傳遞,輒行喧鬧一案。……然在該學政不過失察無能之咎,不至大罪。朕以旗下生童乃不知守法安靜,亦效外省陋習,此于人心風俗有關。當經(jīng)親詢該學政,乃不據(jù)實陳奏,一味含混支吾,思卸己小過而為面欺,斯其罪大矣。莊存與著革職?!?《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五七,1~2頁)

僅隔四日,二十三年二月,乾隆又諭:“莊存與于考試童生鬧場一案,既不參奏于前,及朕面召詢問,又不據(jù)實陳奏,是以將伊革職。但各童生喧鬧,究因該學政辦理尚屬嚴密、不能傳遞之故。今既審明情節(jié),而該學政竟因此罷黜,殊非懲創(chuàng)惡習之意,莊存與著帶革職,仍留內閣學士之任。”(《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五七,13頁)并嚴懲鬧場生員,將“發(fā)首者發(fā)巴里坤,為從者發(fā)往拉林種地,以示懲創(chuàng)”?!坝峙沙霾閷徶蟪嫉龋诎竷惹槭?,并未嚴行窮究。而議罪之處,又不允當,所審皆旗人,故不能不掣肘,而朕豈肯一任其意,存瞻徇而顢頇了事耶?”(《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五七,15頁)當日,將“包攬傳遞”之童生海成“正法”,“附和”鬧場之羅保、和安等“發(fā)往拉林種地”(《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五七,16頁),“以除陋習”。

《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二十一年,充浙江鄉(xiāng)試正考官。九月,提督直隸學政。二十二年,奏:‘直隸冒籍生員,自首改正,每學多至五六十名,少者十五六名,尚有未經(jīng)查出者,恐此后有將本身入學姓名,令兄弟子侄頂替,甚或賣與各省童生頂名呈首,或本人自首于北,而他人頂替于南。若但據(jù)自首改回,弊恐不少。請將冒籍各生暫停南北歲科兩試,定限一年。著落本身自首,即據(jù)所首姓名、三代籍貫,一面咨禮部存案,一面行該省取具父師親族鄰里切實甘結,地方官加具印結,方準咨回該省學政入冊。如查有假冒頂替,照例辦理。首明雖限一年,咨查需日。己卯鄉(xiāng)試,應停收考錄?!拖虏孔h行。

“二十三年二月,存與考試滿洲、蒙古童生,因不能傳遞,各童生擁擠鬧堂。經(jīng)御史湯世昌參奏,命革存與職。尋諭曰:‘莊存與于考試童生鬧場一案,既不能參奏于前,及朕面召詢問,又不據(jù)實陳奏,是以將伊革職。但各童生喧鬧,究因該學政辦理尚屬嚴密、不能傳遞之故。今既審明情節(jié),而該學政竟因此罷黜,殊非懲創(chuàng)惡習之意,莊存與著帶革職,仍留內閣學士之任?!种I曰:‘朕以滿洲、蒙古童生,皆世受豢養(yǎng)之人,乃不知遵奉教約,恣效外省惡習,此于八旗風俗大有關系,不可不嚴行根究。乃派出查審之大臣等,于案內情事,并未嚴行窮究。而議罪之處,又不允行,所審皆旗人,故不能不掣肘,而朕豈肯一任其意,存瞻徇而顢頇了事耶?當經(jīng)親臨覆試,隨獲挾帶如許之多,因復親加鞫訊,務得實情。而童生海成系包攬傳遞,首先倡議鬧場之犯,一聞覆試,輒將鬧場時帶來之卷倩人補作,捏飾投遞,希圖狡脫,已屬刁頑。至在場放鴿傳遞、包攬受賄各情,業(yè)經(jīng)羅保等供證確鑿。乃于朕前又復挾讎誣陷和安,肆其狡獪,拒不吐實。及加嚴訊,而狂悖無禮,竟有‘何不殺之’之語。滿洲世仆中有如此敗類,斷不可留矣!因降旨將伊正法。其附和鬧場之羅保、和安,即得奚納,并搜出懷挾,又復強辯之訥拉善,俱發(fā)往拉林種地。至隨從鬧場之夾帶草稿字片之烏爾希蘇等四十人,本應如議發(fā)遣,但既經(jīng)訓責示懲,俱從寬,令在旗披甲,永遠不準考試。滿洲教授旺衍,系專管伊等之人,臨時已不能約束,而大臣等詢問,伊尚模棱含糊,不肯吐實,著發(fā)往熱河披甲。此次莊存與所錄,尚屬秉公,而交卷之人,非鬧場之人可知,著加恩仍準作生員?!瘜ぷ嗾堊脺p各直省鄉(xiāng)試官卷中額,諭曰:‘前據(jù)莊存與條奏,各直省鄉(xiāng)試官卷應酌減中額一折,隨經(jīng)蔣溥奏請,將官卷裁去,一并歸入民卷,均交大學士、九卿議奏矣。朕昨敬閱圣祖仁皇帝寶錄內載上諭,令大臣子弟另編字號考試取中,既以肅清弊端,又不致有妨孤寒進取。恭覽之下,仰見皇祖慎重科名,嘉惠士子。立法之始,本為防弊,而彼時諸臣奏行者,不無偏袒子姓親族之見,含糊具奏,分定中額,未免過多。遂使以憐恤寒畯之意,轉成優(yōu)幸縉紳之路。揆之情理,實未允協(xié)。此議減、議裁者所由來也。朕思中額貴有限制,而立法務在均平。嗣后各直省鄉(xiāng)試官卷,于現(xiàn)在定額中,斟酌公當,大省每二十名取中一名,中省每十五名取中一名,邊省官卷屬本無多,不妨稍寬其額,每十名取中一名。如此辦理,則官卷既免濫取之弊,亦不致有妨孤寒。不必去官卷之名,而于制科取士,兼收并采之道,庶為平允。其如何酌量妥辦,無致偏枯,并著大學士、九卿詳議具奏?!h定直隸、江南、浙江、江西、湖廣、福建等大省官生二十名取中一名,三十一名取中二名;山東、河南、山西、廣東、陜西、四川等中省十五名取中一名,二十三名取中二名;廣西、云南、貴州等小省十名取中一名,十六名取中二名。順天鄉(xiāng)試,滿洲、蒙古、漢軍照小省取中;南北貢、監(jiān)照中省取中。不及額者,歸民卷。從之。又奏:‘磨勘舊例內筆誤二三字,停會試一科,與字句偶疵,不妨寬貸一條,前后互異,請嗣后字句疵謬,罰停會試一科。筆誤無關弊竇者,免議?!肿啵骸畧鰞冉?jīng)題,向例同考官先擬,考官書簽掣用,請嗣后令考官自擬,以杜同考官代士子豫擬經(jīng)題之弊。’均如所議行。四月,擢禮部右侍郎?!?/p>

是年,乾隆南巡,過常州,賜莊柱“御書”等。

《毗陵莊氏族譜》:“上南巡,過常州,賜前浙江溫處道副使、封資政大夫、禮部右侍郎、第十一世南邨公諱柱字書石御書、石刻、緞四端。”

八月,御纂《春秋直解》書成,乾隆皇帝制《序》,謂欲“息諸說之紛歧以翼傳,融諸傳之同異以尊經(jīng)”。蓋言“屬辭比事”,“微言大義”,益“镕范群言”,“以維一統(tǒng)”,已為帝皇所注視。先生之倡言今文,亦適應時代之需求也。

《春秋直解》御制《序》曰:“中古之書,莫大于《春秋》,推其教,不越乎屬辭比事。而原夫成書之始,即游、夏不能贊一辭,蓋辭不能贊也?!蛞源笫ト司汪斒分f,用筆削以正褒貶,不過據(jù)事直書,而義自為比屬其辭,本非得已,贊且奚為乎?厥后依經(jīng)作傳,為左氏身非私淑,號為素臣,猶或詳于事而先之誣,至公羊、穀梁去圣逾遠,又有發(fā)墨守而起廢疾,儼然操入室之戈者。下此艱難聚訟,人自為師,經(jīng)生家大抵以胡氏安國、張氏洽為最著?!溟g傅會臆斷,往往不免,承學之士,宜何所考衷也哉!……我皇祖《欽定傳說匯纂》一書,镕范群言,去取精審,麟經(jīng)之微言大義,炳若日星,朕服習有年……命在館諸臣,條系是經(jīng),具解以進……以《匯纂》為指南,意在息諸說之紛歧以翼傳,融諸傳之同異以尊經(jīng),庶幾辭簡而事明?!蛉逭哜莆褰?jīng)如法律,《春秋》如斷例,故啖助、趙匡、陸淳輩悉取經(jīng)文書法纂而為例……引征切墨以求之,動為鑿枘之不相入?!w曲說之離經(jīng),甚于曲學之泥經(jīng)也審矣。”

所以名此書曰《直解》者,“非不求甚解之謂,謂夫索解而過,不直則義不見爾,而豈獨《春秋》一經(jīng)為然哉!是所望于天下之善讀經(jīng)者”(《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六八,22頁)。

乾隆又諭“乾綱獨斷,政柄從無旁落”。“大一統(tǒng)”之說,自為所樂聞。莊存與之倡言今文,亦有時代之因素。蓋雍正以來,大興文字獄,今值“盛世”,猶欲稽古右文云爾。姑錄“上諭”數(shù)則:

乾隆二十三年戊寅十二月癸丑朔,諭接位以來,“于茲二十三年,宵旰勤勞,惟以法祖勤民為念?!癞斎帐城笱裕揖紓认奘≈畷r……有以親藩怙勢者矣,今之奉藩恪謹者何如,有大臣朋黨宦官壞法者矣。今之于大權、撓法紀者安在?我朝圣圣相承,乾綱獨斷,政柄從無旁落,如康熙年間之明珠、索額圖、徐乾學、高士奇,雍正年間之李衛(wèi)、田文鏡等,其人皆非敢法干紀如往代之比。不過私心未化,彼此各持門戶之見。即朕初年,鄂爾泰、張廷玉二人,亦未免故智未忘,今則并此而無之矣。孫灝既欲建言,則凡在朝臣工之賢否,與夫朕躬之得失,皆宜切實指陳,朕必當虛懷采納。若仍以摭拾浮詞,自矜骨鯁,究無當于國是,而朕亦復虛文相尚,藉以博納諫之名,此則朕所恥而不為者矣?!?《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七六,5頁)

猶記乾隆初年,詔廷臣集思廣益,至再至三,然諸臣章奏,亦不過摭拾浮言,自行其私而已。且彼時事之大者,莫過鄂爾泰、張廷玉門戶之習,初未聞一言及之。(《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七六,7~8頁)

十二月甲寅,又諭:“御史湯先甲所奏刑法宜為變通一折,所言甚屬迂謬。”以歷言戴名世、呂留良及乾隆時之胡中藻“逆書之案,皆治以重典,昭示炯戒,歷歷可考”(《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七六,11頁)。

湯先甲以小臣不知政務,挦扯故冊,摭拾浮言……是伊本無所見,不過藉以博應詔之名耳。雖其所奏舛謬,朕亦不加之罪。原折已經(jīng)擲還。(《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五七六,15頁)

是年,惠棟卒。

乾隆二十四年己卯(1759年)四十一歲

四月,奏各省優(yōu)生赴京朝考,請照考試續(xù)到拔貢不拘人數(shù)之例,一體辦理。從之。(《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

閏六月,丁父憂。弟培因奔喪歸,一慟而絕。培因,甲戌狀元,有《虛一齋集》五卷;子述祖,字葆琛,見“乾隆四十五年”條。

《武進陽湖合志·文學傳》:“莊培因,字本淳,辛酉舉人,官中書,入軍機房辦事?!仔?,進士第一人,官修撰,充日講起居注,官翰林?!谑讨v學士,督學福建,曾以閩中大儒為諸生勖,試卷不盡閱不置,雖不及格,有佳處必手批指示。按臨一郡畢,即失意生儒,追送請見,逾百里外。益自刻勵,精力耗減不恤也。父喪,聞訃哀毀不食者七八日,病遂亟,抵里一日卒,年三十七。朝野咸痛惜之。福建士子相率為私祠以奉,稱之孝狀元云?!?/p>

莊勇成《學士仲淳弟傳》:“方耕聞南邨公訃,先抵家數(shù)日,旋睹仲淳之變,哀痛愈摯曰:‘吾與弟幼同侍兩尊人,長同仕禁,近若驂之有靳、鄂之有跗,無須臾離,今已矣,死生契闊,欲求風雨對床,寧可得乎?’以錢太夫人年高節(jié)哀,曲為勸解。及見侄述祖成進士,心始稍慰。仲淳屬纊時,述祖年始八齡,其英俊勤學似父,而渾融沉默,得奉教于方耕。及長,痛其父之早亡,詩古文詞隨手散軼,斤斤扯拾,斷楮殘墨,寶若拱璧,匯成《虛一齋集》五卷。”

按:《虛一齋集》,光緒九年季秋開雕,莊氏刻本,凡五卷,其目為:

卷一:賦、雅、樂府;卷二:詩;卷三:詩;卷四:詩;卷五:表奏、講義、序、策。其卷五序類《丙子福建鄉(xiāng)試錄序》曰:“臣培因偕臣思皇,率同考官知縣臣賀駿等,共矢公慎,悉心校閱,得士九十五人,貢成均者十七八……臣惟文所以載道也。唐韓愈有言:‘文章豈不貴,經(jīng)訓乃菑畬’。又言:‘文無難易,惟其是耳’。士子讀圣賢書,發(fā)為詞章,要當根柢六經(jīng),閎中而肆外,而其辭必已出不為剿說雷同,始無愧乎作者?;蛘吣缬诖χ暎瑨Τ娥濔?,求工字句,閑浮摩輕薄,轉相仿效,去大雅之旨逾遠,此其弊始于文體,而實有關于人心風俗之大,非淺鮮也。……惟恪遵欽定四書文為格式,至二、三場亦取其學有原本、辭無枝葉者,而一切浮靡剿襲媮為速行之術,概黜弗錄。繼自今,十二府州人士庶知文體之關乎心術,刻意厲行,以立德、立言為亟,上追朱子教澤所至,以仰酬皇廷興賢良才至意,此臣等區(qū)區(qū)微忱所欲藉手以報萬一者爾?!?莊培因:《虛一齋集》卷五,16~19頁)

宋翔鳳《莊先生述祖行狀》:“學士公早歿,先生甫十歲,居喪如成人。時伯父侍郎公于五經(jīng)皆有論說,彭恭人之季弟二林先生為文精深,先生皆取法焉。”(錢儀吉:《碑傳集》卷一○八)

乾隆二十五年庚辰(1760年)四十二歲

丁父憂,家居。

乾隆二十六年辛巳(1761年)四十三歲

《莊氏族譜》成,先生閱而“泣下不能已,哀吾先君子之經(jīng)始其事,而不及觀其成也”(《莊氏族譜序》)。

孫貴甲生,逢原出。

孫雋甲生,通敏出。

是年,同邑張惠言生。江藩亦生于本年。

乾隆二十七年壬午(1762年)四十四歲

正月,服闋,補內閣學士。

是年,江永卒。

乾隆二十九年甲申(1764年)四十六歲

是年,秦蕙田卒。

是年,阮元生。

乾隆三十年己酉(1765年)四十七歲

子逢原中式舉人。

乾隆三十一年丙戌(1766年)四十八歲

是年,王引之(伯申)生。

乾隆三十三年戊子(1768年)五十歲

命在上書房行走。(《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先生所學與當時講論不相入,故秘不示人。

阮元《莊方耕宗伯經(jīng)說序》:“公通籍后,在上書房授成親王經(jīng)史垂四十年。所學與當時講論或枘鑿不相入,故秘不示人。通其學者,門人邵學士晉涵、孔檢討廣森及子孫數(shù)人而已?!?莊存與:《味經(jīng)齋遺書》卷首,《揅經(jīng)室集》未載)

乾隆三十四年己丑(1769年)五十一歲

是年,任大椿登第。

乾隆三十六年辛卯(1771年)五十三歲

三月,充會試副考官,會試所得士李晴川,阮元少時之業(yè)師也。

阮元《莊方耕宗伯經(jīng)說序》:“元少時受業(yè)于李晴川先生,先生固武進莊方耕宗伯辛卯會試所得士也。常為元言宗伯踐履篤實,于五經(jīng)皆能闡抉奧旨,不專專為漢、宋箋注之學,而獨得先圣微言大義于語言文字之外,斯為昭代大儒。心竊慕之。”(莊存與:《味經(jīng)齋遺書》卷首)

六月,充浙江鄉(xiāng)試正考官。

乾隆三十七年壬辰(1772年)五十四歲

受命教習庶吉士。

次子通敏成進士。

乾隆三十八年癸巳(1773年)五十五歲

仍補禮部右侍郎。

乾隆三十九年甲午(1774年)五十六歲

提督山東學政。尋調河南學政。

孫綬甲生,逢原出。先生“于諸孫中尤愛”之。

劉逢祿《記外王父莊宗伯公甲子次場墨卷后》:“公于諸孫中尤愛綬甲,綬甲生于甲午,長予二歲,至相得也?!?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8葉)

按:莊綬甲,字卿珊,少受學于從父述祖,盡通莊氏《公羊春秋》等學,尤精《尚書》,與劉逢祿、宋翔鳳時相研誦,撰有《尚書考異》等,李兆洛有《監(jiān)生考取州吏目莊君行狀》,見《養(yǎng)一齋文集》卷十二,31~33葉。

乾隆四十年乙未(1775年)五十七歲

族侄孫莊大久所撰《周官指掌》略定稿,先生見之,大加嗟賞。

左輔《大久莊先生傳》:“先生姓莊氏,諱獻可,后改有可,字大久,常州武進人。郡庠生,以季子詵男貴,由庶常改官南召縣知縣,封如其官,加級晉贈奉直大夫。先生幼沉粹內朗,喜讀書,無歧好?!鬃吨芄僦刚啤芬粫遄媸汤绅B(yǎng)恬先生見之,大加嗟賞。自言諸經(jīng)中《春秋》功最摯,嘗語余曰:‘頻年究心《春秋》,讀二千余遍,精美日出。近于字數(shù)得定歲差法,為論甚奇,惜未究其說也?!?莊大久:《慕良雜纂》卷首)

按:莊大久以為訓詁聲韻,不可廢也。其言經(jīng),以為“非今文因古文以重,實古文藉今文以明”。似崇奉今文者,而于古文家說,亦間有耽信,如以《周禮》為周公治天下之書,《周官指掌序》曰:“而或有以為《周禮》盡在于是,則非也。然而職掌所及,禮制大端頗多可考,故其方位國野亦參之可求,則是書之不燼于秦,蓋亦周先王禮意之精,有不焚于霄壤者在也。乃或疑其官職多闕,《冬官》盡亡,質之他書,動多齟齬,因以為未成之書,是固不然。夫周武王克商,以至幽王之末,三百余年,典禮詳備,而官守獨是書藏諸故事,其將何以為始?!?/p>

莊大久著述盈四百卷,不專主一家,亦不偏廢一家,存其所長而闊其所短。自謂平生致力于《春秋》,又以左氏為“圣經(jīng)之蟊賊”,循程、胡之理,用公、穀之意,核左氏之事,雜取諸家之說,為之注釋?!洞呵镒笫蟼髡摗吩唬骸坝栌^左氏之傳《春秋》,蓋圣經(jīng)之蟊賊也,其詞諛,其事博……雖為傳,而其義之背乎經(jīng)者,蓋十有八九,學者溺其文而執(zhí)其說,鮮不為所蔽矣。”(莊大久:《慕良雜著》卷二)《春秋注釋序》曰:“在昔傳《春秋》者甚眾,左氏以事,公、穀以意,程、胡以理?!勺宰x《周官》,稍通周制,因知孔子之志,無不本文、武之治治《春秋》也。于是循程、朱之理,用公、穀之意,核左氏之事,雜取諸家之說,為之注釋,要無不以周制為本。”按《春秋注釋》十六卷,原稿已佚。

莊大久于《易》、《書》、《詩》、《禮》、《春秋》咸有撰述,參見本書卷三“道光二年壬午”條。

聘海寧陳以綱課通敏學。

時海寧陳以綱(立三),授莊通敏學,“自謂:‘欲于五經(jīng)皆論述,如通千里程,三月聚糧。故于名物、象數(shù)、先儒同異之說,劄記甚多。又自以名諸生久不得第,脫國家于科舉外求,非常州有知我者;列名薦牘,當征著述。今不及早蒐輯,一日何以應之?!突蛐ζ溆?,而章實齋先生則甚重之”(《庚辛之間亡友錄》)。是年,汪耀祖、王念孫成進士。

乾隆四十一年丙申(1776年)五十八歲

丁母憂。

外孫劉逢祿生。

劉承寬《先府君行述》:“府君生于乾隆四十一年六月十二日戌時,卒于道光九年八月十六日未時,享年五十有四?!?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一,10葉)

乾隆四十二年丁酉(1777年)五十九歲

居鄉(xiāng)。侄述祖中式舉人。

五月,戴震卒。

乾隆四十三年戊戌(1778年)六十歲

服闋。

子選辰中進士。

孫濤生,選辰出。

乾隆四十四年己亥(1779年)六十一歲

六月,署禮部左侍郎。

宋翔鳳生,翔鳳母為莊培因之女。

《毗陵莊氏族譜》卷三《世系錄·培因》下:“女四……三適元和宋簡,乾隆庚戌進士,山東高密縣知縣?!?/p>

十月,補禮部右侍郎。

乾隆四十五年庚子(1780年)六十二歲

孫衡甲生,選辰出。

侄述祖成進士。

《武進縣志·儒林傳》:“莊述祖,字葆琛,培因子,十歲而孤。乾隆四十五年成進士,歷官山東濰縣知縣?!鲎婕覍W淵源,研究精密,于世儒所忽不經(jīng)意者,覃思獨辟,洞見本源,所著《夏小正經(jīng)傳考》,釋及《古文甲乙篇》,皆義理宏達,為前賢所未有。五經(jīng)悉有撰著,旁及《逸周書》、《尚書大傳》、《史記》、《白虎通》,于其舛句、訛字、佚文、脫簡,編輯次序,博引證據(jù),不啻面稽古人也。所著書目,并載《藝文志》中。”

莊述祖《夏小正考序》:“述祖少失學,長習進士業(yè),及舉于禮部,退歸后乃求所以古人之學,莫得其階,不能自已。始從事于漢人所謂小學家者。先治許氏《說文解字》,稍稍識所附古文,以為此李斯未改三代之制,以前倉籀遺文留什一于千百者也,欲究心焉。”(莊述祖:《夏小正考》卷端)

按:莊述祖歷官山東昌樂縣、濰縣知縣,曹州府桃源同知,嘉慶二年呈請終養(yǎng)。著述甚多,有《尚書古今文授讀》四卷、《尚書記章句》一卷、《尚書古今文考證》一卷、《尚書雜義》一卷、校《尚書大義》三卷、校《逸周書》十卷、《書序說義考證》二卷、《毛詩授讀》三十卷、《毛詩口義》三卷、《毛詩考證》四卷、《詩記長編》一卷、《樂記廣義》一卷、《左傳補注》一卷、《穀梁考異》二卷、《五經(jīng)小學述》一卷、《五經(jīng)疑義》一卷、《特牲饋食禮節(jié)記》一卷、《論語集解別記》二卷、《明堂陰陽、夏小正經(jīng)傳考釋》十一卷、《明堂陰陽記長編》十卷、《古文甲乙篇》四卷、《甲乙篇偏旁條例》二十五卷、《說文古籀疏證》二十五卷、《說文諧聲考》一卷、《說文轉注》二十卷、《鐘鼎彝器釋文》一卷、《石鼓然疑》一卷、《聲字類苑》一卷、《弟子職集解》一卷、校正《列女傳凡首》一卷、校正《白虎通別錄》三卷、《史記決疑》五卷、《天官書補考》一卷、校正《孔子世家》一卷、《歷代載籍足證錄》一卷、《漢鐃歌句解》一卷、《詩集》三卷、《文集》四卷。嘉、道間,武進莊氏刊有《珍藝遺書》。宋翔鳳有《莊先生述祖行狀》;李兆洛有《莊珍藝先生傳》,見《養(yǎng)一齋文集》卷十三,5~6葉。

宋翔鳳《莊先生述祖行狀》:“庚子,成進士。相國阿桂公以先生故人子,欲羅致之,避嫌不往謁,時和相用事,阿公之門下士稍稍去,亦以是疑先生。殿試卷已擬進呈,后卒置十卷后。引見,歸班銓選,先生遂歸,奉母以居。”(錢儀吉:《碑傳集》卷一○八)乾隆四十六年辛丑(1781年)六十三歲

蘇四十三等領西北回族、撒拉族起事。

乾隆四十七年壬寅(1782年)六十四歲

正月,《四庫全書》成,先生為總閱官。乾隆皇帝“命禮部侍郎莊存與在上書房行走”(《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一一四九,15頁)。

本年,乾隆皇帝舉行“仲春經(jīng)筵”,德保、曹秀先講《論語》“知者樂,仁者壽”后,乾隆以為“仁者,知之體;知者,仁之用”,朱熹“不兼仁、知而言,不得孔子真義”(《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一一五○,4~5頁)。對高踞堂廟之宋學已有微詞。

十一月,乾隆皇帝命皇子、軍機大臣等訂正《通鑒綱目續(xù)編》,以其“于遼、金、元事多有議論偏謬”。謂孔子作《春秋》即無“肆口嫚罵”。諭:《通鑒輯覽》“書法體例有關大一統(tǒng)之義者,均經(jīng)朕親加訂正”,使天下后世曉然于《春秋》之義。并命皇子等于《續(xù)編》“量為刪潤,以符孔子《春秋》體例”。言《春秋》,倡“大一統(tǒng)”。先生之復興今文經(jīng)學,亦有以也。

乾隆皇帝于十一月庚子,命皇子暨軍機大臣訂正《通鑒綱目續(xù)編》,諭曰,“《續(xù)編》內于遼、金、元事多有議論偏謬”,“試問孔子《春秋》內,有一語如發(fā)明廣義之肆口嫚罵所云乎?向命儒臣編纂《通鑒輯覽》,其中書法體例有關大一統(tǒng)之義者,均經(jīng)朕親加訂正,頒示天下。如內中國而外夷狄,此作吏之常例,顧以中國之人,載中國之事,若司馬光、朱子義例森嚴,亦不過欲辨明正統(tǒng),未有肆行嫚罵者。朕于《通鑒輯錄》內存弘光年號,且將唐王、桂王事跡,附錄于后……使天下后世曉然于《春秋》之義,實為大公至正,無一毫偏倚之見。……其議論詆毀之處,著交諸皇子及軍機大臣量為刪潤,以符孔子《春秋》體例”(《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一一六八,14~15頁)。

是年,胡培翚生。

乾隆四十八年癸卯(1783年)六十五歲

是年,邑人黃景仁(仲則)力疾出都,將游西安。四月二十五日,卒于江西運使沈業(yè)嵩署。

乾隆四十九年甲辰(1784年)六十六歲

二月,轉禮部左侍郎。

是年,乾隆皇帝南巡,劉逢祿之父卣于應召試,置第一,欲大用,卣于未赴補。

劉逢祿《先府君行述》:“甲辰歲,應南巡召試,高宗純皇帝親置第一,謝恩日,知為文定公少子,喜謂侍臣:‘是能世其家者。’思欲大用矣,而府君自以山野之性,不耐奔走當涂,乃不赴補,且不應禮部試?!?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23葉)

乾隆五十年乙巳(1785年)六十七歲

八月,“命偕禮部尚書德保重輯《律呂正義》”(《清史列傳·莊存與列傳》)。

是年,“入千叟宴,被賜詩杖豐貂彩緞等物”。

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乾隆五十年,純皇帝舉千叟會盛典,兄得與焉。賜以詩杖豐貂彩緞等物,稽古之榮,于兄已至。顧或者以兄年未四十,即官禮部,后逾三十余年,未嘗一轉他部,晉秩正卿,以是為兄惋。豈知虞廷用人,或教稼,或明倫,或典禮樂,或為士終其身,各任一職,至有世其官者,曷嘗以能眾職為賢否耶?且兄好學,至老不衰,證今考古,探賾索隱,卒為禮樂名臣。然則兄之知遇已隆,而其所得亦既多矣?!?/p>

是年,邵晉涵《爾雅正義》二十卷成。(《邵二云年譜》)

乾隆信任和珅,中央權落,“臣工順意”,與“大一統(tǒng)”不相容。先生“在乾隆末,與大學士和珅同朝,郁郁不合”,“故于《詩》、《易》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往往發(fā)憤慷慨,流連太息,讀其書可以悲其志云”(魏源:《武進莊少宗伯遺書序》,見《魏源集》,238頁)。存與隱憂國是,仰承“大一統(tǒng)”之旨,其書“又不刊板行世,世是以無聞”云。(董士錫:《易說序》,見《味經(jīng)齋遺書》卷首)

乾隆五十一年丙午(1786年)六十八歲

乾隆皇帝諭:以莊存與“年力就衰,難以供職”,予以“原品休致”(《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一二四七,6頁)。歸里,“靜氣凝神,手不釋卷,戶外問字之車日集”(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

孫雋甲中式。阮元同舉于鄉(xiāng)。

阮元《莊方耕宗伯經(jīng)說序》:“歲丙午,與公之文孫雋甲同舉于鄉(xiāng)。是時,公已解組歸田,未及以通家子禮求見,親炙其緒言也?!?莊存與:《味經(jīng)齋遺書》卷首)

先生歸里,外甥劉逢祿隨母入謁,先生喜謂女曰:“而子可教”,“此外孫必能傳吾學”。逢祿傳莊氏之學而輝煌之。

劉逢祿《記外王父莊宗伯公甲子次場墨卷后》:嘉慶十有五年,擬焚各省鄉(xiāng)會試卷,尹濟源藏先生卷。丁丑:“余以庶吉士改官儀部,始識尹君。”“余幼時,先妣誨之學,必舉所聞于宗伯公經(jīng)史大義,以糾俗師之謬。乾隆丙午,公予告歸里,余年十一,叩其所讀賈、董文章,喜謂先妣曰:‘而子可教,從何師得之?!瘎⒛笐唬骸畠喝醪缓门?,塾師歲時歸舍,女自課之耳?!?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8~9葉)

劉承寬《先府君行述》:“(劉逢祿)年十一,嘗隨母歸省。時宗伯公(莊存與)予告歸里,叩以所學,應對如響。嘆曰:此外孫必能傳吾學。”(劉逢祿:《劉禮部集》卷十一附,1葉)

劉逢祿讀《左氏春秋》,“疑其書法是非多失大義”。

劉逢祿《左氏春秋考證》:“余年十二,讀《左氏春秋》,疑其書法是非多失大義.繼讀《公羊》及董氏書,乃恍然于《春秋》非記事之書,不必待《左氏》而明。左氏為戰(zhàn)國時人,故其書終三家分晉,而續(xù)經(jīng)乃劉歆妄作也?!?/p>

先生“教子孫持家范”,家居“宇舍精潔,器物整齊”。

臧庸《禮部侍郎莊公小傳》:先生“教子孫持家范,勿令稍染時趨,接物中正平易,人亦無敢干以私者。家居宇舍精潔,器物整齊,書籍時親檢點,勿使稍有參錯”(閔爾昌:《碑傳集補》卷三)。

是年,陳奐生。

乾隆五十二年丁未(1787年)六十九歲

常州重修府學廟,先生撰文書丹。碑久逸,頃始發(fā)現(xiàn),已傾圮。

莊存與《重修常州府廟記》:“郡學自康熙二十六年修今九十余歲,傾圮非一。乾隆四十二年秋,存與居鄉(xiāng),吾邑紳佩士具呈各憲請修文廟學舍?!薄安⒐e董事妥協(xié)辦理,工竣勒石。”下列捐款、工費。謂“非上下相濟,曷克臻厥成哉!洪我圣朝文教隆盛,吏治肅清”,因為此記。末署“賜進士及第、翰林院編修、誥授光祿大夫、禮部左侍郎加二級莊存與撰文并書丹。乾隆五十二年月丹”。

按:此碑久逸,己卯春,常州某校修建始得,已破損。蒙常州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常州市博物館以拓片見贈。銘字書法工秀雅麗,惜拓片過長,無法制版。

乾隆五十三年戊申(1788年)七十歲

七月,無疾卒于里第。

子三:逢原、通敏、選辰。孫五。莊勇成《少宗伯養(yǎng)恬兄傳》:“生子三:長逢原,乙酉舉人,全椒縣教諭;次通敏,壬辰進士,歷官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次選辰,戊戌進士,甲辰南巡召試,授內閣中書。孫五人:通敏子雋甲,丙午中式。馀皆有聲黌序,勤學砥行,其謙和醇謹,望而知為南邨公后裔?!?/p>

先生經(jīng)部撰著甚多,有《彖傳論》一卷、《彖象論》一卷、《系辭傳論》二卷、《八卦觀象論》上下篇、《卦氣解》一卷、《尚書既見》三卷、《書說》一卷、《毛詩說》四卷、《春秋正辭》十一卷、《春秋舉例》一卷、《春秋要指》一卷,匯為《味經(jīng)齋遺書》。道光八年,孫綬甲始刻《易》說。有光緒八年重刊本,陽湖莊氏藏板,板藏常州狀元第,余幼時尚見之。日寇侵華,藏板被毀。先生學術,另詳卷二。

董士錫于道光八年十月十日撰《易說序》:“莊先生存與以侍郎官于朝,未嘗以經(jīng)學自鳴,成書又不刊板行世,世是以無聞焉。嘉慶間,其彌孫劉逢祿作《公羊釋例》,精密無耦,以為其源自先生。道光八年,其孫綬甲刻所著《易》說若干卷成,以示余,再三讀之?!?莊存與:《味經(jīng)齋遺書》卷首)

按:董士錫為同邑張皋文之甥。

莊氏撰著要旨,見卷二《味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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