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活篇

照進心里的月光 作者:付桂秋


棹編吧勢嚯

夢寐以求的烏拉蓋草原之旅終于成行時,仿佛是去赴一場約定已久的約會,心醉神迷的我,視線一直流連在窗外。

可剛進入內(nèi)蒙古境地時,卻見草木斑駁,高大的發(fā)電風(fēng)車在茫茫的曠野上緩緩轉(zhuǎn)動,寂寞而單調(diào)。一種無法言喻的蒼涼感慢慢爬上心頭,似乎看到了日復(fù)一日,風(fēng)驅(qū)著風(fēng),沙推著沙,一片片綠洲被逐漸吞噬的過程,就莫名地?fù)?dān)心起那些驍勇善戰(zhàn)橫掃亞歐大陸的靈魂,是否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以前,總認(rèn)為蒙古族導(dǎo)演寧才的作品飽含憂郁,有一種內(nèi)心的疼痛在里面。置身這片沙化土地后才能理解,他自編自導(dǎo),和妻子娜仁花聯(lián)袂主演的電影《季風(fēng)中的馬》中,傾注了兩位蒙古族藝術(shù)家怎樣的情懷。

記得著名散文家素素說過:家的概念最強的是鄉(xiāng)下人,尤其是從鄉(xiāng)村走進城市的人。如果你的人生是從鄉(xiāng)下開始的,那么你的一生,都和你背后離開的那個家糾纏不清,你的靈魂終身都被它鎖定……

下午兩點,在眾人昏昏欲睡時,眼前漸漸遼闊起來,出現(xiàn)了大片的平原,綠草雖不夠茂盛,卻具備了潛意識中草原該有的韻味。心里不覺亮堂起來。只是一路所見樹木極少,一些地段甚至連護路樹都沒有,也許這和土質(zhì)有關(guān)。偶見的幾株隨意生長的樹木,也孤零零地站在曠野中,參照物般醒目。

隨著步步深入,牧草越發(fā)豐腴起來,心目中茫茫草原的氣場漸漸顯露。更難得的是,半陰的天空也逐漸放晴,露出了高遠的藍天。

又轉(zhuǎn)過一道彎路,忽見迎面飄來大朵大朵的白云,奔逸絕塵,似乎緊貼著車頂掠過。此刻的天際與草原已經(jīng)連在了一起,那云朵仿佛是從遠處綠色丘陵與藍色天空連接處咕嘟咕嘟發(fā)射出來的,那一大團一大團的潔白,幻化成白衣仙子,依托著廣袤的綠色地毯,衣袂飄飄地飛奔而來。

白云從綠草中升起,天地合一,藍綠浸染。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jīng)踏上了讓無數(shù)人狂歌雅頌的天邊草原了!就在眾人驚喜、驚奇、驚嘆之時,又發(fā)現(xiàn)遠處草地上稀疏點綴的白色斑點竟然在變換位置。哦!羊群,那是羊群!

眾人高喊停車。司機笑道:“別急,這剛搭邊兒,再往前就該牛羊成群了,比這好看的地方多得是呢?!?/p>

這時就有人放聲高唱:“藍藍的天空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歌聲雖走調(diào)兒,心兒卻醉了……

歌聲讓旅途愉快起來。下午三點左右,隔著車窗,遠遠看到兩個巨型白色半身塑像端坐于山巔,以山高我為峰的姿態(tài)威懾寰宇。領(lǐng)隊說,可汗山到了。那塑像就是成吉思汗和忽必烈。

巨像吸引游人穿過山門,經(jīng)由一條石板路直奔山腳。

路的右手邊矗立一排石人柱藝術(shù)雕像,從蒼狼開始,直到成吉思汗的父親也速該和母親訶額倫。這是記載黃金家族二十幾代人的生命歷程的路,被譽為“蒼狼之路”。山腳下是兩個氣勢恢宏全副武裝的兵陣——蒙古武士兵群和元朝士兵群,八百之眾,各個目視前方,健碩威嚴(yán)。山坡上是成吉思汗的十六位繼承人蒙元皇帝群。

可汗山像一部史冊,生動地記載了英勇的游牧民族在金戈鐵馬時代腳步鏗鏘的履歷,譜寫下一個鼎盛王朝功垂彪炳的壯美詩篇。置身此地,你會油然生出一股浩蕩之氣,仿佛聽到馬蹄聲從遠古踏響,牛角號自天邊飄來?!疤毂嬹R西河上,欲使西戎獻馴象。旌旗蔽空塵漲天,壯士如虹氣千丈?!蹦闼坪醣荒切┯⑽涞撵`魂牽引著,激情上涌,血液沸騰,一種飛身躍馬穿越遠古時空的豪情濃烈而張揚。

可汗山不但記載了一部浩瀚的蒙元興盛史,還完好地保留著塞外草原的民族風(fēng)情。這里牧草葳蕤,風(fēng)吹草低處牛羊成群,足以囊括外來者對草原的所有想象。

我們張開雙臂投入草原的懷抱,行得沒有目的,拍得沒有章法,只是咧著嘴傻傻地笑著,仿佛走入了美輪美奐的夢境一般,而夢里的主角,就在這里安靜地等著你的到來,這場如期的約會,酣暢而幸福。

離開可汗山時,天又陰了下來。就在夜的帷幕即將拉合之時,遠方隱約露出一座座花蘑菇似的蒙古包和一片遼闊的水域。領(lǐng)隊告訴我們,宿營地烏拉蓋湖到了。

不見星月的草原之夜寧靜安然,那些振奮人心的遼闊與壯美隱于身后,點點昏黃的燈光映出遠近不一的蒙古包輪廓,仿佛身披黑色大氅的夜行人的眼睛,孤寂幽遠,深不可測。

塞外草原之夜,微風(fēng)里并沒飄蕩夜鶯的婉轉(zhuǎn)歌聲,曠野中更不聞草原狼嚎的陰風(fēng)陣陣,這寧靜的夜晚呀,似乎是在催促奔波一天的游客盡早安歇。

翌日清晨,天空依然陰云,難以想象地清冷。我把連睡衣在內(nèi)的所有衣物全部套在身上,洗漱時依然凍得瑟瑟發(fā)抖。少頃,云層被初升的太陽漸漸撕出一道裂痕,霞光噴薄而出,繼而又露出輪廓清晰的紅色面龐,給灰暗的云層鑲上深淺不一的金邊。只見那寂靜的湖水,如若涂抹上胭脂的新娘,瞬間變得波光粼粼、嫵媚多姿了。

遠道而來的游人,身披烏拉蓋湖清晨潤澤的霞光,貪婪地呼吸著大草原清爽的空氣,擁抱這尺壁寸陰的寶貴時光。而那些攝影愛好者們,立刻架上長槍短炮,“咔咔咔”一陣快門,抓拍霞光浸潤的塞外草原天人合一的絕美畫面。

按計劃,這天是在烏拉蓋湖周邊游玩。

離開宿營地不久,見路邊草地上大片色彩斑斕的野花開得正艷,那是塞外草原特有的天然隨性之美,不同于江南那種脂粉氣過于濃重的雕琢。見有身披五彩絲巾的游客在花海里徜徉,我們也要求下車拍照,司機卻說,他前些天來過此地,比這里漂亮的花海多得是,趁著人少,咱們先去芍藥園吧。

一路上,一片片不同種類的花海迎面而來,又被我們微笑著甩在身后,天氣忽晴忽陰,忽而又細雨飄搖,給游玩增添了浪漫色彩??僧?dāng)我們抵達芍藥園時,卻被柵欄擋在了外面。因為芍藥花已落,園子關(guān)閉了。

后來的旅程,再也沒見過那般絢爛的花海了,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每一種相逢都該是一種緣分,或擦肩而過,或駐足相遇,只看自己的一個決定。如果總是挑挑揀揀,把希望寄托于下一個目標(biāo),很多時候便錯過了緣分。錯過也便錯過了,有幾人能返回去尋找,又有誰還會在原地等著你呢?

為自己采一束野花,為敖包加一塊石子,那是簡單的快樂,更是虔誠的寄托。

下午五點半,隱約聽到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我們決定馬上返回宿營地??墒?,烏云即刻大幕般橫拉過來,肆虐的狂風(fēng)緊跟其后,大雨滂沱,逆風(fēng)狂瀉的雨點裹挾沙粒拍擊車窗。剛剛還柔情似水的大草原,發(fā)起脾氣竟如此狂野彪悍。而相對于大自然,人類此刻變得渺小無能,只能膽戰(zhàn)心驚地忍受它淫威的肆虐。

當(dāng)我們艱難抵達宿營地時,雨漸漸停了下來,云層也變薄了,可眼前情景卻讓我們剛剛松弛下來的神經(jīng)又緊繃起來。由于湖岸地勢低洼,來勢兇猛的雨水裹挾著泥沙依然氣勢洶洶地從四面八方往湖里猛灌,烏拉蓋湖水上漲,搭建在岸上的蒙古包全都漏雨,游客們沒有收起的帳篷更無一幸免。最為嚴(yán)重的是,由于沿湖周圍接待區(qū)都是采用便攜式小型發(fā)電機自行發(fā)電,我們接待區(qū)因雨水造成線路短路,停電了。彪悍的老板正橫眉立目,用蒙古語吵罵著帶人排查。

半個小時后,主包拉上臨時照明。晚七點半才勉強開飯,原定十個菜的晚餐僅僅對付出來六個,涼饅頭沒蒸就端上桌,手抓羊肉七分熟,游客意見很大。

高大威猛的冷臉老板對用餐的人們說:“今天費用少收三百,篝火晚會照常開。”

一聽說晚會照常,頓時響起了掌聲。

置身草原腹地,馬頭琴在身邊奏響,大草原在腳下延伸,音質(zhì)音色如何,舞姿美丑,已經(jīng)無人去品評了,要的就是這種接地氣的舒展與奔放,那些因暴雨襲擊、晚餐不悅、住宿條件惡劣造成的沮喪與無奈,全部被高潮迭起的篝火晚會沖散殆盡。

要說此次烏拉蓋之游最美之地,首屈一指的應(yīng)為九曲灣。

九曲灣是烏拉蓋河的一部分,因河流蜿蜒曲折百轉(zhuǎn)千回而得名。這里最為奇特的是,河床南岸全部光禿禿的,與草原連接,而北岸卻自然生長著一排清新的紅柳樹,把河段裝點得波瀾起伏,令人拍案叫絕。

站在高堯烏拉(蒙語美麗的山)觀景臺遠眺,一馬平川的綠色草原上,白色蒙古包、棕色小木屋在蔚藍的天空下星羅棋布,一條墨綠色卷著銀邊的哈達鑲嵌在茫茫大地之上,波浪翻滾,不見首尾。這里藍天如洗,山川錦繡,男人騎馬射箭,女人采花撲蝶。姑娘們穿著紅藍不一的蒙古袍,頭戴綴滿漂亮流蘇和紅瑪瑙珠串的帽子,載歌載舞,場面如詩如畫。

置身九曲灣的游人,無不被眼前渾然天成的美妙畫卷傾倒,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動得如醉如癡。

離開九曲灣,我們趕往此行的最后一個景點,電影《狼圖騰》主場景拍攝地。來到這里才得知,門票一律50元,無團體票之說。我們領(lǐng)隊試著提了下宿營地老板的名字,負(fù)責(zé)人爽快地說:“哦,就是你們哪。布仁說務(wù)必照顧一下,那就每人少收20元?!?/p>

想起離開時,那個帶著十足野性,開個大挎斗摩托的冷臉老板曾含含糊糊地說,若來此地可以提他。當(dāng)時我們都以為,賬已經(jīng)結(jié)了,他與這些離去的遠方游客幾乎再不會有交集了,那不過是一句客氣話罷了,沒想到他真的與朋友聯(lián)系好了。

在當(dāng)今只顧眼前利益的旅游業(yè)內(nèi),他們難得地依然保留著先輩們的厚德品行呢。也許,正是這種游牧民族賢德古風(fēng)的滋養(yǎng),才使這方水土仍舊帶有神奇與靈性的魅力,吸引著世人朝圣般的腳步吧。那種飽含青草味兒的豁達與純美,沁人體魄,圣潔綿長……

由于時間緊迫,不得不和草原說再見了。對浩瀚的大草原來講,我們?nèi)斓亩虝郝贸滩贿^是管中窺豹,更無法滿足我對草原長久以來的繾綣深情。

一座座蒙古包迎面駛來又向身后移去,那些珍珠般散落綠野上的羊群,那些長著斑駁花點安靜吃草的牛犢兒,那些身披長長鬃毛撒歡兒奔跑的駿馬,也漸漸隱沒在暮色之中,成為我永不褪色的草原記憶的影像了。

大巴車在黃昏中奔馳,疲憊的游人漸漸安歇了。

恍惚中醒來,窗外已是星月滿天。晚風(fēng)吹送,我仿佛又聽到了馬頭琴悠長的旋律,我便雙手合十,向上帝祈禱,愿在這塊神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羊肥馬壯,平安吉祥,能繼續(xù)潤物無聲地帶給遠方來客心靈的洗禮……

鉸悶藩剝

本人路癡,以前從未自己出過遠門,但為了參加一個筆會,不得不獨自從東北去了江南。會后抵達南京南站已經(jīng)中午,準(zhǔn)備坐次日上午的高鐵返程。故此,有段時間獨自感受魅力金陵。

秦淮河畔 熱心金陵男

長途大巴車停在南京南站的高架橋上,橋和高鐵站二樓形成一個小廣場,下車直接進售票處和候車室。這人性化的設(shè)計,盡顯現(xiàn)代都市魅力。

我存好行李,一路打聽景點,坐地鐵到三山街下車。首先給自己找個落腳點休息一下,入住酒店,稍作休整,開始游玩南京。

來南京夫子廟是首選。向路邊一對戀人問路,回答說不是本地人,也不清楚路徑,于是站在路口四下張望。這時,見一騎摩托車等紅燈的帥哥上下打量我,年紀(jì)也就三十出頭。

看他的眼神心里就有點不悅,暗想:看什么看?本大姐剛剛洗漱完畢,不會有什么礙眼之處吧?可一自檢:哦,連衣裙,光腳穿著登山鞋??磥?,應(yīng)該是我的裝束引他側(cè)目的,想必這該是位講究儀表的主兒。我心里辯解道,你哪會知道,本人昨天爬了一天九華山,差點累吐血,現(xiàn)在怎么舒服就怎么來了,置身南京,兩眼一抹黑,誰認(rèn)得我是誰呀。時間寶貴天氣又熱,我才不想回去換裝呢。

忽然靈機一動,既然你看我,又騎著摩托車,想必是地主了,那就向你問路吧。于是鼓起勇氣,上前向他打聽夫子廟所在。

此人笑了,慢條斯理地指引說:“你往前走,再向左拐兩百米,前面過個路口就是了?!睘榱伺宄?,本路癡就用手指著重復(fù)給他聽。帥哥忍不住地笑,又眨眨眼,用商量的語調(diào)問道:“怎么樣?要么你坐上來,我?guī)氵^去算了?!?/p>

路癡警覺起來,大腦飛速旋轉(zhuǎn):你想得倒美!人生地不熟,本小姐怎么能輕易坐別人的車呢。你帥有什么了不起?本路癡可不是隨便之人。

可似乎有個聲音在耳邊提示:繁華大街,一覽無余,他在前你在后,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人家熱心幫忙你還懷疑,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要相信雷鋒叔叔還是有的。于是急忙道謝,側(cè)身坐在他的車后座上。

車子迅速啟動。身子斜坐在后面就感覺發(fā)飄,心里惶恐,可手卻不知抓往何處才能安穩(wěn)。帥哥在前大聲道:“抓住我肩膀,坐穩(wěn)了!”

也罷!既已上了你的賊船,扶你一把又有何妨?哼!安全第一。于是咬咬牙,屏住呼吸,伸右手扶住他的右側(cè)肩頭。

也就三兩分鐘,車子停下。他大聲說:“到了!下來吧,就這兒!”又回過頭問我,“美女,你是東北來的吧?”

順著他指點的方向望去,只見眼前雕梁畫棟,莊嚴(yán)靜雅,檐牙高啄,鉤心斗角,高高的牌坊門矗立眼前,上書三個大字——古秦淮。

呵!我真的來到秦淮河畔了!想那十里秦淮碧水潺潺,煙雨樓閣,漁歌唱晚。這里曾演繹過壯懷激烈的千古傳說,更留無數(shù)風(fēng)花雪月、美艷凄絕的風(fēng)流韻事給后人傳唱至今。而今天本小姐來此,竟由一位帥哥引領(lǐng),無意中也沾染了古秦淮的風(fēng)情,不免暗自叫絕。

心中得意,卻故作嚴(yán)肅,邊道謝邊隨口問道:“見過這么打扮的美女嗎?”

“哈哈,其實底子還蠻不錯的,如果用心打扮打扮,還算湊合,不至于影響市容?!彼荒槈男Φ卣f。

“哎呀呀,這么說本人的形象有損你們南京市容了?無心之舉,真是對不起了。不過,這位公子,小女子也沒見您有潘安之貌???還有,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東北來的?”

他大笑起來,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一張嘴我就聽出來東北味兒了?!?/p>

“真的嗎?我還以為自己普通話很標(biāo)準(zhǔn)呢。你還真沒猜錯,本人還真是那個東北‘大城市’鐵嶺的?!?/p>

“呵!幸會?!闭f著,他把手伸了過來,我也急忙伸手道謝:“實在太謝謝你了?!币浑p陌生的手握在了一起,誠懇地點頭微笑。

可握著的手剛一松開,摩托車嗡的一聲就竄了出去。他頭也不回,大聲甩出一句:“再見!祝你玩得愉快!”

手上余溫尚存,背影卻已漸遠。笑容寫在臉上,溫暖鋪滿心頭。

秦淮河畔,一次美麗的邂逅……

夫子廟旁 仁心快餐店

夫子廟逛完,已經(jīng)快下午五點了,感覺甚是疲乏,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見對面路邊快餐店顧客盈門,便有意進去邊吃邊休息。

剛要進門,無意中被門口景致吸引。濃密的樹蔭下,兩個老人坐在馬扎上閑聊,還有個賣桑葚的貨郎坐在旁邊,他擔(dān)子里的桑葚已經(jīng)所剩無幾,歸攏成一小堆。邊上有個彎曲的大個兒桑葚形影相吊,乍一看,猛然想起了春季楊樹上的一種紫紅色的大蟲子,不禁心里發(fā)怵,又多看幾眼。貨郎見狀,開始兜售他的桑葚??粗呛谧仙l(fā)著亮光的新鮮尤物,真有心品嘗一下它的美味,可惜無處清洗,只好作罷。

其實,來到南京已經(jīng)有所發(fā)現(xiàn),繁華的鬧市區(qū),人行道或十字路口,挑擔(dān)子的貨郎和騎摩托車電動車?yán)偷娜诉€真不少。他們坐在路邊樹蔭下閑聊,見路人注視,就會主動搭話,但他們并不纏著路人,不理就作罷。那神態(tài)悠閑安詳,甚至還帶著慵懶,看不到其他城市街邊商販那種提心吊膽、偷偷摸摸的警覺神情。這一景象,和古都那種渾厚的年代感極為協(xié)調(diào),似乎那些頭戴氈帽,身穿對襟短褂,挑著擔(dān)子,走街串巷搖晃著撥浪鼓的貨郎,以及拉著洋車快步如飛的人力車夫,都穿過時空隧道向你走來,古秦淮那種原汁原味兒的市井生活,便在腦海里呈現(xiàn)了。

只是如今,古老的秦淮河換了一套新裝在你眼前明媚,懷舊的情愫慢慢滋生。

走進快餐店,隨著人流拿起餐盤,自選兩菜一湯,一小碗米飯,找個角落坐下來。其實,人一疲乏根本沒有食欲,但為了補充體力,只好坐在那里邊慢悠悠咀嚼食物,邊隨意觀察身邊的食客??粗粗?,就有個發(fā)現(xiàn),見旁邊一對中年男女只買了一碗飯、一菜一湯。片刻,兩個碗就見了底,那男人一手端著一只碗,向靠里面的一個角落走去。

循著他走的方向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角落處有一個大號的電飯鍋,和一個大號的不銹鋼飯盆,有人正從電飯鍋里盛飯,還有人在飯盆里舀湯。于是明白,原來那是可以隨便添加的飯和湯。你買了一份飯或湯,手里有了碗筷,然后就可以再去盛那里的食物了。

原來還真有免費的午餐啊,以前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快餐店呢。想來,這對中年人應(yīng)該是這里的常客了。

都說商人重利,無商不奸,而這次夫子廟邊快餐店所見,不能不令人想起仁心善氣的品德,這也帶著所謂的禮義仁德、以義取利之類的儒商精神吧。

不禁慨嘆:夫子廟前,仁義不減;六朝古都,王氣尚存。

新街口外 為民好警察

逛街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女人來到一座城市,商業(yè)街定不會錯過。

出酒店到十字路口,又開始尋覓合適的問路人選,見一交警帥哥靠在護欄上休息,就上前詢問附近商業(yè)街。交警說,你想逛商業(yè)街最好去新街口,那是全國百城萬店無假貨示范區(qū),既現(xiàn)代又氣派。從這里直走,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

謝過警察,我開始尋覓出租車,就有幾個摩的司機過來爭先恐后地搭話。看他們過于熱情,便擔(dān)心被宰客,于是沒有搭茬,繼續(xù)尋覓正規(guī)車輛。這時,那位帥交警大聲喊道:“找車嗎?你不想走著去我就幫你找輛車!要嗎?”

我回頭急忙答道:“要,要,我走不動了?!?/p>

警察走過來說:“那我?guī)湍阏逸v摩的吧。這小車拐彎抹角快著呢,既便宜又不耽誤工夫,你給十五元就行了。打輛出租車起步就八元呢?!蔽尹c頭。他朝不遠處坐在一輛舊電動車上的男人喊:“景明,新街口?!?/p>

“哎,好!”那位三十來歲的男人滿臉堆笑,應(yīng)聲騎車過來。警察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么,轉(zhuǎn)身走開了。看著身材單薄的司機,我又故意問道:“去新街口多少錢?”

摩的司機有些靦腆,笑著小聲回答:“不是說好了么,十五?!?/p>

看著他的神態(tài),忽然對警察繞過其他人專門叫他,又小聲交代什么感到神秘。于是暗自琢磨,警察是不是在攬活賺提成呢?如果那樣,自己肯定被宰了。但又一想,警察找的人穩(wěn)妥,這點是應(yīng)該放心的。十五元錢,就算被宰又損失不了什么,只比起步價高了一點而已。于是抬腿斜坐車上,很自然地扶住摩的司機的肩頭,摩的迅速啟動了。

忽然想到,同是扶著陌生異性肩頭,但此刻與在秦淮河畔時感覺卻是迥異。看來,不是雇車而是人情,這是產(chǎn)生遐想的根源啊。

一路順暢,到新街口能用十來分鐘。這才感到,自己對警察的猜測有些不仗義了。下車付錢時問了句:“那警察和你很熟嗎?怎么偏偏給你攬活呢?!?/p>

司機有些尷尬地說:“也剛認(rèn)識。我下崗沒事做,今天這才第二天出車?!?/p>

回想起剛才他的樣子才明白,原來這是剛?cè)胄械哪Φ乃緳C,怪不得不好意思上前主動攬活呢??磥?,那位年輕交警是在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呀。于是又對自己當(dāng)初的想法深感自責(zé)……

那次獨自的江南旅行,南京給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那些古老的遺跡,那些現(xiàn)代的建筑,那些市井風(fēng)情,那些金陵兒女,都從不同的側(cè)面展示六朝古都的醇厚與大氣,安靜與祥和,友好與善良。

旅行,是生活富裕后的精神享受,既是休閑,又不乏冒險性,前方的不可知性包含極大的誘惑力,引得你前去探尋。而我,更喜歡一個人旅行的神秘感,獨自旅行也給美麗邂逅平添了機遇,更能使你靜下心來,親自感受異域的風(fēng)土人情,給記憶,留一個自己的后花園。就像三毛、慶山等人,她們那些一個人或浪漫或艱辛的旅行,一直令我神往。

覬寶覬逢

周日想約同學(xué)逛街,電話剛打過去,她就像抓到救星一樣對我喊:“快來陪陪我吧,臭美遭罪呢!”一聽這話,就明白她是在燙頭發(fā)呢。

說實話,如今女人做個頭發(fā),真的是既花錢又遭罪。就拿我們這樣的中小城市來說,燙、染、焗一路下來,老大媽光臨的路邊小店也要過百,稍微上點檔次的美發(fā)店,就要三五百、七八百,有的甚至上千元。而且燙頭發(fā)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累得你腰酸背痛,還要一動不動忍受藥水熏器材烤的折磨,那種滋味,簡直上刑一樣難以忍耐。所以最近幾年,本人不再燙發(fā)了,頭發(fā)隨意梳理,主要是不想遭那個罪了。

可話又說回來,有時真的很羨慕那些新潮時尚的卷發(fā),什么離子燙、螺旋燙、錫紙燙、紋理燙、數(shù)碼燙等等,數(shù)不勝數(shù),各具特色。發(fā)型也宛如那流行時裝一樣吸引著你的眼球,鼓動著你躍躍欲試。因為擁有一頭適合自己的迷人秀發(fā),對彰顯女性的氣質(zhì)尤為重要。那或簡潔大方或精致雍容的發(fā)式,能很好地烘托女人的品位,合適場合的合適發(fā)式,更能讓女人彰顯個人魅力。

這樣一說,又不排除自己哪天心情頗佳時,還會鋌而走險,再赴湯蹈火一次的可能。這是女人被美麗誘惑的結(jié)果,無法預(yù)料。

女人對一頭靚麗秀發(fā)的追求由來已久。往遠處說,在中國古代,就有很多關(guān)于女子發(fā)式的詩句。如司馬光《西江月》里的“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歐陽修《南歌子》里的“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曹植《洛神賦》里的“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詩人都因女子發(fā)式的美妙精致而尤憐其人,還有“當(dāng)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更是人盡皆知??梢?,女人對頭發(fā)的打理是挺重要的。

二十世紀(jì)末,李春波的歌曲《小芳》曾經(jīng)流行一時,歌里唱道:“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這里只一句“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就把這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兒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在聽眾面前了,同時,也讓人了解到這個故事發(fā)生的年代。因為,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流行發(fā)式,發(fā)型可謂是一個時代的象征。這就可見發(fā)式的意義有多么重大了。

可最近聽業(yè)內(nèi)人士說,其實我們普通人做頭發(fā),根本用不著那么長時間,那是美發(fā)店為了高收費,才在各個環(huán)節(jié)上把簡單程序搞得復(fù)雜化了。

理發(fā)師在客人面前展示手藝和技巧,為的是拖延時間。不是說時間就是金錢,技術(shù)就是生產(chǎn)力么,你在人家裝修豪華溫度適宜的室內(nèi)正襟危坐,看著人家洗頭工、理發(fā)師、學(xué)徒工用那么長時間在你的頭發(fā)上做文章,洗、剪、卷、燙、吹、染、拉、按摩,再洗、再吹、再修剪,不厭其煩、柔聲細語地耐心服務(wù),你就會暈暈乎乎騰云駕霧般感覺自己高端大氣上檔次了,所以,你才會心甘情愿掏腰包。而且在自身體驗到辛苦的同時,似乎也感到了對方的不易,于是,你還會掏心掏肺無限真誠地說一聲:“辛苦各位,謝謝了?。 ?/p>

就拿剪劉海來說,熟練的理發(fā)師左右各梳理一梳子,兩剪子就能完活兒??伤o你用一個卡子卡住,還要分出多個層次來。只見他一層一層,一小綹一小綹,甚至幾根幾根地給你修剪,然后再左右觀察,前后對照,上下端詳,再修再剪。這樣一來,就讓你看到了理發(fā)師靈巧的手法、精湛的技藝、耐心的服務(wù)、認(rèn)真的態(tài)度,你也就覺得這錢花得值了。人家也同樣達到了目的,雙方各得其所。

記得小時候,也就是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當(dāng)時女人中除了一些奶奶輩分的人梳著發(fā)髻外,母親輩的人都是齊肩短發(fā),耳后用兩個大卡子一別,后面瞧都齊刷刷一個模樣。小女孩兒就是兩個羊角辮,年輕姑娘就梳兩條或長或短的辮子,頂多心情好時候梳成四股辮、五股辮,或者扎個蝴蝶結(jié),這就感到很用心打扮了。

到了八十年代初,港臺影視劇引入大陸,熒幕上的男女發(fā)式就開始搶人眼球了。記憶最深的是“爆炸式”,曾經(jīng)流行一時。當(dāng)時的年輕人無論男女,都以爆炸式為美,走在大街小巷,你看到的年輕人大多是一頭亂糟糟的卷發(fā),看上去頭大了一圈兒,現(xiàn)在想來,更像頭頂一個鳥巢。

到了九十年代初,最流行的發(fā)式就是高劉海。你看那大街上,無論長臉短臉、大臉小臉,也無論高矮胖瘦,幾乎講究點外表,有點愛美之心的女人,劉海都吹得老高,還噴著發(fā)膠固定住,或左分,或右分,高高硬硬地聳立在大小不一、黑白不同的面龐之上,像個高傲的黑色大鵝頭,比公雞的冠子還要威風(fēng),被美名曰“挽妝”。

記得1990年秋,單位組織去北京旅游,要趕早上的火車。所以,頭天下午,我們這些剛參加工作的女孩子都出去做頭發(fā),一個個都吹成高高的劉海準(zhǔn)備進軍北京城。雖然當(dāng)時鐵嶺還沒被稱為“大城市”,但逛首都前打理打理頭發(fā)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因為不能給家鄉(xiāng)人丟面子么。

那天正趕上姐姐有事,讓我?guī)退ビ變簣@接孩子。送完小外甥從姐姐家回來時,想不到突然降雨,快到家了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精心打理的挽妝被淋得面目全非,原本亮晶晶的發(fā)膠和著雨水黏糊糊地流下來,一大縷劉海貼在了額頭上。沒辦法,到家只有痛心疾首地把那發(fā)膠洗掉了事。

當(dāng)時我那個氣呀,那個遺憾呀!恨不得把小外甥拎過來狠狠教訓(xùn)一頓解解氣。因為在當(dāng)年,晚上還沒有開門營業(yè)的美發(fā)店,這就是說,明早上車前,我不能再做一次頭發(fā)了。

次日,我可憐巴巴地看著同事們頭頂那高傲的挽妝,羨慕得心里直癢癢。當(dāng)時看著她們那個驕傲勁兒,真恨不得下車就來場大雨,把她們也都澆成落湯雞,這樣大家都一個樣,頭頂軟趴趴的頭發(fā)一起逛京城了。

可到了北京才發(fā)現(xiàn),梳如此高高挺立劉海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這里發(fā)式多樣,也更加自然隨意,即便還能看到發(fā)式接近挽妝的,也不再用發(fā)膠固定成高高聳立的鵝頭了??磥?,大城市已經(jīng)不再流行這一發(fā)式了。我身邊這些精心打扮的同事們,反倒成為路人矚目的焦點,被看得面紅耳赤。

而我,卻有了因禍得福的快感,開始用戲謔的眼光對著她們訕笑,那種得意勁兒,簡直令她們氣急敗壞?;氐劫e館,幾個人第一件事便是洗頭發(fā),從此,挽妝時代宣告結(jié)束。

記憶中,高劉海流行后,便很少有統(tǒng)一發(fā)式了,像后來時興的什么不等式、荷葉頭、沙宣等等,都遠遠趕不上爆炸式和挽妝覆蓋面之廣。再以后,發(fā)型不但多樣化,而且更具個性化了。

后來,又開始流行染發(fā)焗油,發(fā)色可以自由選擇,一個人的頭發(fā),竟然可以焗染幾樣不同的色彩,大多數(shù)人是根據(jù)自己身材臉型,甚至是根據(jù)當(dāng)天的衣著來設(shè)計適合自己的顏色和發(fā)式了。如果同一場合出現(xiàn)兩個梳同一發(fā)式的人,都會有撞衫一樣的尷尬感。

其實,在我們中國,女人發(fā)式自古就多種多樣,大量出土的唐代女俑,發(fā)式就多達一百四十余種。唐朝出土的俑不僅有力量型,同時還有表現(xiàn)型的,男人在展示著自己的力量,女人在展示著自己的美麗??磥?,那時的人們就已經(jīng)很注重儀表了。

時代在飛速發(fā)展,發(fā)型也在不斷更新,如今,無論服裝還是發(fā)式,都在追求多元化、個性美。走在大街上,女孩子的衣著發(fā)式各具特色,光鮮亮麗,美不勝收,形成一道道亮麗的風(fēng)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追求美更是女人的天性。女人擁有一頭適合自己的秀發(fā),更可在一低頭的溫柔里,彰顯出水蓮花般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彰顯出女性柔美靚麗的風(fēng)韻。

美人美發(fā),美在當(dāng)下。

檄檄嗨寶泅隔吹

午夜,一個騎單車的女孩兒和同學(xué)們分手,拐進漆黑的胡同回家。路口賣夜宵的老人很自然地把向下照明的燈傘轉(zhuǎn)動一下,照亮了女孩兒回家的路,并自語道:“都回來嘍,都回來嘍……”女孩兒會心地一笑:“謝謝大爺!”

這是前幾年中國平安的一則廣告,它場景簡單,制作成本低廉,但收到的效果卻遠遠超過那些花費巨資,邀請大牌明星參與的所謂大制作。因其帶有濃郁的人情味,所以看著親切溫暖,至今難以忘懷。

雖然畫面中老者的衣著有點不合時宜,有點像二十世紀(jì)五六十年代的便裝,女孩兒稱他“大爺”也感覺不妥,看外表稱爺爺更合適,但是瑕不掩瑜,老人那一臉的和善,以及那轉(zhuǎn)動燈傘的小小動作,深深觸動了我們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生活中,這種細微之處所表現(xiàn)出的暖暖人情味最能打動人心,它閃爍著人性的光輝,給人留下的溫暖更加久遠。這些小處的溫情彌足珍貴,點亮了人們心里那淳樸、善良、友愛、互助的明燈。

如今城市里高樓林立,棚戶區(qū)已經(jīng)難以找到,但我們卻總是對平房區(qū)或大雜院的生活念念不忘,見到以前的老鄰居總是那么親切,大家只要相視一笑,就能打破多年不見的隔閡。我想,這就因為當(dāng)初那種各家各戶開門過日子的生活情景,仍然珍藏在我們的記憶深處,那種濃濃的人情味,帶著最初的感動,植根在了我們?nèi)諠u麻木甚至冷酷的心底。

那時的我們可以經(jīng)常見面,鄰里間彼此都很了解,相處從沒有戒備心理,甚至誰家上頓吃了什么飯,誰家孩子哪里長個癤子,誰家老人哪天掉了個牙齒都互相了如指掌。鄰里間互通有無,不經(jīng)意間就相互幫助,漸漸地拉近了距離,焐熱了心坎,產(chǎn)生了親情。

真懷念當(dāng)年的生活呀。那時候,一個大院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無論誰家的孩子淘氣了,長輩看見了都可以管教,甚至給兩巴掌踢上一腳都無所謂,孩子不會反駁,家長更會感激。那時,孩子沒有零花錢買東西吃,誰家大人偶爾有事,飯時回不了家,根本不用擔(dān)心餓著孩子,誰家開飯了都會帶上一份兒,不是送過來就是喊過去一起吃。

我家鄰居王叔經(jīng)常出差,王嬸就把鑰匙往我家一丟,轉(zhuǎn)身就回娘家陪父母去了,根本不用擔(dān)心有伏天關(guān)窗關(guān)門室內(nèi)發(fā)霉,或者冬天水管凍裂的事情發(fā)生。

那時候沒有出租車,更沒私家車,一天夜里下大雪,鄰居丁爺爺半夜膽結(jié)石發(fā)作疼得不行,他患小兒麻痹癥的兒子在院子里吆喝一聲,鄰居就都過來查看病情。幾個壯年男人二話不說,頂著大雪輪換著背丁爺爺去醫(yī)院,那種急迫,就像背著自家的老人去治病一樣。

這種生活情景,早已融入我們的骨血里,印刻在靈魂深處,時光再久遠,也抹不去當(dāng)時清貧卻暖心的記憶。

可如今,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鋼筋水泥阻擋了人們的視線,也阻隔了人們情感的交流。人們各自忙忙碌碌,人情味兒越來越淡薄,有的鄰里間形同陌路。

我家搬進新小區(qū)四年了,和對門的男主人碰見時禮貌地打過幾次招呼,女主人回來很晚,竟還沒見過正臉,更別說打交道了。

其實,剛搬進來時,我們夫妻真有幾次想敲開那道緊鎖著的防盜門,過去拜訪一下的,但一直猶猶豫豫,就是沒能跨過那兩米長的距離。漸漸地,這種主動接觸的心理也越來越淡了?,F(xiàn)代化的公寓樓,鄰里間很多都是這樣不冷不熱,過著毫不相干的日子。

現(xiàn)如今,第一代獨生子女已經(jīng)獨立成家,第二代獨生子女也已經(jīng)到了學(xué)齡,這樣一代人的親屬越來越少,已經(jīng)削弱了大家庭的氛圍,親情也自然走向淡薄。這種時候,更需要濃郁的人情味來純潔我們的靈魂,更應(yīng)呼喚那種“遠親不如近鄰”的情感的回歸。那種真摯的情感能溫暖人心,感動你我,形成一個良好的社會氛圍。

學(xué)者劉墉說:“人情味不是偏私,而是博愛;不是施舍,而是關(guān)懷;不是表面的禮貌,而是內(nèi)心的尊重。人情味是‘人類’互助的一種表現(xiàn),使你覺得作為一個‘人’的可貴,并親愛每一個‘人’。人情味讓你覺得那不是表面的‘情’狀,而是身后的‘情’懷?!?/p>

跌圍倠菰緬拜

早已過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齡,可有時仍然很善感,好好的就會情緒低落,為那些必須要戴上面具去應(yīng)對的人或事,也為一些抹不去的記憶。

我是極少做夢的,可昨晚卻夢到了他。夢里的情形輕松愉悅,可走出夢境的剎那,傷感便洶涌而來,仍然緊閉的雙眼,便有咸澀的液體溢出。

夢里,他穿了一身沒帶肩章的軍裝。那是前些年見面時他偶爾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沒來得及回家換便裝,從部隊直接過來的,只暫時把肩章摘下了。不知是因為戴著軍銜出入酒店不方便,還是軍紀(jì)有要求。

那時,同學(xué)們就會半開玩笑地招呼他,說政委大忙人駕到。他便展示出那招牌式的見面禮:招手,點頭,無聲露齒大笑。有時會忽然嚴(yán)肅起來,大聲來上一句:“同學(xué)們好!”大家就緊跟一句:“首長好!”高興了他會繼續(xù)表演:“同學(xué)們辛苦了!”大家也配合他齊聲應(yīng)和:“為人民服務(wù)!”然后是一陣哄堂大笑,幾個男生拉拉扯扯,還會給他來幾拳。

只是可惜啊,這樣的情形,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他突發(fā)急病,令他家人無法承受,所有輾轉(zhuǎn)治療和后事安排,幾乎都由同學(xué)操辦。他走的那幾天,前后竟有三十幾個同學(xué)前來吊唁,這是畢業(yè)后同學(xué)人數(shù)聚得最多的一次。但可悲的是,也是從這一刻起,這個集體的成員再也聚不全了。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他走時,正值去年中秋節(jié)后,那寒蟬凄切驟雨初歇的最后一夜,二十幾位男女同學(xué)圍坐在一起,大家感慨萬千,曾幾度哽咽冷場。次日,我沒有去送他最后一程,我不敢再置身那令人心碎的場景之中。后來聽說,所有去為他送行的同學(xué)都哭成了淚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那天,很多男同學(xué)在最后一別時都放聲慟哭。英年早逝,他是我們同學(xué)中走得最早的一個呀。

在這種時候,人們最容易感嘆人世浮華,榮辱無常,生命脆弱。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有多少錢、多少權(quán)、多少榮耀、多少才情,甚至你犯過多大錯誤,有過多少遺憾,體驗了多少痛苦,當(dāng)你撒手人寰時,一切的一切,也都隨之煙消云散了。

從表面上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笑著來哭著去的,但那是身邊的人的心態(tài)。也許一個人的靈魂和我們見到的正相反:他會為來到這個喧鬧、虛偽、自私、充滿心術(shù)甚至爾虞我詐的世界而懊惱,新生兒落地的一聲大哭,抑或就是對這個世界的哀怨與悲鳴呢,因為從此以后,他就要按照人情世故的標(biāo)準(zhǔn)來做人了;而我們看到的,人走的時候身邊人一片哭聲,逝者卻那么平靜安詳,也許那正是因為,他的靈魂又回歸了原始,他為能回到那個純凈世界而感到解脫了吧。

記得在一次十來個人參加的小型同學(xué)聚會上,滴酒不沾的我,挨到酒席散去想要回家時,卻被同學(xué)們硬拉上車去唱歌。到了客廳包間,自己先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其他人很快進入狀態(tài)。有人過來拉我唱歌,我以不會唱婉拒了。又有人過來拉我走進舞池,不好推脫,只能敷衍著一曲結(jié)束,又馬上溜回角落。

身處如此喧鬧的娛樂場所,我總感覺自己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五彩燈光閃爍,悠揚歌聲悅耳,我也看著他們微笑,內(nèi)心卻越發(fā)寂寞孤獨。正如朱自清的那句話:快樂是他們的,我什么都沒有。

這時,他走過來邀我跳舞,我說還不如坐一會兒好呢,他就坐下和我說話。但如此喧囂的處所,根本無法交談,他又拉我去跳舞。我推拒,他起身就走,但他剛邁開兩步就又反身怒視我,連珠炮似的向我開火:“你怎么還這樣?你以為你還是二十年前的清純少女嗎?你裝得累不累?我們的孩子都趕上我們當(dāng)年那么大了!現(xiàn)在生活都好了,同學(xué)之間無拘無束玩玩樂樂有什么不可以?你就裝吧,我看你是想唱不敢唱,想跳不敢跳,說句難聽的話,你就是想愛你都不敢愛!你說你這輩子活得累不累?!”

天哪,在眾人面前他直戳我的軟肋,一語揭穿我的層層偽裝。我借著變幻的燈光極力掩飾自己的惶恐與無助,暗自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沒有讓盈盈淚水滑落下來。

三年同窗,二十幾年的朋友,除了這樣的人,誰還能如此一針見血地指出你的虛偽呢!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矜持,是沒有被塵埃染指的本真,那現(xiàn)如今的扭捏,就稱得上是表里不一的做作了。我們都是社會人和自然人的復(fù)合體,都存在兩面性,存在著真與偽、正與邪、美與丑、善與惡的截然不同的表象和心理,大多數(shù)人只是常常壓抑了一面,而把另一面盡量展示得更加完美罷了。

我承認(rèn),自己就一直是這樣的。有時感到寂寞卻不愿主動與人交流;總想背起行囊獨自去旅行,獨自去感受新奇與陌生,但卻從沒自己邁出過一步;和身邊人相處融洽,內(nèi)心更愿意與人深交,但卻總懷有一種不安感,所以又遏制了進一步了解的欲望,更不愿輕易敞開內(nèi)心。很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該死的,可惡的,我對一般人沒有欲望,我是挑剔的,只不過裝出不挑剔的樣子罷了?!?/p>

他曾任團政委,后來轉(zhuǎn)業(yè)地方,任一個重要部門的副局長。在與他人相處時,他肯定也不會像在同學(xué)中這樣隨意甚至偶爾頑皮,可和同學(xué)們在一起時,他又找回了青春時的自由、隨性、灑脫甚至不羈。而我呢,雖然常常會被如此這般雄辯的人說得頻頻點頭,也會心服口服地認(rèn)同別人的觀點,但就是邁不出那一步,仍然堅守著道貌岸然的形象,無法改變地任由既成的一面主導(dǎo)自己的一切。

其時,我的內(nèi)心也不是很排斥娛樂場所的,但不知為什么,它于我就仿佛兒時玩過的萬花筒,我只能懷揣著一顆無比好奇的心,去欣賞那近在咫尺的美景,但卻怎么也無法融入那個美麗虛幻的世界之中。

他走了,我的高中同學(xué)。對我來說,這是我和他最深刻的一次交流,也許,過后他都不記得這事了,但他的話,卻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如今,在這樣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夜晚,他又鮮活地走入我的夢境,我又想起了他的話,也想起了和他一樣的那些熟悉的身影,想起那一張張青澀、稚嫩、青春洋溢的笑臉。而一些惆悵,就是以那些記憶中最純潔的基調(diào)為背景而延伸開來的不良情緒。

天堂應(yīng)該是一片凈土吧。我不知道人去了天堂,是不是就不再需要偽裝;去那個世界,是不是以短暫的傷痛,換取了永恒的釋然與心靈的寧靜。

他走了。他再也不會有我們同齡人的煩惱;也不會在一個幽靜的夜晚,被一個夢喚醒,內(nèi)心便泛起無邊的蒼涼;更不會在莫名的情緒中輾轉(zhuǎn)反側(cè)。

前些天,驚聞一位多年失去聯(lián)系的女同學(xué)早已出家。無解,無奈,無語……

成人世界,也仿佛一座圍城,年少者想沖進來,成年人想走出去。

真想找一片清凈之地??!或者,讓我穿過時光隧道,重返童年……

巖銦ê謂癀謗正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四月平地花落,這說的是南方;東北的桃花,卻真是在四月才開始嫵媚的,踏春也成為北方人四月里的韻事。而要看那漫天飛雪的梨花,還要等到四月末甚至五月初了。

四月末,在遼北文人筆下熠熠生輝的象牙山,經(jīng)過一個冬季的蟄伏后,已是漫山新綠,遍野春情了。位于象牙山北坡的石洞溝,此刻已楊柳依依,松香習(xí)習(xí),芳草蔥綠,野花遍地。

石洞溝有別于象牙山正面的雄偉,此地山勢低緩,小路逶迤,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遍布溝的兩旁。從不同的角度觀看,你會發(fā)現(xiàn)酷似金猴望月、海豚出水、道士下山、青蛙上岸的造型,各個活靈活現(xiàn),生動逼真。這些象形石給石洞溝平添一份古老與神秘的氣息。這里,仿佛象牙山的一個后花園,它不與群峰爭風(fēng),不與瀑布比美,安然靜謐地待在象牙山的一隅。

石洞溝因盛產(chǎn)安國梨而著名,梨花開放時節(jié),漫山遍野的梨樹花團錦簇,宛如雪掛枝頭。這里蝶追蜂嬉,風(fēng)情萬種,引得無數(shù)游人斗折蛇行前來踏青賞花。近年來,這里已成為遼北暮春時節(jié)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據(jù)說,梨花的真正花期只有三天,斷斷續(xù)續(xù)也持續(xù)不過一周時間。為一睹梨花仙子的風(fēng)采,今年的4月29日,梨花正怒放之時,我有幸與一群作家和攝影師一道踏上這一靈山麗水,探春賞花,自己也似乎變得斯文而多情起來。

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輕踏茵茵綠草,仰望悠悠白云,碧空若洗,內(nèi)心如鏡。當(dāng)暗香襲來的“雪”展現(xiàn)在眼前時,你再不會為錯過桃花的嬌艷而惋惜,也再不會為櫻花的凋落而感嘆。那漫山雪白帶來的典雅與圣潔,頃刻間便蕩滌去氤氳在內(nèi)心的霧霾,令你心情愉悅,四肢舒展。

你看那撲面而來的白衣仙子,安靜中含幾分高雅,靜謐中帶幾分俏麗,一串串,一片片,稠密而整齊,怎么也找不到白居易“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沒落,更沒有納蘭“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的凄婉。也許是經(jīng)歷不同,聯(lián)想才會有如此懸殊的差別吧。

此刻,置身漫山梨花的石洞溝,你可以聽小溪潺潺,聞花香繾綣,看草木蔥蘢,沐陽光燦爛。這里,雖不見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遼闊,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悅目,也會給你帶來嫁與春風(fēng)不用媒的激情。這時的你,只想坐在潔白的世界里,與土地親吻,與山水對話,用心靈感悟自然,讓圣潔淘洗鉛華,靜靜地聆聽靈魂深處的回聲。

人在城市待久了,似乎變得麻木而慵懶。而當(dāng)你走進自然的懷抱,放眼阡陌,親近山水,那關(guān)不住的春色定會撩撥得你神清氣爽,腳步輕盈。

文章是案間的山水,山水乃地上的文章。閱讀山水,會讓人變得心胸開闊,世間所有繁縟,不過是庸人自擾的蕪雜。人間大智,竟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簡單明了。

今年,就在這梨花盛開時節(jié),詩人汪國真飄然仙逝了。雖然人們對他的詩歌褒貶不一,但當(dāng)今又有哪個詩人能做到引領(lǐng)幾代人精神世界的高度?我不知道如果那不是詩,還能稱作什么。我只知道,在無數(shù)人心中,汪國真是當(dāng)代無可超越的一座豐碑,“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能風(fēng)雨兼程”“要輸就輸給追求,要嫁就嫁給幸福”如同“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等千古絕唱一樣,簡潔有力,為大眾傳頌。我也相信:先生的遺墨,仍會引領(lǐng)無數(shù)人走進詩歌的殿堂;他的人格魅力,仍會被無數(shù)人頂禮膜拜。

先生選擇梨花怒放時節(jié)歸去瑤臺,也許冥冥中就是一種暗示。他的離去,沒有花落的凄婉,只留下人格的高潔。他用清絕的轉(zhuǎn)身,帶給詩歌界一次自我審視:詩歌,到底是無病呻吟的囈語,還是啟迪靈魂的詠嘆!他留給這個世界的精神,永遠是明媚而高貴。

暗香浮動,清風(fēng)習(xí)習(xí),置身漫山飛雪的花樹中仰望,藍天上有云浮動,此刻的先生,是否就站在那朵白云上俯瞰塵世,然后淡然一笑,衣袂飄飄地歸去了呢……

從嵐饅誨濼钚у轤狴獨魴誣泅

中秋一過,秋意便更濃了。大地褪去綠裝,靜悄悄地就已黃袍加身。碩碩秋實,此刻彰顯出土地的尊貴與大氣;靈山秀水不甘示弱,也開始搔首弄姿了。

你看那青山換上繽紛華裳,盡顯俊雅挺拔,氣宇軒昂;秀水碧波蕩漾,展現(xiàn)出妖嬈的身姿。山水相繞,剛勁與靈秀相攜,此刻的凡間,不知能否與天國媲美。

孔子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蔽覀兂H穗m達不到智者仁人之境界,但在這金秋之際,賞紅楓游綠水也是一大樂事。

國慶長假,約上三五摯友,開上私家座駕,開啟山水之旅,怎不逍遙愜意。

山城本溪,自然資源豐富,天然旅游景點繁多,素有“東北小黃山”之美譽的關(guān)門山,就是秋季旅游的最佳去處。這里植被保存完好,古樹名木眾多,其獨特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豐富的森林資源以及特殊的氣候條件,造就了山水的秀美與神奇;湯溝風(fēng)景區(qū)的綠石谷,因谷中青苔碧綠,大小瀑布眾多聞名遐邇。這兩處景點均已列為國家森林公園。

關(guān)門山的楓是北方少有之美景,“關(guān)山歸來不看楓”便是對它的最高賞評。

十月的關(guān)門山層巒疊嶂,層林盡染,在高遠的藍天白云的映襯下,那漫山遍野的植被把此處點染得山河錦繡。你看那黃的剔透,紅的耀眼,褐的沉穩(wěn),綠的深邃,所有的一切,都在彰顯秋的熱烈與豐碩。游人點點,更增添了山水之神韻,正所謂看風(fēng)景之人也成為別人眼中的風(fēng)景了。

人與自然的完美融合,能夠更多地彰顯風(fēng)景的靈性與生機。

關(guān)門山生態(tài)大峽谷景區(qū),森林覆蓋率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這里的樹木品種繁多,姿態(tài)各異,色彩迥異。大峽谷的空氣中負(fù)離子含量極高,行走在這天然大號氧吧里,人耳聰眼亮,神清氣爽,毫無倦意,生活中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自自然然地被拋到九霄云外。什么事業(yè)與愛情,什么成功與失敗,什么命運與奮斗,什么堅持與放棄,一切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被這山水之透徹點化成微不足道的偏執(zhí),紅塵俗事的所有淤積,都會在這天地之大美面前被釋懷。這也正是山的仁愛之處吧,那種厚重與博大,不經(jīng)意間便點撥了每一位登山者迷茫的心緒。

山無水而失靈秀,水無山而缺硬朗。關(guān)門山的水更是碧綠非凡,熠熠生輝?!八鉃囦偾绶胶?,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碧K軾這首吟詠西湖美景的詩句,同樣也適用于描述關(guān)門山之秀水。

你看那各色的葉子飄搖生姿,落到你身上,滑過你臉頰,卻不會帶來一點肅殺的氛圍,你只會感到那是一種美,一種親昵,一種生命附著地氣的踏實。

人只有走進自然,才能真正體驗到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達心境。滿目的雋永的自然之物,能讓人忘記一切俗世的紛擾,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徜徉,猶如夢回童年般愜意,嬰兒時的稚氣,孩提時的純真,少年時的頑皮,全都通過時光隧道重新回到你的身邊,那些令人魂牽夢繞的、天真無邪、自由自在的舊時光又出現(xiàn)在眼前。

當(dāng)夕陽西下時,山巒又華麗地鑲嵌上一層金邊,更顯現(xiàn)出雍容與富貴。然而,晚霞的出現(xiàn),也預(yù)示著夜色即將來臨。

收住貪婪的腳步吧,惜別關(guān)門山,驅(qū)車前往綠石谷森林公園。

夜幕降臨,氣溫便也驟降。晝夜溫差大,這是山區(qū)氣候的顯著特征,所以,去山區(qū)旅游,衣物必須多帶幾件。

楓雅居位于湯溝風(fēng)景區(qū)綠石谷外,傍晚來臨,外面山風(fēng)習(xí)習(xí),室內(nèi)火炕暖暖,一進門就有家的感覺。我們一行人決定夜宿楓雅居。

大家圍坐在楓雅居火炕上的小圓桌周圍,喝著山泉水泡的綠茶,吃著農(nóng)家小吃,品著野味山菜,嘗著山珍野果,一種原始的回歸感便悄然爬上心頭。

披衣踱出門廊,舉目四望,一彎殘月藏匿于樹蔭深處,若隱若現(xiàn),那淡淡的清輝映出遠山的輪廓、近樹的倩影。細聽,偶有清脆的蛙聲從山谷中傳來,更增添了四野的幽靜與空靈。王維“月出驚山鳥,時鳴山澗中”之詩句的低吟仿佛響在耳畔。

當(dāng)東方破曉,山頭上便縈繞著藹藹霧氣,昨夜的輕霜也變成露珠,晶瑩剔透地灑落在樹葉上、草叢里、車窗上。空氣潤澤清涼。

時鐘慢慢跳動,天光漸漸擴展。待到霞光漫天時,只見淡淡的霧靄使?jié)M山楓紅柳綠與霞光連為一體,那種天地融合的自然之大美,令人嘆為觀止。

綠石谷,因石頭上長滿碧綠的苔蘚而得名。這里兩山夾一深谷,溪水川流不息,峰回路轉(zhuǎn),由于地勢參差不齊,水流也急緩不一,水勢或大或小的落差,便造成了眾多大小不一的瀑布和一汪汪碧綠的水潭等奇特景觀。

你看那澄澈的溪水輕流直下,撞擊到前方的綠石,飛花四濺,形成大珠小珠落玉盤之狀。再看那石縫間一撮撮茂盛的青草,被清凌凌的溪水洗滌得晶瑩剔透,伴隨溪流搖曳生姿,輕歌曼舞,更顯谷中清幽典雅之靈氣。俯身下瞧,那摻雜著紅黃落葉的溪水輕柔漫過碧綠的苔蘚,緩緩流淌,好似鋪展開的綢緞般明麗柔美。抬頭仰望,兩側(cè)山體植被繁茂,楓紅柳綠,明麗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植被灑下一簾幽夢,令你產(chǎn)生一種穿越時空般迷離輕飄的快感。

置身綠石谷,宛若親見柳宗元筆下的小石潭:“斗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p>

綠石谷的石頭幾乎都沒有棱角,雖然體型巨大,但帶著厚厚的綠絨安穩(wěn)地橫臥在清流之中,被那奔涌不息的水流沖刷得圓潤柔和。這里,似乎每一塊石頭都吸取了日月之精華、天地之靈氣,銘刻著歲月的滄桑,蘊藏著天地人文之寶藏。這些石頭,宛若智者那飽滿的額頭,裝載著無盡的錦囊與智慧,承載著眾多的故事傳說。

綠石谷還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谷中小橋繁多,而且各具特色。你看那直木橋、之字形木橋、石橋、吊橋、索橋、拱橋,比比皆是,這些形態(tài)各異的人文建筑,更增添了深谷曲徑通幽的神韻。

站在五女峰下抬頭仰望,古松聳立,遒勁生姿。谷中石質(zhì)棋盤、琴臺靜臥于溪水岸邊,天然與人為互相配合,簡直讓人失去辨別。深谷上下景色和諧,自然與人文相得益彰,讓人不禁猜想,這幽谷中會有多少神話傳說?曾有多少文人雅士來此怡情小住呢?

這綠石谷不只因山水之秀美獨特吸引八方來客,更是因為有如此文化內(nèi)涵,才得以聞名遐邇的吧。

我們常說綠色是生命之色,綠石谷有綠的古樹、綠的灌木、綠的河水,連石頭都進行了一場綠色革命,怎能不令人聯(lián)想到春的萌動與生命之樹的常青呢?

綠色是生命的根基,紅色是人生的希望。金秋十月,面對楓紅染山岡,蘚綠臥溪旁的原始自然生態(tài)畫卷,怎一個“心曠神怡”能表達此刻的心境呀……

清代畫家石濤在《石濤畫語錄》中說:“山之得體也以位……山之變幻也以化……汪洋廣澤也以德,卑下循禮也以義,潮汐不息也以道,決行激躍也以勇?!鄙接星?,水有意,山水仿佛才是世間的智者。文章是案間的山水,山水便是地上的文章!

無論仁者還是智者,抑或我等凡夫俗子,置身自然,登高望遠,臨水而思,閱讀這廣博的山水文章,都能怡情宜興,陶冶情操。內(nèi)心平靜、處世豁達、見賢思齊、與人為善,等等,就該是人置身山水親近自然后,領(lǐng)悟出的做人之道吧。

關(guān)門山賞秋色,綠石谷覓春情,這個十月,此行不虛。

計悶敫裸

老屋,多少都帶有年輪感、滄桑感,但又總是那么親切,有著烙印般的美感。記憶中的老屋,永遠不會淹沒在時間的灰塵中……

——題記

晚飯后,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兒子湊過來躺在身邊,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忽然,兒子很認(rèn)真地說:“媽,咱家老樓的單元門換了?!?/p>

“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問。

“周日和同學(xué)出去玩,路過咱家原來小區(qū),我就拐進去,到咱家樓下看了看?!?/p>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平時看似嘻嘻哈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男孩子,竟然會對自己住過的老屋如此眷戀,我眼前便出現(xiàn)一個大男孩站在一幢舊樓下抬頭仰望三樓一扇窗口的畫面……

其實,那已不再是自己的房子了,幾年前我們搬進新居就把它賣掉了??墒?,每每從那附近經(jīng)過,我也總是習(xí)慣地抬頭,朝那扇在路邊就能看到的陽臺窗口張望,每次看到那熟悉的窗口,心里便會泛起溫暖。

那是一套五十六平方米的老式樓房,有門廳、衛(wèi)生間、廚房、陽臺、兩間臥室,十六平方米的大臥室里擺放著沙發(fā)茶幾,就兼做客廳。我們曾在那里住了十六年。

十六年有太多的事情發(fā)生,兒子在那里出生,兩口之家變成三口核心家庭,夫妻從青年邁進不惑,物質(zhì)上從開始的“月光”漸漸趨向小康。那里裝載了我們太多的回憶。平淡生活中,瑣碎日子里,雖然也會有小小的賭氣、不愉快,但更多的是甜蜜與溫馨,柔情和關(guān)愛無處不在,歡聲笑語常常塞滿整個空間。

由于老樓房沒有正規(guī)物業(yè)管理,小區(qū)內(nèi)沒有路燈,所以,每當(dāng)天黑了,只要有一人沒到家,家里人就會把陽臺的燈打開,給陽臺下的樓口送去一點光亮,也讓回家的人遠遠就能看到那扇再熟悉不過的窗口,知道家人在等待自己的歸來。

離開老樓后,一些老鄰居見面都像親人一樣,他打聽下你家的孩子,你問問他家的老人,那么知根知底,那么貼心貼肺。鄰里間那種濃郁的人情味兒,在如今的新小區(qū)里很難再找到了。

看著身邊的兒子,我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喜新厭舊,早把那老房子忘了呢?!?/p>

“媽你說什么呢?我可是在那里出生的,我這十幾年的歷史多數(shù)寫在那里了,怎么會把那里忘了呢!我那無憂無慮一去不復(fù)返的時光啊,都留在那里嘍。不過你放心,等以后你兒子成名人了,那樓就是名人故居,到時候會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起來的。”

我笑著給他一巴掌,算是對他貧嘴的懲罰,又感慨地說:“那房子和現(xiàn)在的比是老了點,但你不知道啊,我和你爸還住過平房呢。”

“知道!七八歲的時候,我爸帶我去看過那平房,他說你倆在那里住了一年。其實,我也算住過的,就是還在你肚子里,我爸說咱搬進原來的樓里半年,我就出生了。”

這又是一個意外,沒想到老公會帶孩子去看那結(jié)婚時租來的平房。

那是一個住著六七戶人家的大院,我們租住靠東面的一間半,也就三十多平方米。

我總感覺,結(jié)婚時沒有自己的房子是一件很寒酸的事。也許是剛結(jié)婚時家庭觀念淡,我總是把那里當(dāng)成暫住地,根本不把它看成家,和鄰居也從不交往,更不愛主動說話。老公出差或者值班,我就回娘家去住。平時談話提到家時,也不愛說“家”字,總是以地名代替。

可是,老公卻總是愛談起那里,張嘴閉嘴就是“家”,等有了自己的房子時,他還經(jīng)常談起那里的人和事,有時還去看看那所房子。記得前些年,聽說那里要拆遷,他還帶著我特意到那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呢。只可惜去晚了,看到的是一片廢墟。

他說,那里對我們最重要了,那是我們兩個獨立的人組成一個家庭的起點?!安还芊孔拥闹魅耸亲约哼€是別人,也不管房間寬敞明亮還是狹小黑暗,只要有你在那里等我,那就是我的家。只要有你和兒子在身邊,不管什么樣的房子,那都是我在外面不論風(fēng)光還是疲憊后,第一個想要去的地方?!?/p>

是呀,家,是最溫暖的地方,是一個人的歸宿。而一座城市,是一群人的家鄉(xiāng)。

如今,城市在無限擴大,土地在無限升值,不止那些平房大院早已成為城市的歷史,一些低矮的老式樓房,都被更高聳的建筑所代替。那些帶著陳年舊味兒的東西越來越少,那些承載著記憶的實體漸漸變成了記憶的影像,老屋、古樹的影子,已經(jīng)很難在一些新近崛起的城市里覓到了。城市越來越繁華,越來越現(xiàn)代了,而那種歷史的厚重感和人文的親和力,卻越來越清淡。

如今,我們的生活水平確確實實提高了,可是,有一得真的就有一失。一個親屬曾說,她帶著七歲孩子去鄉(xiāng)下,孩子見了炕卻不知道那是什么,見了灶臺下生火,竟感到很稀奇。

這是一個土生土長在東北的孩子呀,祖祖輩輩睡覺的土炕,到這一代人,竟然不知為何物了。有一個笑話說,家長給孩子講司馬光砸缸的故事,孩子問缸是什么東西。親戚的故事與之如出一轍。這是我們想要的嗎……

老屋,是一個人的念想;老城,那是一群人的記憶,是一個時代、一個時代走過的縮影。我常想,一個人愛房,就是戀家,念舊,就是重情,我為自己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如此重視家庭,感到幸福滿滿。

日子總是不經(jīng)意間從指間滑落,我們的生活更加富足,我們的經(jīng)歷也日益豐富。也許再過些年,現(xiàn)在住的新居也會落伍,又變成了老屋而被淘汰,但我們總會記住住在這所房子里的一段歲月。我們知足著,感恩著,情和愛也是在這樣一次次的擁有中厚重著,讓回憶更加豐滿。

人生的日歷一頁頁翻過,總會有青絲變成白發(fā)的那天。當(dāng)人生洗盡鉛華歸于平淡,當(dāng)我們坐在搖椅上細數(shù)流年,當(dāng)我們微閉雙目傾聽雨滴敲打梧桐的聲音時,那些陳年舊事,就會順著時光的隧道慢慢走來,悄悄地在你的記憶中鮮活。

到那時,如果我們能蹣跚著走進老宅,坐在老屋里重溫光陰賜予我們的故事,講給自己,講給兒孫,那該是多么溫馨的一刻啊!我想,那時的我們,心中定會溢滿感動和珍惜……

計滅敫滿彰

雖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但以往提起抗聯(lián),只是對楊靖宇、趙尚志、趙一曼等英雄人物的事跡略知一二。而當(dāng)親自走進本溪老邊溝昔日抗聯(lián)將士戰(zhàn)斗過的山谷時,一種英雄感召力便撲面而來,已經(jīng)沉睡的民族意識也不知不覺被喚醒了。

進入老邊溝山門,便見一條狹長的山谷,兩側(cè)樹木繁茂,從軍事角度來講,進可攻,退可守,實為要塞之地。那清澈的溪水、嵯峨的山石、種類繁多的樹木,讓你感受到原始的神秘與自然的質(zhì)樸。溝里有靈動的小潭和綠茸茸的石頭,溝的兩側(cè),懸崖陡峭,山石嶙峋,景色宜人。

因為本溪還以“藥都”聞名,所以行進中就有人開玩笑:“多留神,注意點腳下,說不定誰一腳下去,就踩到了千年老山參了呢!”

當(dāng)年楊靖宇將軍率領(lǐng)東北抗聯(lián)選擇此處做根據(jù)地,想必就是看上了有山有水有藥材和野生動物等生存和掩護的必備條件吧。記得上午參觀抗聯(lián)陳列館時,講解員就說過,抗聯(lián)將士曾憑借地利人和,以弱勝強,在周邊打了兩場重要戰(zhàn)役,殲敵一百七十多人。

又向前走不多遠,看到溝的陽面峭壁上,高高矗立一排人物雕像,上書“抗聯(lián)英雄民族脊梁”八個大字。以前,只是見過依山勢雕刻的圣賢塑像,而在這樣的山谷里的近代軍人像,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肅然敬意便油然而生。

同行者爭相與雕像合影留念,而我,卻被雕像左上方延伸出去的一條小徑吸引,獨自拾級而上。

沿小徑上攀二十幾米,便見一相對平緩處臥著兩塊巨石,高兩米左右,兩石間構(gòu)成一個夾縫,空間能容下兩三個人,像個掩體。走近后發(fā)現(xiàn)巨石上刻有“哨所”字樣。于是恍然大悟,原來這里曾經(jīng)是抗聯(lián)部隊的前方崗哨呀!

哨所地勢獨特,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周圍有茂密的樹木做掩護,前可瞰溝底縱深情形,后可依松柏密林做掩護,還可抄捷徑進入大山深處。

獨自置身哨所前,電影里哨兵站崗的場景就成了眼前的蒙太奇:山口上立著消息樹,鬼子一露面,哨兵馬上按倒消息樹報信,村民便帶上行李、糧食,趕著雞鴨鵝狗藏到地道里去。游擊隊員則各自尋找有利地勢,向敵人開冷槍,還有的在路上埋地雷,不見鬼子不拉弦兒……這種帶入感讓你不自覺就產(chǎn)生一種哨兵意識,人也像豹子似的警覺起來,手扶白樺,屏聲斂氣,耳聽八方,一雙鷹眼左顧右盼,尋找每一個可疑目標(biāo)。透過山林,隱約可見遠處巋然屹立的山巖,猶如戴盔披甲的大將軍,居高臨下,橫刀立馬,傲視著山谷中的一切。

思緒游走間,忽然聽見有低緩的歌聲傳來:“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尋著歌聲望去,只見幾個同行的男學(xué)員手里端著一截枯枝,做持槍狀,弓著腰身,邊唱邊臨深履薄地逡巡過來。

又有人高聲唱和:“在層層的密林里,到處都安排同志們的宿營地:在高高的山岡上,埋伏著我們的好兄弟……”

我們一行人還在標(biāo)注著“抗聯(lián)遺址”字樣的石頭上看到三棵頑強生長的小樹。那看似干枯的樹根從石縫里執(zhí)拗地擠出來,斜臥著,表皮疙疙瘩瘩,遒勁滄桑,正努力使身軀向上生長著。這石頭上長出的樹木,在匠人眼里,也許不能算材料,但在騷人墨客心中,卻成為一道風(fēng)景,一個啟人心智的生命奇觀。就像彈盡糧絕的楊靖宇將軍,孤身一人在大雪覆蓋的原始森林里與敵人周旋,他那堅不可摧的意志和頑強的生命力,令敵人都心生敬畏。

著名作家張正隆在他的紀(jì)實文學(xué)《雪冷血熱》中說,在人類反法西斯的歷史中,再也找不到一支武裝力量,像抗聯(lián)那樣,面對強大的敵人,在極端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中,全憑人的意志和不甘當(dāng)亡國奴的中國心,與入侵之?dāng)尺M行不屈不撓、艱苦卓絕、悲壯慘烈的斗爭……

綿綿群山,是銘記中華兒女民族氣節(jié)的歷史豐碑!

潺潺流水,是鐫刻抗聯(lián)英雄舍生取義的不朽名冊!

群山不倒,英名永存!

緬梧芊異芊旋嗨可

寫下標(biāo)題我就笑了,因為知道,我要寫的內(nèi)容肯定會沖撞一些人,這其中就包括我的朋友,但我還是忍不住要把自己的想法敲打出來的沖動。

本人從小被狗嚇過,至今還心有余悸,所以見到此物總是避而遠之,即便狗狗萌得出眾,也只能遠觀,不愿觸碰。

可如今,市區(qū)內(nèi)養(yǎng)狗的家庭與日俱增,什么丑的俊的、胖的瘦的、純種雜毛、土鱉海派,都被寵愛有加。晚飯后出門散步,無論小區(qū)還是公園廣場,到處都能看到養(yǎng)狗人士遛狗的身影。

只見那些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小東西們,堂而皇之地走在人群中或草坪上,大模大樣地與同類追逐嬉鬧。主人以兒子或閨女的身份將它們介紹與人時,它們會很聽話地向人類俯首搖尾,迎來對方的夸獎,也為主人掙得些許臉面。

可也經(jīng)常會看到不雅的情景。就是那些所謂的兒女們,不分時間地點,在眾目睽睽之下隨地便溺。而此時主人的神態(tài)卻那么自然,甚至面帶喜色,似乎遛狗就是為處理這些糞便似的。見此情景,剛剛產(chǎn)生的一點好感總會消失殆盡,心里免不了揶揄一句:這孩子,太缺少家教!

以前總覺得青青草坪是那么干凈,若能躺在上面與藍天白云對話,或是坐在草地上來次野餐,該是一件多么愜意的事呀!可如今,讓你在那綠瑩瑩的草地上走一走都得小心翼翼了,坐上去,請問誰還敢???那美好的遐想與誘惑,早已被這些寵物們搞得不知所蹤了。

現(xiàn)如今,在戶外公共場所看到貓啊狗啊已經(jīng)不稀奇了,不喜歡你就繞著走么。可有時在商場或者公共交通工具上有人抱著寵物站在你身邊,這就著實有點別扭了。最不舒服的一次是去一家飯店吃飯,在那里竟然還見到一位帶狗的客人。那狗見人就撲,往腿上蹭,你被嚇得直往后退,它的主人卻大笑著說:“看我兒子多乖!”

當(dāng)時真是詫異,莫不是讓眾多客人與狗共進晚餐?這成何體統(tǒng)!可后來想啊,店主也應(yīng)該是位愛狗人士,所以體會不到其他客人的感受吧。記得當(dāng)時我只想趕快逃離此地,再也不想來這家飯店就餐了。

其實,誰愛養(yǎng)狗是自己私事,呼兒子喚閨女那是個人的自由,與其他人無關(guān)。也聽說過不少義犬的故事,更是為之感動不已。狗是忠誠的代表,是人類的朋友??山K究人歸人、狗歸狗,公共場所讓動物登堂入室,總有不是動物進化成了人類,就是人類退化成了動物的嫌疑。

賈平凹先生在一篇文章里說,聽他的朋友講,父親去世后他越發(fā)覺得家里的狗像父親,尤其是那狗嘴角一抽一抽的樣子和走路的姿勢,特像。賈先生還有一位和岳母一起生活多年的朋友,說老人去世后,這朋友就覺得家里的狗的眼神很像岳母,以后就把狗當(dāng)岳母看待了。你看,狗的地位真是不斷攀升,不單是兒女,如今都被視為爹媽了。

為了顯示狗狗們的聰明可愛,很多主人給狗狗穿上人的衣服,還教它識字啦,做算術(shù)啦,走模特步啦,等等,恨不得狗狗比人還要大出風(fēng)頭。

可我記得賈先生那篇文章名字叫“不能讓狗說人話”,先生在文章中說,狗在你身邊了解你的一切行徑,它并不是忠誠,而是扮成忠誠的模樣接近你來竊取機密的。每個人都有天機,堂而皇之的人世間,有太多不可告知外界的秘密,不能公開,若狗說了人話,那就泄露了天機,所以上帝讓它只能汪汪叫,不讓它說出人話來。只有這樣,狗才得以為狗,否則就沒人養(yǎng)它了。

所以說,既已為狗,就不要學(xué)人那么聰明了,否則連主人都不要你了。

所以說,既已養(yǎng)狗,就讓它老老實實做狗吧,否則你的天機就泄露了。

早前,說一個不怎么樣的人打扮起來人模狗樣的;現(xiàn)在生活好了,狗也被打扮得人模狗樣了。以前說“狐朋狗友”是罵人,如今因狐因狗成為朋友的大有人在,甚至成為知己也不無可能。但要清楚,那終究是人與人因動物結(jié)下的緣,本質(zhì)還是人和人的關(guān)系。

善待動物是應(yīng)該的,可咱不能做得太過了,要清楚家養(yǎng)的寵物狗傷害自家人的事例屢見不鮮。愛狗應(yīng)有度,否則狗狗們就有被寵壞的危險了。狗仗人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大多數(shù)狗的共性,若狗狗們被寵得找不準(zhǔn)自己的位置,就會變得不狗不人了。

所以說呀,寵愛你的狗狗,還是讓它狗模狗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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