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 后不見來者——呼喚全盛唐詩的先行者
名懸日月
陳子昂是繼司馬相如后的又一位以詩文名世的超級蜀人。他力排初唐的浮艷詩風(fēng),倡導(dǎo)“風(fēng)雅寄興”和“漢魏風(fēng)骨”。他的詩樸質(zhì)而明朗,蒼涼而激越,是一面高揚的旗幟,引導(dǎo)著唐代詩風(fēng)的轉(zhuǎn)變,激進,創(chuàng)新。
杜甫客居成都時,曾到過陳子昂故里梓州金華(現(xiàn)在的四川射洪),寫下了《陳拾遺故宅》,他詠嘆道:“有才繼騷雅,哲匠不比肩。公生楊馬后,名與日月懸。”韓愈后來說:“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笨梢?,陳子昂對唐詩貢獻的先驅(qū)性不可動搖。
陳子昂家境殷實,是個十足的富家公子。十八歲時,他還不懂得讀圣賢書,謀功業(yè)名。憑借自家有錢,他負(fù)氣仗義,打抱不平,射獵賭博,好吃懶做,但還不至于淪為流氓地痞。
混沌的人生需要及時澄清。好在,以“玩家”姿態(tài)行走鄉(xiāng)里的陳子昂及時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在距家不遠的金華山道觀讀書時,終于靈魂開竅,痛下決心,安心地坐下來開始靜心讀書了。幡然醒悟、茅塞頓開的陳子昂短短幾年,即大見成效。二十四歲中進士,被授為麟臺正字,委任狀說他:“山川獻上英俊才士,文才可稱光芒四射?!彼湃A出眾,竟受到了武則天的重視。
公元698年,其父年事已高,他卸職回鄉(xiāng)。不久父親去世,他就在父親墓旁修了間小屋住下來,為父守靈。射洪縣令段簡貪婪殘忍,聽說陳子昂家很有錢,就制造假案、羅列罪名陷害他,威脅他,大肆勒索銀兩。段縣令見陳子昂家給出的銀兩與自己的期望值差得太遠,一氣之下,就把他送進了大牢。
陳子昂在獄中給自己算了一卦,卦相大兇,直呼:“老天不保佑我了,我恐怕活到頭了?!辈痪?,他果然死在獄中,才四十三歲。據(jù)說,陳子昂的死與武三思有關(guān)。說他在朝做官時得罪了武三思,所以才有他的“蹊蹺之死”。
杜甫的詩句“古來大才難為用”,或許說的就是陳子昂這一類人。
他的才智沒有在仕途上發(fā)揮出來,卻在詩歌創(chuàng)新上作出了杰出貢獻。柳公權(quán)評價他說:“能窮盡文章之術(shù),包羅詩歌之法,從唐朝建立以來,只有陳子昂一個人。”宋劉克莊《后村詩話》說:“唐初王、楊、沈、宋擅名,然不脫齊梁之體,獨陳拾遺首倡高雅沖淡之音。一掃六代之纖弱,趨於黃初、建安矣?!苯鹪脝枴墩撛娊^句》也說:“沈宋橫馳翰墨場,風(fēng)流初不廢齊梁。論功若準(zhǔn)平吳例,合著黃金鑄子昂?!标愖影河谔圃姷慕艹鲐暙I得到了普遍的認(rèn)可。
一個覺悟得有些晚的智者,開啟了一個輝煌的時代。大唐帝國氣勢磅礴的詩歌大合唱,從陳子昂的登臺一呼便山鳴谷應(yīng)、云集而影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