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宇宙中星球

剛剛形成的時候，

當火紅的太陽

還是小星的時候，

當巍峨的昆侖山

還是土丘的時候，

當滾滾的恒河

還是小溪的時候，

當紫檀神樹

還是嫩枝的時候，

當嘎希巴佛祖

還是小喇嘛的時候，

十方圣主

格斯爾可汗，

墮下母胎

誕生到人間。

他逐漸長大成人，

掃除了萬般苦難，

使肥壯的畜群，

遍布廣闊的草原。

北方的三個部落，

呈現(xiàn)出升平景象，

人人都安居樂業(yè)，

過著和平的生活。

聰穎的十方圣主，

英明的格斯爾可汗，

娶了賢惠的夫人，

同她們歡度華年。

原配夫人是阿爾勒高娃，

最親昵的夫人是若穆高娃，

嚴峻的夫人是阿珠莫爾根，

相親相愛的夫人是貢高娃。

美麗的阿爾勒高娃夫人，

是輝映世界的一朵金花，

每當她擺動雙手，

地魂都歡欣跳舞。

在她走過的腳印上，

滾起一顆顆金球，

每當牧童望見，

恨不得用手捧住。

在她踏過的地方，

滾出一顆顆明珠，

每當村姑看見，

恨不得戴在頭上。

六月的蝴蝶飛來，

錯認她是一朵花，

六歲的小孩見她，

忘記了牽手的親媽。

八月的蝴蝶飛來，

錯認她是一朵花，

八十歲的老人見她，

恨不得恢復青春的年華。

她的光輝使太陽失色，

她的艷麗令百花羞澀，

她的熱情使鐵水熔化，

她的堅貞令巖石感動。

聰明多情的格斯爾，

為了擺脫鄉(xiāng)鄰紛擾，

把他珍愛的夫人，

隱藏在遙遠的地方。

距離可汗的宮廷，

有一個月的路程，

那里住著阿爾勒高娃，

誰也不知道她的蹤影。

聰明絕頂?shù)母袼範柨珊梗?/p>

卻有個狠毒的朝通叔父，

只有他這個陰險的老頭，

才曉得侄媳秘密的住處。

行為無恥的朝通，

淫蕩是他的天性，

外加一個骯臟的靈魂，

便成了毒蛇的化身。

既有丑惡的本性，

何愁做出齷齪事情，

作為長輩的朝通，

卻對侄媳懷著畜生的心。

“背著眾人耳目，

娶來美麗的阿爾勒高娃，

做我終身的情婦！”

他心上十次閃過這個念頭。

他牽來追趕野狼的黃斑馬，

他備上絲棉肚帶的銀馬鞍，

他挎上那把純鋼寶劍，

他帶上那支鋒利的弓箭。

一心騙娶美麗的阿爾勒高娃，

朝通老頭準備停當出發(fā)，

原野上飛過一道閃電，

那就是他和他的黃斑馬。

一個月的路程，

走了一個時辰，

朝通來到格斯爾的離宮，

阿爾勒高娃迎接客人。

她紅嫩的嘴唇，

溫文爾雅地翕動，

貝殼般潔白的牙齒，

在唇邊閃爍青光。

黑白分明的眼睛，

蘊藏著引人的魅力，

兩道烏黑的彎眉，

點綴在迷人的眼上。

朝通看得眼神滯呆，

朝通看得胡子翹動，

朝通看得心神恍惚，

這才一步跨進宮門。

既然老叔父朝通光臨，

賢惠的侄媳怎敢怠慢？

夫人滿懷熱情的心，

尊敬地把長輩招待。

心懷詭計的朝通，

理著胡子微笑，

面對天上的太陽，

抬起頭來說道：

“賢惠美麗的侄媳呀，

你心情十分痛苦吧？

你那英俊的格斯爾，

為何不來和你談笑！

“啊，伶俐的侄媳，

讓我告訴你真情實話：

他娶了南國的貢高娃，

熱戀地同居了三年。

“當他策馬回宮，

又對窈窕的若穆高娃著迷，

他們情投意合，

日夜形影不離。

“不必癡想他會來探望，

他眼睛從不看你住的方向，

哎，可憐的夫人，

就連他影子你也難得分享。

“我的好侄媳，

你不用著急，

莫如嫁給叔父，

做我終生愛妻。

“我漂亮的侄媳婦，

你何必愁苦呻吟，

不如嫁給你叔父，

同度甜蜜的光陰。”

阿爾勒高娃夫人一聽，

白玉般的臉頰發(fā)青，

兩眼閃射憤怒之火，

聲調(diào)變得十分強硬：

“但愿你丑惡的話，

飛往耳后去吧！

這哪像長輩的話？

讓天王爺聽聽吧！

“為了不聽你卑鄙的話語，

我愿所有的人聾了耳朵，

為了不看你無恥的相貌，

我愿所有的人瞎了眼睛。

“假如已經(jīng)喝飽了茶，

那么你就立刻走開！

收起你那魔鬼的心，

再不許進我宮里來！”

朝通他滿面羞慚，

驚嚇得渾身是汗，

找不出半句話說，

惶恐地溜出宮院。

老朝通騎上駿馬，

拼命地揮鞭奔馳，

沿著直直的大路，

眨眼間回到家里。

在茶余飯后，

在睡眠空隙，

淫蕩的朝通，

總還是惦念夫人。

不到十天工夫，

朝通淫心又動，

十一天上又跨上黃斑馬，

再一次來到離宮。

心地善良的阿爾勒高娃，

勉強笑著出來迎他，

把朝通叔父

接進她的家。

恬不知恥的朝通，

扭動鼻子眼睛，

面對美麗的夫人

前來獻媚調(diào)情。

“我賢良的侄媳呀，

你日日夜夜在痛苦吧？

我不能夠?qū)δ慊倚模?/p>

再一次送來了愛情?！?/p>

微笑著的阿爾勒高娃，

頓時臉頰布滿了陰云，

徑向朝通老頭，

射出激怒的話音：

“即使你有天大的決心，

頻頻往返不辭苦辛，

也不能消減我的忠貞，

在夢中相會我的格斯爾。

“如果你再敢口出不遜，

可別怪我不留情分！

看你雖然上了年紀，

心地卻是那么卑鄙。”

心腸腐爛的朝通，

捶打著胸脯裝瘋，

做盡種種難堪的丑態(tài)，

眨動著充滿血絲的眼睛。

阿爾勒高娃夫人，

更加義憤填膺，

向院里一聲喊叫，

霎時聚來二三十人。

“拿來打兔棒，

打這騷老人，

打得他流血，

打他出大門?！?/p>

宮廷眾仆人，

拾起打兔棒，

拉住老朝通，

打得滿身傷。

扣下黃斑馬，

解下弓和箭，

留下純鋼劍，

推他出宮門。

淫蕩的朝通老頭，

胡須沾滿了泥土，

脊背上受了重傷，

流著殷紅的鮮血。

胸脯吁吁氣喘，

耳膜轟轟鳴響，

走路踉踉蹌蹌，

吃力地在路上搖晃。

一個月的路程，

走了六十天掛零，

宰殺了一只肥羊，

在家里悄悄養(yǎng)傷。

1. 天上的太陽，是形容阿爾勒高娃夫人。——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