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風一夜吹鄉(xiāng)夢

路

現(xiàn)實和理想的橋

碧溪之路，中國之夢

五角路口

追夢今朝——貴州究竟有多貴

新疆，別停下你的腳步

油田里的新時代

生命的飛揚

路

林丹丹/教育學部2018級碩士生

我喜歡爬山，喜歡站到山峰之巔，在那兒體會“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壯志，瞭望大好河山，感受山風拂面，俯瞰一簇簇村落。山腳下集聚了一些房屋，房屋旁邊是大片的田野，田野里開滿了油菜花，黃色的一大片，有的田野里開始長出嫩草，一頭老牛在愜意地吃著草，為這幅美麗的畫卷增添了生氣。一條長帶映入眼簾，它從遠方來，又綿延到遠處去，它將這個村落和外界連接了起來，馬路兩旁遍布著房屋，一條河流起初緊挨著馬路流淌，之后流到了田野中，將田地分成了兩大塊。

那是一條平坦的水泥大道，我曾走過無數(shù)次，從小走到大，它承載著我無數(shù)的記憶。但它以前并不是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村里一位老爺爺告訴我：我們這本來是沒有路的?！鞍?！那怎么去縣城？怎么與外面的世界聯(lián)系呢？”我頓時表示了驚詫與疑問，我潛意識里以為村里的路是一直都有的。于是年邁的老爺爺用他那沙啞、低沉卻又十分親切的嗓音，微笑著給我講起了我們村“路的故事”。原來，在新中國成立之前，村里是沒有公路的，要去縣城的話得清晨起來走山路，而正像歌里唱的那樣，“這里的山路十八彎”，山路彎彎繞繞的，祖輩們得爬過一座又一座山，翻過一個又一個嶺，而他們往往肩上還挑著重擔，山路很崎嶇，踩在泥土上，很容易就摔跤?！白呱铰贰钡哪甏谛轮袊闪⒑缶椭饾u結(jié)束了，大伙一起修起了路，眾志成城，每個人都很有干勁，每個人都熱血沸騰，只因有路在延伸，只為能走在康莊大道上。感謝前人，感謝祖輩，感謝祖國，使得我從小就有家門口這條大道的陪伴。不過我小時候走的大道和現(xiàn)在的還不一樣，那時我腳下踩的是黃泥土，坑坑洼洼的，一下雨路就特別泥濘，人們的鞋子上滿是泥巴，有車經(jīng)過時，我們得離馬路遠遠的，因為怕泥水濺到衣服上來。還記得那時坐在爸爸的拖拉機上，顛簸得十分厲害，左搖右晃的，不過我那時并不在乎這些，只是愉快地享受著坐車的樂趣。

上小學時，我家門前那條存在了幾十年的泥土路，開始接受改造，最終變成了一條水泥路。水泥路十分平坦，我們坐在車上時以往那種顛簸的感覺沒有了，車輪滾過的是寬闊平坦的路面，腳下走過的是舒坦的大道，我們一出家門就能乘汽車到縣城，大家心里都樂開了花。當在外奔波的鄉(xiāng)親們春節(jié)返鄉(xiāng)時，他們開著小車，駛在開闊的道路上，會發(fā)現(xiàn)在馬路上方幾米處，拉著一條紅色的橫幅，映入眼簾的一行文字是：歡迎兄弟姐妹們回家過年。當回到故鄉(xiāng)的人們抬頭看到這一行字時，無一不內(nèi)心觸動不已，溫暖涌上心頭，因為家鄉(xiāng)的路永遠為你保持暢通，這條路是通往幸福之路，你沿著這條路向外走時，它使得你能夠去外面的世界闖蕩、拼搏，去開闊眼界，去體驗百態(tài)人生；你沿著這條路往回走時，它使得你能夠回到出發(fā)的地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初心，贊嘆家鄉(xiāng)的變化。

家鄉(xiāng)的這條水泥路讓無數(shù)個和我一樣的寒門學子，走出了大山。曾經(jīng)，年少的我們站在山頂，瞭望遠處，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座又一座山，它們緊緊地挨著，我們想知道山的外邊是什么模樣。幸而，有了路就有了希望，那條時而筆直、時而彎曲的淺色的帶子，那條承載著我們祖祖輩輩汗水與希望的長龍，那條祖國給予我們的致富、前進的幸福大道使我明白，前人已經(jīng)給我們鋪好了路，我們這一代人應不負眾望，砥礪前行。依稀記得那年，父親送我去上大學，那是我第一次走出大山。我在家門口上了車，汽車奔馳在公路上，隨著車行駛得越來越遠，那條公路由水泥路變成了柏油路，漸漸地，車開到了高速公路上，高速公路上設(shè)置分隔帶，用瀝青混凝土制成的路面，車在上面行駛速度很快，道路兩旁的防護林像一道呼嘯而過的綠色的風，沒有行人，沒有紅綠燈，車開在樸實的高速公路上，讓人覺得很安心，讓人有一種不顧一切向前的激情，不用擔心前面有任何東西阻止你前進。

汽車最終將我們送到了火車站，我明白，那筆直的鐵軌正為我鋪就夢想的征途，助力我去開啟我青年時代的奮斗之旅。在旅途中，我們與素未謀面的友人談笑風生，互訴彼此的人生故事，那沿途開滿的笑臉，表露了我們的心聲：憧憬前程似錦的明天，希冀日新月異的祖國。一張張鐵路大網(wǎng)散布在幅員遼闊的祖國大地上，四通八達、相互交織，它是鐵路，更是國家、民族、人民的大路，它使全國各地緊密相連，讓中華兒女息息相通，能夠踐行古人“行萬里路”的哲理，有了越來越多的說走就走的旅行，去體驗祖國各地的風土人情。

那時的我就已堅信，我們已經(jīng)搭上了時代飛速發(fā)展的快車，祖國給我們營造了一片肥沃的土壤，在這片充滿無限可能的土壤上，你只要肯播種、耕耘，你只要敢于作為，那么等待你的必將是一片繁茂的森林。帶著這樣一種堅定的信念與對未來的憧憬，我開始了我的在外求學之路。

求學的路上有收獲的喜悅，也有陷入困境的迷茫，求學之路是一條漫長的路，從村里的初小，到鄉(xiāng)里的高小，再到縣城里的中學，大學時第一次出遠門，去了省外一個地級市的高校，最后來到直轄市讀研，回首過去，慨嘆自己不經(jīng)意間已走過了那么長的路，去過了那么多地方，見過了那么多不一樣的風景。我想，我是十分幸運的，我們這輩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能夠通過自己的勤奮與毅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這代人擁有著良好的受教育環(huán)境，家庭、學校以及整個社會對教育都十分重視，從新中國剛成立時的掃盲教育，到改革開放后的義務教育，再到新世紀的高等教育大眾化，新中國的教育發(fā)展之路是偉大的，它使得中華兒女能夠跟上時代的步伐，汲取豐厚的精神營養(yǎng)，不斷地與時俱進，不斷地開拓進取，不斷地推陳出新。正是因為祖國對教育事業(yè)的大力發(fā)展與高度重視，我們的求學之路上少了外界的坎坷與阻礙，我們能夠安心地去求知與創(chuàng)知。因為我們處在太陽的照耀下，只需茁壯成長就好，沒有多少風，也沒有多少雨，求學路上的我們，感受到的是溫暖，觸摸到的是和風，一路向前。

然而對于個體而言，求知之路并不是筆直的，也不是暢通無阻的，每一個階段的末尾節(jié)點處，往往會有一個大轉(zhuǎn)彎，而后又變成一個新的起點，儼然成了煥然一新的、充滿未知與可能性的領(lǐng)域。有時候會發(fā)出感慨“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不管前路多么漫長，不管它是平坦大道，還是崎嶇小路，只要方向是正確的，為了追尋真理與夢想，我都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但有時候并沒有現(xiàn)成的路，面對的是一片無人涉獵過的新領(lǐng)域，這時我們就需要自己去開辟、去嘗試，敢于做時代的引領(lǐng)者與開路人，闖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每當我看不清前路，感到困惑時，我就會想到祖國的發(fā)展之路。新中國成立七十年來，一直在摸索著前進的道路，其中有過前進與堅定，也有過曲折與躊躇，可貴的是，我們能夠永遠一往無前，黨集聚全國人民的力量，帶領(lǐng)人們用自己的雙手開創(chuàng)偉大事業(yè)，實現(xiàn)偉大夢想。七十年來，“兩彈一星”試驗成功，恢復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港澳回歸，載人航天，成功舉辦2008年奧運會，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中華兒女熱血沸騰，我們感到自豪，因為我們是黃皮膚、黑頭發(fā)，寫著方塊字、說著中國話的龍的傳人，也因為我們的祖國正在奏響時代的最強音，帶領(lǐng)人民奔向幸福安康。這一切的成就歸功于祖國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發(fā)展的道路，那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我恍然大悟，腳下要有路，心中也要有路。道路上有指引方向的路標，它使人們不至迷失方向；心路上也須有指路明燈，它是茫茫大海中的燈塔，也是神秘星系中的恒星。不管走了多遠，我們都不要忘了來時的路，不要忘了出發(fā)時的模樣，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并以堅定的心態(tài)昂首闊步地向前邁進。

多年后的一次春節(jié)，我踏上了返鄉(xiāng)之路。窗外的景色一晃而過，平原、田野、房屋、樹木、河流，不斷地從我們眼前掠過，一路上，我們駛過平原、經(jīng)過丘陵、穿過山地，我們追趕著太陽，我們追逐著夢想。祖國的大好河山令人如癡如醉，故鄉(xiāng)的云、山、水讓人魂牽夢縈。我感受著自己那顆激烈跳動的心，我激動于自己在不斷地靠近家鄉(xiāng)，坐在舒適、溫馨的高鐵上，從東方明珠所在地，奔赴那永遠作為我心中明珠的家鄉(xiāng)。

夜幕降臨時，我聽到了熟悉又親切的故鄉(xiāng)人民的聲音，我看到了質(zhì)樸又友善的面孔，我感受到了親人們急切又溫暖的問候。我到家了，我告訴家人，我的旅途并不顛簸，而是輕松愉悅的。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nèi)，我跨越了上千公里，克服了地理距離上的障礙，得以擁抱親人，互訴衷腸。從曾經(jīng)的哐當哐當?shù)木G皮火車，時速六十公里，現(xiàn)場排隊買票，到如今平穩(wěn)行駛的純白復興號，時速三百五十公里，網(wǎng)絡智能搶票，國強路興，中國鐵路的變遷史，是交通的發(fā)展史，更是祖國的進步史。我相信，無數(shù)的中國人和我一樣，為中國高鐵的速度驚嘆不已，為乘務人員無私的付出點贊，為祖國載著我們飛速駛向美好生活而興奮與自豪。

我走過、看過很多路，從孩童時代的田間小路、山路、泥土路，到少年時期的水泥路、柏油路，再到青年時代的高速公路、普通鐵路、高速鐵路，這些是我切實經(jīng)過的路，是我視野開闊、心路變化及成長之旅，更是我們祖國不斷繁榮昌盛的見證。個體成長的腳步不會停止，祖國發(fā)展與民族復興的前景熠熠生輝，大國崛起之路與個人奮斗之路是共通的，祖國的強大與崛起為我們這一代人鋪好了道路，我們是這個時代的幸運兒，我們只需奮力奔跑，盡管有時候前路會有迷霧，有時候會有不測風云，但只要心路上一直有那盞明燈的照耀，堅定信念，那么迷霧終會消散，天空終會放晴。古人常云：修身、治國、平天下。“修身”是為先的，修煉自己的內(nèi)心，讓我們的心路更加通透，腳下的路更加堅定，那么祖國的富強之路也將會因為我們而更加絢麗輝煌。

我們想要到達遠方，并不懼怕沿途的坎坷，勇往直前的力量與堅定的信仰，讓意氣風發(fā)的我們?yōu)樽鎳娜找鎻姶蠛炔?，為祖國的持續(xù)繁榮助力，為祖國的美好未來鼓掌。遠方的路等著我們?nèi)ラ_辟，未知的精彩等著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祖國在強大的路上，我們在成長的路上。

現(xiàn)實和理想的橋

嚴云霞/外語學院2018級博士生

子彈把黑夜穿了個洞；

鐵軌把黎明悄悄輸送。

如今我踏上新的征程；

百味皆嘗才不負人生。

抔起生活的這份沉重；

不丟掉這過往的熱情。

要么讀書，要么旅行；

身心在繁華鬧市走走停停。

生命中的過客，

用心數(shù)著生活帶來的些許如花的夢。

——嚴云霞

時間：1986年

地點：中國河北省石家莊市行唐縣南橋村

我出生在20世紀80年代的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農(nóng)村，那里留下了我童年美好的回憶。靜謐的農(nóng)村，天空是藍色的，云是白色的。六歲的時候，我就能干幫媽媽做飯、掃院子之類的活兒了。那時候我們家院子很大，院子里種了好多樹，夏天最難熬了，知了拼了命地在樹上叫著“熱死了，熱死了”。春天是最舒服的季節(jié)。對于我們孩子來說，又有好多野味可以解饞，叫上幾個小伙伴兒一起到村邊的樹林里去尋找叫不上名字的野果，還有酸棗，常常為了摘幾個酸棗把手背劃出幾個鮮紅的口子來。然后再到河里摸幾條蝦，回來后擼一把樹上的槐花，洗都不洗直接送到嘴里，那叫一個甜啊。

夏天的晚上，村里的人家家家戶戶都到房子上去晾熱，房頂經(jīng)過了太陽一天的炙烤，到了晚上還是那么熱。小時候的我們最快樂了，媽媽就像一臺永遠不嫌累的機器一樣用蒲扇驅(qū)走蚊蟲，從這滿是悶熱潮濕的空氣中為我們帶來一絲涼意，我們望著滿是星星的夜空，聽著牛郎織女的神話故事進入夢鄉(xiāng)。早上天剛蒙蒙亮，就聽見街上有人喊著：“冰棍，冰棍，五分一個。”樹上的知了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到秋天樹葉就像賽跑似的紛紛落下來，厚厚的一層，我用比我還高大的掃帚使勁全身力氣把它們掃到一起。哥哥去外地當兵了，幾乎每兩周會給家里寄一封信，將思鄉(xiāng)之情寄托在這封小小的信里面，全家人最盼望的就是能收到哥哥寄回來的信。奶奶吃完晚飯就坐在村口的石頭上，望著遠方，緊鎖著眉頭，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她的腦海里閃現(xiàn)的是一種紛亂后的寧靜。聽奶奶講，爺爺是第一批入黨的戰(zhàn)士，在解放行唐城的時候，為了不被敵人發(fā)現(xiàn)，光著身子揣著炸藥包炸掉了敵人的碉堡，后來行唐城解放了，爺爺就奔赴湖南，最后將28歲的青春永遠留在了那里的戰(zhàn)場上，那塊金黃色的“光榮烈屬之家”的牌匾至今還掛在屋里。寶貴的生命成了戰(zhàn)爭的代價，從那時起我知道了戰(zhàn)爭的殘酷性，時刻珍惜我們的和平時代?！包h員”這個光榮的稱號從那個時候為我所知，并漸漸地激勵著我要成為一個對祖國有用的人。

路遙曾經(jīng)說過，其實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為他生活的那個世界而奮斗。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媽媽就經(jīng)常向我提起全村人引以為傲的唯一的大學生，我發(fā)誓要向那位姐姐學習，長大了考大學，要有出息。五年級的時候，開始上晚自習了，媽媽總是做一鍋簡單而又美味的掛面，我吃完就拿著蠟燭上晚自習去了。那個時候村里沒有電燈，街上也是漆黑一片，道路坑坑洼洼，遇上下雨天稍不小心就會跌個大跟頭。尤其是冬天，下雪后道路濕滑，更是難走。但我們最盼望的就是冬天上晚自習的時候，雖然冷，但是下雪后，大雪會把晚上漆黑的路映得很亮。從那個時候開始，小小的夢想在我心里生根發(fā)芽，我想用自己的努力去換來父母的美好期望和自己的一個未來。

時間：2001年

地點：中國河北省石家莊市

童年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zhuǎn)眼21世紀已經(jīng)來臨。2001年是令人鼓舞的一年，是我們國人揚眉吐氣的一年。我國申奧成功以及加入WTO，承辦APEC會議等都讓國人感到驕傲和自豪。作為一名即將邁入大學生活的高中生，我的心情是無比激動和興奮。

這一年，我結(jié)束了自己三年私立高中的住宿生活，早五晚十一的日子在緊張的復習中結(jié)束了。身高一米七的我體重跌到了100斤，瘦弱的胳膊就像地里螳螂揮舞的那兩只大鉗子一樣，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考上了我們省比較好的一所一本院校。大學是過去懵懂單調(diào)生活的終結(jié)，是未來經(jīng)濟與人格自立的開端。記得大學報到的第一天，我懷揣著父母靠種地攢下的厚重的一萬元錢，帶著家人對我的那份沉甸甸的希望獨自一人坐上了去往石家莊的客車。以前從沒來過市里的我用陌生而又好奇的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第一次目睹了山村以外的城市生活，第一次接觸并知道了如何使用電腦，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郵箱。我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大學多彩的課外生活大大豐富了我對大學的渴求，開闊了眼界。大學里的我沒有忘掉自己的夢想，在追夢的路上我努力著，拼搏著。在大學里，我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優(yōu)異表現(xiàn)，順利通過了入黨申請及黨組織的各項考核，光榮地成為了一名共產(chǎn)黨員。在大四期間，我擁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機，拿著自己的Motorola手機，聽著大街小巷傳來的《兩只蝴蝶》，追著《流星花園》，我們開始探索新的旅程。

時間：2014年

地點：中國河北省石家莊市

這是一個大時代，一個中國人回歸世界舞臺中心的大時代。移動支付、高鐵、共享單車、網(wǎng)購的普及，大大改變了我們的生活面貌，提升了我們的生活質(zhì)量。世界體會到了什么是中國速度、中國模式、中國奇跡以及中國智慧，國人在這個新的世紀開始濃墨重彩大筆揮毫。

我也緊跟時代步伐，碩士畢業(yè)后通過自己的打拼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輛車，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并在工作中多次獲得“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稱號。物質(zhì)上實現(xiàn)了媽媽曾經(jīng)說過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結(jié)束了曾經(jīng)顛躓頓踣的生活，告別了曾經(jīng)靠蒲扇度過漫漫炎熱夏日的生活。然而自己心中的那份夢想也在漸漸增長，我明白，現(xiàn)實和理想的橋就是要用知識不斷地充實自己的頭腦，處在以信息經(jīng)濟、網(wǎng)絡經(jīng)濟、數(shù)字化經(jīng)濟為特征的知識經(jīng)濟時代的我，深知只有贏得知識，才能贏得未來。于是，我為自己的未來重新做了規(guī)劃——考博。

時間：2018年

地點：中國上海市

2018年，是我國改革開放40周年。這一年的7月10日，我國成功發(fā)射第32顆北斗導航衛(wèi)星。我們國家取得的每一個成績我都感到心潮澎湃，興奮不已。

我按照自己制訂的學習計劃，利用三年的時間，邊工作邊學習，這一年終于考上了夢寐以求的華東師范大學。我來到了上海，來到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誕生地，見識了長江的真面目，領(lǐng)略了國家大都市的風貌，同時也被師大濃濃的學習氛圍所吸引，被知識淵博的老師們所折服，在這座有著近七十年歷史的學府里，在濃濃的學術(shù)氛圍里，我離自己的夢又進了一步，我要把講好中國故事的重任擔起，在追夢的路上奮進，用自己的所學為祖國的繁榮增磚添瓦，貢獻自己的力量。

時間：2018年

地點：中國河北省石家莊市行唐縣南橋村

生我養(yǎng)我的那個靜謐的小山村一切都變樣了，一排排嶄新的瓦房在茂盛的樹蔭下顯得非常氣派，有的人家還蓋起了二層小樓，原先一下雨就泥濘的土路現(xiàn)在變成了一條條寬敞的柏油路，馬路的兩邊還安上了路燈。小時候就讀的南橋小學由破舊的平房變成了擁有四排三層教學樓的校舍，曾經(jīng)在街巷玩耍的我們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手上拿著各種玩具零食，穿戴整齊漂亮的新生代。唯一不變的是院里那幾棵老槐樹，還是那么挺拔高大，槐花依舊甜美，但是再也尋不回小時候的那個味道了。品嘗它的人也長高了，不再是那個幼稚的望著滿天星許愿的小女孩了。

未來的道路還很長，在追夢的道路上你我同行，在實現(xiàn)祖國繁榮昌盛的道路上我們同舟共濟，因為我們都在努力奔跑，我們都是追夢人！追夢的路上我們并不孤獨，青春不言??！

碧溪之路，中國之夢

周佳/教師教育學院2017級碩士生

唐有包糜，南有九潭，明澈清冽，匯成一溪，名曰碧溪。碧溪潺潺，橫貫小鎮(zhèn)，是蘇州東部的一隅，與長江之水相接。我的家鄉(xiāng)以之為名，男耕女織，已逾千年。悠悠歲月的靜好，曾被戰(zhàn)火硝煙打破，直至支離破碎……“他們在碧溪上岸，從門縫、窗縫里鉆進來抓小孩……”幼時不聽話，外婆給我講她曾聽過的故事。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印刻在前人的記憶和今人的童年中，它像籠罩小鎮(zhèn)的一層暗紗，幾代人才將之奮力掙破。

光陰流轉(zhuǎn)。如今，我只能從長江邊上那座銹跡斑斑、枯草掩蓋的瞭望塔，覓得民族隱痛的一絲痕跡。新中國成立后，碧溪鎮(zhèn)以何振興？以何強盛？以何圓夢？是那“源頭活水”般的信念，是那“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的方式方法，是那“碧溪之路”的堅實腳印。我看到的、聽到的，或許只是其中的一兩步，但僅這一兩步便讓這代人生長在美好時代了。

我記事的時候，家里是有地的，地上種的最多的作物就是油菜和棉花。我喜歡和伙伴們在油菜花田里捉迷藏，更喜歡幫爺爺撿起一顆顆滾落在地上的油菜籽。棉花開的時候也很好看，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裝飾了我的童年。但是不敢多采，大人會罵。到了夏天，就可以“正大光明”去采了。因為這時候棉花已經(jīng)吐絮，正是收獲的好時候。奶奶曾給我縫了一個藏藍色的布袋子，系在我腰間。那天我特別有耐心，一朵一朵地采，一棵一棵地采，一排一排地采，直到我的布袋子里裝滿了云朵一樣柔軟、潔白的棉絮。忙碌的農(nóng)活讓小孩子吃上了冰棍和酸奶，讓大人們有了蓋房子的儲蓄。

但生活不能止步于此，改革的春風吹到了碧溪鎮(zhèn)。爺爺?shù)牡乇粐艺魇樟?，外公的地也被國家征收了。原先孩子們捉迷藏的土地上建起了一座座廠房。爺爺去了電廠，外公去了公交公司。大多數(shù)的人不僅種地，還去務工。后來我從歷史課上知道，這是農(nóng)村工業(yè)化道路，被稱為“碧溪之路”。20世紀80年代，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來到碧溪鎮(zhèn)考察，肯定了這種“離土不離鄉(xiāng)，進廠不進城，亦工又亦農(nóng)，集體共富?！钡恼?。原先的碧溪，僅是貨物在小鎮(zhèn)流通的渠道；現(xiàn)在的碧溪，成為商品從小鎮(zhèn)流向世界各地的端口。

而今，碧溪百姓在這條路上走了快40年了。我從兩個人那里真切地知道，人們的步伐越來越快、腳印越來越遠。我的外婆和媽媽都是“織女”，但她們織衣的方式不盡相同。

我小學放學后常跟著外婆去廠里。外婆用腳間隔地蹬著踩踏板，用手不斷調(diào)試紡錘，讓線從銅管上剝離，編織出經(jīng)緯。一天，一臺機器，一個人。每到晚上，外婆就會安慰我：“這塊布下來，我們就回家?！钡悄菈K布往往下來得很慢，我盯著一條條緯線，常常睡著……

媽媽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市面上的機械紡織機已經(jīng)被電腦橫機代替。這種新型的機器由電腦主機控制，根據(jù)模板程序自動編織毛衣，幫媽媽挑起了曾經(jīng)壓在外婆肩上的重擔。小時候去找外婆的時候，在她那臺機器前就能找到她；長大了去找媽媽的時候，在整個生產(chǎn)車間都難以覓得她的身影。媽媽不需要操心如何生產(chǎn)，她考慮的更多的是如何接單、如何脫銷。高三畢業(yè)的暑假，我去媽媽那“打工”，作為一個新手，我可以同時看管六臺機器。這些機器安坐在車間內(nèi)，不慌不忙地噴吐智慧之線，其制衣速度卻是熟練工的數(shù)十倍。我的工作是每過半小時整理和檢查它們的成品。有時外婆想來搭把手，轉(zhuǎn)了一圈，也就笑著走了。到每年“雙十一”，媽媽帶著人一起趕制“暢銷款”。今年冬天，我在巴黎街頭看到有個人穿著其中一件“暢銷款”，我覺得這很可能是從我的家鄉(xiāng)越洋而來。

碧溪緩緩流淌，見證這個小鎮(zhèn)幾十年來的諸多變革：從依河而居到沿海開發(fā)，從荒蕪戰(zhàn)地到生態(tài)小鎮(zhèn)，從個體手工到毛衫基地，從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到外資合營……如今的家鄉(xiāng)，仍踐行著“碧溪之路”的精神，但也加快了“體制創(chuàng)新，角色轉(zhuǎn)型”，試圖以“服務沿江發(fā)展，加快城鄉(xiāng)一體，創(chuàng)新社會管理，提高民生質(zhì)量”的政策理念再創(chuàng)新高。

變革，甚是不易；不變，更是難得。小學時，我在語文課本上讀到“增之一分則嫌長，減之一分則嫌短，素之一忽則嫌白，黛之一忽則嫌黑”時，才真正認識了碧溪東北部綠地上的鳥——原來它們就是課本上的白鷺。童年跟著爸爸去釣魚時，河對岸的白鷺安然覓食；高中軍訓時，操場外的白鷺愜意盤旋；大學放暑假去體育公園玩時，公園里的白鷺悠然信步。不論濱江開發(fā)區(qū)如何發(fā)展建設(shè)，這塊綠地永遠為真正的主人保留著。年復一年，它們與我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高樓迭起，這塊平坦的土地，成為碧溪鎮(zhèn)的心臟，碧溪河則是它的血管，脈搏張弛間，小鎮(zhèn)以“初學者心態(tài)”，走在時代前沿。

鄉(xiāng)土童謠依舊在耳畔流傳，滸浦花鼓依舊在廣場演奏，花樣土布依舊在坊間浸染，五彩上鷂燈依舊在天空飛翔……世界永遠在變化，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但這個小鎮(zhèn)在變化中，堅守了一些東西。小鎮(zhèn)的成長如此，人的個體發(fā)展和國家的整體發(fā)展，也是如此。正是革新與傳承并重，方能開創(chuàng)，方能圓夢。否則，離了綠水青山，沒了百鳥啁啾，失了千年民俗，這中國之夢也怕是異夢了。

個人、家庭、單位、行業(yè)都有夢，這些大大小小的夢想的實現(xiàn)，意味著中國夢的實現(xiàn)。圓夢，先要有一顆初心，再要有一份熱忱，最后是一身硬核的本領(lǐng)。明年的我即將踏入教師行業(yè)，盡管未來茫茫，但我清晰地知道我的方向。踐行“有教無類”的孔夫子，推崇“生活教育”的陶行知，他們已經(jīng)為教育夢想開辟了一條路。而今，像我一樣的人，沿著他們的足跡前行，或許能夠走得更遠，或許能夠再開辟一條新路。各行各業(yè)，凡要圓夢者，就不能怕這條路上的千難萬險。“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比绻總€人都因遇到困厄而止步，那夢想的彼岸即便就在眼前，也始終無法登岸；如果每個人都能夠繼續(xù)前行，即便是一小步，那也是離夢想更近了。家國之夢，有如浩瀚星空，如果每個人都仰望與追求自己的那顆星，那夢想便會閃閃發(fā)光。

唐有包糜，南有九潭，明澈清冽，匯成一溪，名曰碧溪。碧溪潺潺，橫貫小鎮(zhèn)，是蘇州東部的一隅，與長江之水相接。我的家鄉(xiāng)以之為名，革新與傳承中圓夢，又逾數(shù)十年。碧溪之路，是中國之夢的一小段。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還有深圳之路、上海之路等等。這些路，有重合，有交叉。一代代人奮進前行，終會實現(xiàn)中國之夢。悠悠歲月的靜好，隨著溪水流淌，終年不息……

五角路口

朱逸菲/中國語言文學系2018級本科生（大夏書院）

我?guī)缀跻耍r候外祖父母講的事。

我?guī)缀跻耍∵h去的歲月路口。

（一）搖到外婆橋

“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詞和“1949”年的含義比我們腳下的960萬平方公里大多了。比起新聞里看到的航空航天、國企民營，我對這幾個字背后的認知是在和“外婆橋”一起的童年故事里逐漸構(gòu)建起來的。從“大上海計劃”開始，還有那個1978年開始的篇章，上海開始一點點靠近今天的模樣，五角場從母親幼時的回憶里荒涼的樣子變成今天金色的地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包括改革開放在內(nèi)的各項舉措推動中國經(jīng)濟開始了飛速的發(fā)展。說發(fā)展，科學的做法是以經(jīng)濟指標來衡量，但我更愿意通過外祖父母口中的故事與眼下的社會真實圖景之對比窺探一番。改革開放的時候，我的父親五歲，母親三歲，外祖父外祖母正值壯年。外祖母每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不再，她從田畝走向了灶臺，成為了長海醫(yī)院食堂的一員，現(xiàn)在仍有一把好手藝。每一年特定時候，外祖母去體檢仍享受著三甲醫(yī)院老員工的福利。從田畝走向灶臺，田邊的屋舍自然也被另做規(guī)劃了。后來，當我看到五角場地區(qū)歷史回顧的展覽圖片時，感受到了外祖母常說的矮平房與“下只角”今朝別樣的風采。20世紀80年代的五角場路很寬，很空曠，或者也可以說是荒涼，還能在路邊看到一大片農(nóng)田，“味道可大了，直沖江灣體育場跟前”。復旦老教授譚其驤筆下、鏡頭下的淞滬路集市上還有“五角場綜合貿(mào)易市場”的牌子，母親口中周末去集市玩的熱鬧場面說的大概就是這人滿為患的樣子。曾經(jīng)，五角場街心的綠地花園是一大亮點，中間的這個圓可能也是與今唯一的相似之處了。在綠地上方建起了高架，亦城亦鄉(xiāng)的上海邊緣地區(qū)逐漸變成了上海市四大副中心之一，改革開放可以說是一大見證者、推動者了。

蘇州河以北的這塊地區(qū)，在新世紀又開始打造“創(chuàng)智天地”以迎接創(chuàng)新人才，一批世界百強企業(yè)入駐這里時，記憶里的小女孩才剛剛接觸英語不久，“爸，這是什么牌子呀？”到今天路過時再仰視摩天大樓一角的字母仍能想起當時我和父親的對話。轉(zhuǎn)眼間，十幾載春秋遠遠地走過了，而與此相關(guān)的科教興市、科教興國的戰(zhàn)略之長遠未來又遠遠地難以望及。我深信，未來這一領(lǐng)域以及各大領(lǐng)域都會有上海從小漁村至大都市、五角場從魚龍混雜之地至繁華之地的蛻變。

（二）外祖父這樣說

改革開放前，外祖父曾生過一場大病。本是技術(shù)工的他，不得已選擇去一所業(yè)余師范學校學習，而后到民辦學校當老師。“更是被人看不起，也沒有勞保?！蓖夤吥闷鸩鑹剡呎f，他打開了蓋子，旋即又放下，騰起的熱氣沒有立即斷開，綿綿升入空中，猶如結(jié)束了那段痛楚，在遠處，回憶當時的苦難，“但至少有20元每月的工資?！彼氖嗄旰蟮慕裉?，這位老人倒是成天樂不思蜀。附近的社區(qū)學校有各類老年興趣班，家附近還有社區(qū)食堂，外祖父也常去各地走走。

聊天的時候，他會先掀開陶制茶杯的蓋子，他的白眉常常融化在騰起的霧氣里。幾十年前他便開始擺弄書畫古董，創(chuàng)作的詩詞在有些蒼白的現(xiàn)代也似有光芒輻射著這位七旬老人。外祖父曾被分配到供電公司做高壓線的技工，工人在那個時代地位不高，勞動保障也不完善，常被派到郊區(qū)高塔工作。寒暑不論、風雨無阻，工作地點便是家，終日與電為依。由此生的肺病，久久不能根治，這才有了后來去業(yè)余師范學校上學的故事。工人，技術(shù)工人，或者我們這些年來常常提及的“藍領(lǐng)”，在幾十載內(nèi)走過了千百座高山峻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不為也?！鼻昵白酉恼J為小的技能、技藝縱然有一定可取之處，但對于君子的大業(yè)有一定妨礙。某年某月一個午后，上海市楊浦區(qū)的初三的孩子們視線一齊落在了試卷上的那行字——“當代社會提倡‘工匠精神’”，這是一場模擬考的作文題。那段時間，圍繞“工匠”的一段段故事以紀錄片的形式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技術(shù)工人因著國家的一系列政策指導和規(guī)劃部署有了嶄新的社會形象，其中很多人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八分有奇的核舟上以石青涂抹而成的“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逐漸地幻化成改革開放以來這些大國工匠俯首的背影，這些都是“工匠精神”的優(yōu)秀繼承。我有些印象的，包括：懷舊影片里主角口中的大飛機夢，父母口中承載著遠方故事的綠皮火車；天海一邊“遼寧艦”、C919的感動和身邊弄堂里、大世界、外白渡橋的翻修又重建的溫馨與傳承……

下一個路口，又將有無限的可能。

中國人的口中又會多出無數(shù)個為“中國智造”、“中國創(chuàng)新”自豪的理由。“工匠精神”最后的落腳點便是，即使一件小的物件都同樣追求細致、精益求精以達到一種精神境界。從外祖父年輕時為包分配而成為工人，到現(xiàn)在年輕人們十幾年勤懇求學為一朝藍色的衣領(lǐng)和幾十年樹立國家形象的科研創(chuàng)新前線堅守的理想。一天天的日出日落，見證的不僅是一座座高樓的拔地而起，還有包括中國工業(yè)在內(nèi)的各產(chǎn)業(yè)大廈的相繼崛起，以及一種觀念的建筑。求學、就業(yè)觀念，用人觀念都由此產(chǎn)生轉(zhuǎn)變，這是教育觀念轉(zhuǎn)化的生動體現(xiàn)。

幼時熟讀成誦的“庖丁解?！迸c明奇巧人王叔遠穿越時空的長河，與當今的一些畫面構(gòu)建起神奇而又自然的聯(lián)系。將以前的商業(yè)、工業(yè)與當今的比對一番，會發(fā)現(xiàn)不少驚人的轉(zhuǎn)變。那些日子，在電視、網(wǎng)絡上看到《大國工匠》、《工匠精神》，鏡頭下的老師傅從焊接等平凡崗位上走出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當下的成就、所處的位置。腳下這片土地在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戰(zhàn)略等各方面作出了不懈努力，正是在這樣的基石之上，才會有“工匠精神”，才會有社會觀念的轉(zhuǎn)變。

他們始終在路上，因為中國始終在路上。下一個路口，又當有無數(shù)令人欣喜的可能。

（三）下一個路口

后來，還是五角場的翔殷路。我走到路口，還是記憶里的那條街。只是昔日路邊的一排小店已逐漸停業(yè)了。七八歲的光景里，最喜歡在文具店挑選紙筆和伙伴的生日禮物。在最喜歡的那家掛著紅色帆布的小店，我欣喜地拿著母親給的零花錢挑選午后陽光里散發(fā)著七彩的光的包裝紙，揮霍著時光的記憶。當我的目光向商店高高的柜臺后張望，努力盯著柜臺里的人包裝，接過禮物時，心里充滿莊嚴。那家掛著紅色條紋帆布的遮陽棚的店鋪還在這兒，只是我再也進不去了。新聞里說著“軍隊全面停止有償服務”，公交車在街上來回穿梭，黑山路附近的街道逐漸沉寂……哦，這一片街道要迎來另一境界了。不久的將來，它仍會有活力生機，有人間煙火氣?！坝幸粋€孩子逐日向前走去；他看見最初的東西，他就傾向那東西；于是那東西就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在那一天，或在那一天的某一部分，或繼續(xù)了好幾年，或好幾年結(jié)成的伸展著的好幾個時代?！?/p>

惠特曼說“好幾年”，往回看才發(fā)現(xiàn)我也走過了好幾個歲月的路口。成排的店鋪接連關(guān)了，就像一首箏曲，余音未落卻戛然而止，有些突然又竟然顯得蔚為壯觀。這背后，我們可以想見政策的制定聽取了多少方面的聲音，又粉碎了多少人心中可能的黑色欲望，壯觀的背后是國家的激烈跳動的心與信念。這收回的土地與金錢，會從腐朽化作神奇，成就千百人，也許是千萬人的夢。

中國始終在路上，我也期待著我們的下一個路口。

前些日子，奇怪地夢見有一顆門牙掉了。舌頭舔上去，便是牙齦了，又聯(lián)想起種種拔牙事宜，直到室友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一位朋友說，夢見掉牙齒是說明長大了。即使如今的我看待事物的眼光仍屬青澀，也知道中國在這些年的成長。我總是認為自己是同五角場一起成長的。改革開放四十年，五角場又被重新打造了一番。翔殷路上陸續(xù)搬遷、停業(yè)的琳瑯小店背后又是一粒種子在沖破泥土、努力生長。“軍隊全面停止有償服務”的旗幟高高飄揚，我開始慢慢意識到，這些新聞里的詞匯其實真的就在每個人的身邊。

五角場之于上海，很??；上海之于中國，更是小極了。我是土生土長的上海姑娘，外婆也是在上海出生的。只是，我仍沒辦法將這上海一一道來。我所知道的那點只是“我的上海五角場”，而我的上海大抵是等于朝菌蟪蛄之于冥靈大椿，中國之成就當然更是難以細數(shù)。

五角場數(shù)次經(jīng)歷大型整修，自然離不開技術(shù)工人們一次次的揮汗如雨。剛剛走過改革開放的四十周年生日，“工匠精神”成為一種普遍追求，社會的普適價值觀悄悄轉(zhuǎn)變，不僅是“匠士”，今后還會有更多產(chǎn)業(yè)、領(lǐng)域的“士”脫穎而出。年輕人被鼓勵去學習技術(shù)、自力更生，社會歡迎技術(shù)人才，人們羨慕又尊重擁有一手好技術(shù)的年輕人。新中國成立首先開墾了一片廣袤的土地，當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拂大地，無數(shù)人的夢開始萌芽。“中國選擇了改革開放，改革開放多了人生選擇的機會?！币徊考o錄片里曾有這樣一句臺詞。于是人們將積蓄多年的能量盡情釋放，推動著這個國家飛速向前。中國，又站在一個高處，給予后來的一代代又一境界的養(yǎng)育。

這一年，走在現(xiàn)在的五角場……生日，作為一種對成長的紀念和出生的感恩，應當是一個新的起點，新的篇章，新的樂曲。對于出生的感恩也應當是一種回憶。無論我們是否自覺，總是在借助過往的經(jīng)驗理解今天并展望明天。然而，我們手中緊緊攥住的這些歷史或者說經(jīng)驗并不會百分百完好地保存下來，我們所能看到的不過是歷史的影子。于是我們努力地一點點靠近歷史的真實，然后慢慢發(fā)現(xiàn)其實這就是我們時時刻刻呼吸的空氣，正如卡爾貝克所言：“人人都是他自己的歷史學家?！敝袊艽螅咧贫ㄕ唠x我們的生活也很遠，但每一個普通人都會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這七十年來感受到其帶給我們生命的涓涓細流，我們也會銘記幾個諸如“楊利偉”、“劉洋”的名字以及背后一條條政策或者是一個個名詞，它們代表了中國當時的模樣。

也許中國夢里無數(shù)個這樣的人會慢慢淡出歷史的視野，成為大歷史的失蹤者。所以，我們在慶祝生日的同時，應當銘記未來仍舊有無數(shù)個路口要走，夢還在高處未圓。通過各項經(jīng)濟指標和行業(yè)專家的分析，普通人也能領(lǐng)會幾分經(jīng)濟的飛速發(fā)展，但曾經(jīng)去外省市偏遠地區(qū)社會實踐的經(jīng)驗仍舊在面前托起了冰冷的現(xiàn)實。指標本身也存在缺陷，農(nóng)村曾經(jīng)哺育了城市，而城市對農(nóng)村的反哺還很不夠。書籍、網(wǎng)絡上宏大的信息數(shù)據(jù)，偏遠地區(qū)的孩子們很難獲取，更不用提上海市引以為豪的素質(zhì)教育、新高考改革了。隨著科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知識鴻溝”似乎被日益擴大……我們從“科教興國”、“工匠精神”背后的理念中自然能感受到一番熱忱，至于教育這片花園，我還有更多的夢。新中國始終在路上，走過的五十年我不曾參與。將滿二十歲的我將迎來您的七十歲生日。我，會與您一起追夢，在那童話般的熱氣球上。

也許在每一個生日他們都會被重新提起，喚起我們之中某個人心里沉睡的夢。

只是，夢的血脈和精神不斷流淌，前赴后繼的來者又在這河邊鋪上鵝卵石、種下繁花。于是又有了茂密的林，夢的熱氣球便在這花園里一點點升起。

風起云涌，卷幾十載煙云。

朝云暮靄，夢在這花園里孕育。

你聽，深淺不一的現(xiàn)實回聲正歌唱著它的綻放。

追夢今朝——貴州究竟有多貴

陳黃震檀/歷史學系2018級本科生（大夏書院）

2019年適逢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數(shù)十年的艱辛與堅守風雨共述，正如習總書記所說：“偉大的事業(yè)之所以偉大，不僅因為這種事業(yè)是正義的、宏大的，而且因為這種事業(yè)不是一帆風順的?！迸G斬棘，歷盡滄桑，中華土地上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貴州作為全國范圍內(nèi)相對落后的地區(qū)，我想以親歷者的角度，述說貴州的追夢歷程，勉勵更多的人以“時不我待、只爭朝夕”的精神擔負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時代賦予的使命。

——題記

2008年初，倉皇的巨風裹挾山巒林海間縈繞的水氣如同一陣狂飆，席卷了平均海拔超過2000米的云貴高原。霎時間，這片沉寂的土地成了雪海冰原，伴隨而來的，是數(shù)以萬計人民的受災，高山、蒼嶺、僻遠的村莊，樹上的冰凌像遏制春天降臨的刀刃，直插入山原的腹地……

8歲的我，蜷縮在燙手的火爐旁邊，呼出的白氣立馬化為冰水落到鐵爐上，咝咝聲起，水汽蒸騰。而在高聳入云的群山深處，在水道和山川的匯合地帶，居住著數(shù)以萬計的人家，在某個寂靜的瞬間，抬頭仰望凍雨從天而降，大山年幼的兒女眼里結(jié)滿了冰花。

2008年特大凝凍災害，使本就薄弱的貴州經(jīng)濟雪上加霜，如同遍布整個高原的凍雨一般，經(jīng)濟的發(fā)展也凝結(jié)停滯，城市的境況已不容樂觀，更不必言說依附著山巒生長的數(shù)萬民眾。

（一）溶洞王國的哭喊與嘆息

自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1978年改革開放后，全國各地呈現(xiàn)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東部沿海廣開商路，南海之濱知來藏往，中原復興，成渝崛起。只有這座“山之國”仍在繼續(xù)沉睡著，被民眾忘卻，被經(jīng)濟與政策束之高閣，被視為窮山惡水、蠻荒之地。自明朝才初成規(guī)制的貴州黯然躲在角落，任由旁人奚落。

20世紀80年代初期，貴州的最主要人群是“干人”，意思是“干巴巴一貧如洗的窮人”。據(jù)一位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離休干部回憶，1983年，時任全國人大民委研究室主任的史筠去貴州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貴州有些地方的少數(shù)民族家庭只有一條褲子，出門的人才穿。后來史筠將貴州的情況寫成書面匯報附上照片報送中央。20世紀80年代，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同志去了貴州三次，視察了貴州諸多貧困縣。1984年1月7日，胡耀邦在貴州省干部大會上說：“貴州省人均（收入）倒數(shù)第一，是全國最末一位。所以，貴州還沒有最后擺脫干人的地位。”

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貴州經(jīng)濟依舊處于吊車尾的位置。1978年，貴州人均GDP只有175元人民幣，為全國平均水平的46.2%。2001年，貴州人均GDP在全國墊底，只有2895元人民幣，名列第一的上海人均GDP是貴州人均GDP的12.9倍。2013年，貴州省人均GDP為22981.60元，位列全國所有省份最末位。

貧困，隨之而來的是沉默和落伍，高原山嶺間橫亙著阻礙當?shù)嘏c外界交流的天塹，也一手鑄造了貴州不屈和保守的心理癥結(jié)。

2005年，聯(lián)合國開發(fā)計劃署在《人類發(fā)展報告》中寫道：“如果貴州是一個國家，那么它的人類發(fā)展指數(shù)僅剛超過非洲的納米比亞，但是如果把上海比作一個國家，其人類發(fā)展指數(shù)則與發(fā)達國家葡萄牙相當?！?/p>

命運弄了巧，使我最終成為一名在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就讀的貴州學生，我想，沒有誰會比我對于初出茅廬便身處世界十大繁華都市的領(lǐng)悟更加有發(fā)言權(quán)了。東部與西部的實力懸殊，高原與平原的地理差異，沿海和山區(qū)的經(jīng)濟鴻溝，文化與視野的大不相同，真就如納米比亞和葡萄牙般的天壤之別。

我的故鄉(xiāng)，我的老家，生我養(yǎng)我的山的土地，你什么時候才能富強起來呢？

（二）生命如同山刺梨般倔強生長

2018年，在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縣的肇興侗寨，貴州作為春晚的分會場，為全國人民帶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美輪美奐的侗族大歌表演。

20多年前的1994年是潘一平、吳永英、吳運美和另外四個侗族姑娘生命中最難忘的一年。那一年春節(jié)前夕，她們從湖南靖州買火車站票，日夜兼程地趕往北京。

她們的任務是代表貴州在當年的春晚舞臺上演唱侗族大歌《蟬之歌》。對于常年生活在大山中的她們，這樣的表演機會珍貴又令人分外激動。“節(jié)目表演很順利，我們回到后臺，再次激動地哭了?！?/p>

時隔24年，她們再一次登上了春晚，而這一次她們的身份是新的侗族大歌表演團隊的指導老師。終于，她們不用登上趕往北京的火車了，在自己最熟悉的這片土地上，她們歡快地、含著淚地唱起了她們最熟悉的歌。

1994年到2018年，貴州再次現(xiàn)身春晚的24年間隔，成為貴州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發(fā)展的漫長進化期。

2013年，習近平同志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隨后，“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等重要思想的提出更是帶給了貴州熱切的希望。

眼看著其他省份的迅速發(fā)展，貴州人在自嘲時，時常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經(jīng)濟看沿海，貧窮看貴州?！笨墒窃诿恳粋€貴州人的心中，又何嘗沒有富起來的夢呢？

2013年11月，習近平提出“精準扶貧”的重要指示，并在2015年6月，親自來到貴州省，強調(diào)要科學謀劃好“十三五”時期扶貧開發(fā)工作，確保貧困人口到2020年如期脫貧，“精準扶貧”一時間成為各界熱議的關(guān)鍵詞。

作為一名貴州人，我的心時刻為家鄉(xiāng)的變化而牽動著，因為我明白，幾十個春夏的沉寂停滯，幾十個秋冬的步履蹣跚，想要重新點燃和啟動這臺已經(jīng)笨重得忘記如何運行的機器，少不了幾代人的篳路藍縷，砥礪前行。

（三）千里追尋，萬里堅守

我的母親，作為政府機關(guān)的工作人員，很快便接到了關(guān)于“精準扶貧——打響脫貧攻堅戰(zhàn)”的安排指示，并要求落實到定點定村定戶的一對一幫扶計劃，而我也有幸多次隨她一同前往幫扶地點考察實地情況。對長期生活在省會貴陽的我來說，盡管時常聽家人提起山里的情況，但在真正目睹了鄉(xiāng)村的景象后，我才明白，為什么貴州會成為全國最落后的地區(qū)……

大山的阻隔導致交通不便，信息滯后，醫(yī)療條件極端落后，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只能靠老師滿山遍野地去“抓”孩子到學校讀書，普遍存在的破敗木質(zhì)板房，沒有干凈衛(wèi)生的自來水，僅能飽腹但無法提供足夠營養(yǎng)的玉米番薯散落一地，想要“養(yǎng)兒防老”到最后卻不能養(yǎng)活、滿地亂跑的七八個孩子……

在看到一位當?shù)氐睦先俗谧约业拈T檻上時，母親上前問道：“老太，你的娃娃些嘞？”老人含混地回答：“娃娃？走咯走咯……”“走哪兒去了？”“進城頭去咯，打工去咯……”老人的話里夾雜著少數(shù)民族的方言，我聽不太懂，事后問母親才知道，老人的三個兒子遠赴廣東和浙江打工去了，幾年才能回來一次，一個女兒嫁出去以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對于從來沒有走出過大山的農(nóng)村女性來說，她并不明白廣東和浙江是怎樣的地方，離自己的家到底有多遠，為什么自己的孩子幾年都不能回來一趟。她有沒有擔憂過，有沒有暗自傷心過，有沒有埋怨過痛苦過，我不知道這些年來老人經(jīng)歷了什么，但從老人半白的枯發(fā)和已經(jīng)不太能睜開的雙眼中，我捕捉到的不僅是思念，還有無限的悲涼。長達數(shù)年的外出打工到底給這個家庭帶來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家里沒有多大的改變？我將問題藏在心中，想要尋找到最后的答案。

我看到一個又一個村子里坐在門檻上的孤寡老人們渾濁的眼睛；童稚未褪，父母便背井離鄉(xiāng)外出打工的孩童迷茫僵硬的神情；勤懇的農(nóng)夫和樸實的婦女春夏秋冬勤勤懇懇到頭來的收入也不夠貼補家用時無聲的嘆息；由于近親結(jié)婚造成的智力低下的“傻大個兒”，畏畏縮縮不敢與人交談的侏儒癥患者；以及長期生活水平低下和衛(wèi)生條件缺失造成的老人患病無人陪護的慘狀。

世人只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又豈知“何不食肉糜”的心態(tài)背后是多少農(nóng)夫的勤懇和婦人的堅守，多少孤寡老人的淚水和留守兒童的哭聲。

這里是中國騰飛，光芒四射背后的陰影，是萬千中國夢絢爛璀璨時漫天的纖塵。

老李是貴州省惠水縣雅水鎮(zhèn)西牛村的一名普通村民。2017年初，當我隨母親的團隊第一次來到他家時，心里不由為之一顫。由于木炭煙熏而變得漆黑的墻壁，散落的用于釘補房屋缺口的木板，搖搖欲墜的房瓦，由于下地勞作而已經(jīng)泛黃無法完全洗凈的衣褲，眨巴著大眼睛的一對兒女。

經(jīng)過了解，老李的家庭本不至于如此貧寒，但早年因為妻子生病，他們到全國各地去尋醫(yī)，不僅荒廢了農(nóng)事，還負債累累。正當他們因無任何收入來源而走投無路的時候，盼來了精準扶貧的團隊。

縣政府撥給困難群眾一批麻鴨幼苗和辣椒等幾種經(jīng)濟作物的種子，母親和同事們的任務便是對老李進行“養(yǎng)”、“植”技能的培訓和銷路的規(guī)劃。當2018年初我們再次來到老李家時，他歡喜地用養(yǎng)肥了的大麻鴨招待了我們一行人。由于從村子里走到鎮(zhèn)上路途遙遠，老李的麻鴨無處可賣，扶貧小組的每一個成員都以市場價格購買了老李的麻鴨。隨后，工作組的其他同事聯(lián)系了收購辣椒的零售商，并與老李溝通，打開了新的銷路。老李的生活僅一年便煥然一新，扶貧工作的開展真正地“活”起來了。

像老李這樣走在脫貧道路上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也僅僅是萬千工作小組中的其中一個成功案例，放眼整個貴州省，有數(shù)萬名來自不同工作單位的小組成員，舉眾人之力幫助一戶人家乃至一個村子實現(xiàn)脫貧。這其中當然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或者不理想的情況發(fā)生，但不可否認的是，整個貴州一直在堅定而執(zhí)著地前進著。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guān)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p>

在海拔2900多米的貴州省六盤水市海嘎村，一位駐村干部發(fā)下“海嘎一天不脫貧，我就一天不下山”的重誓。根據(jù)貴州“一村五人”和“一人駐村、單位全員幫扶”的扶貧要求，貴州每年選派5.6萬余人、1.1萬余個駐村工作組，赴全省11590個村（含9000個貧困村）開展駐村幫扶的全覆蓋工作。我的母親就是這5.6萬余人中的一員。

在2020年全面建設(shè)小康社會的總目標下，2016年6月16日，在第二次大扶貧戰(zhàn)略行動推進大會上，時任貴州省委書記的陳敏爾強調(diào)：“距離2020年倒計時還有1659天、39825小時、2389530分鐘?！?/p>

我俯下身去觸摸貴州山原形成的獨特的土壤和巖石，仿佛聽見，這個由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溶洞王國”在萬千溶洞里回響著，“謝謝你們”。

這個落后的西南省份越來越可能成為中國夢和新時代的某種體現(xiàn)，被各方力量所推動。

2015年9月，國務院印發(fā)《促進大數(shù)據(jù)發(fā)展行動綱要》，系統(tǒng)部署大數(shù)據(jù)發(fā)展工作。當月18日，貴州省即成為我國首個大數(shù)據(jù)綜合試驗區(qū)，對于國家來說，大數(shù)據(jù)是一種資源、一種技術(shù)、一種產(chǎn)業(yè)，而對于貴州來說，大數(shù)據(jù)是貴州經(jīng)濟彎道超車最重要的機會。

2016年5月，“數(shù)博會”隆重舉行，國家領(lǐng)導人出席開幕式，英、美等大數(shù)據(jù)產(chǎn)業(yè)的重要國家也派出代表參加，國家部委領(lǐng)導、國內(nèi)外企業(yè)家、專家學者以及具有重要影響力和行業(yè)代表性的協(xié)會組織、機構(gòu)、媒體聚集貴陽。

這意味著貴州這個窮困多年的地方，正在成為某些新產(chǎn)業(yè)的橋頭堡。因為政策優(yōu)惠和新地區(qū)的彈性，部分新產(chǎn)業(yè)可以在貴州獲得更大的空間和回旋余地。

（四）筑城新就、杜鵑重生^[1]

2018年，是貴州“大豐收”的一年。美國蘋果公司在官方通告中宣布，將把iCloud的中國服務交給云上貴州打理，并將在這里投資建設(shè)一座數(shù)據(jù)中心。同年年初，貴州茅臺在1月份第三個星期一開盤，股價創(chuàng)下799.06元新高，成為國內(nèi)首個市值突破萬億的酒類公司。在2018年中國品牌價值評價信息中，貴陽本土企業(yè)老干媽以121.48億元排名食品加工企業(yè)第2位。出生于貴州安順鎮(zhèn)寧縣的企業(yè)家任正非帶領(lǐng)華為在2018年一度超越蘋果成為世界第二大智能手機品牌，打造屬于中國的世界品牌……

隨著貴州的飛速發(fā)展，越來越多的青年人開始回首觀望這片熟悉的故土，在驀然回首的那一剎那，如同我一般，熱淚盈眶。

貴州本土導演畢贛記錄著家鄉(xiāng)凱里的故事，帶給觀眾《路邊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等作品；2018年廣受好評的電影《我不是藥神》中黃毛攥著的車票開往貴州凱里；《無名之輩》中的各色演員操著奇奇怪怪的口音佯裝貴州話，拍攝地位于貴州都勻；2019年初，貴州導演陸慶屹拍攝的紀錄片《四個春天》記錄了在貴州三都縣父母的生活軌跡，上映后豆瓣評分高達8.9；《聲入人心》的常駐嘉賓周深、在民謠界經(jīng)久不衰的民謠女神陳粒都是土生土長的貴陽人，最早通過神曲《忐忑》一鳴驚人后來憑借扎實的唱功俘獲觀眾的龔琳娜，還有在2018年由于標準的貴州畢節(jié)方言而躥紅并一舉成為抖音最火的網(wǎng)紅毛毛姐也同樣生長于貴州……

古往今來，我的家鄉(xiāng)都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偏遠地區(qū)，然而近年來，無論是世界最大的射電望遠鏡“天眼”的成功運行，還是貴州銅仁梵凈山入選世界自然遺產(chǎn)名錄，都如同一幅幅壯麗的影像在我的腦海中閃爍。

時至今日，我早已因我來自貴州而自豪，如果有人想要問我所有關(guān)于貴州的一切，我會滔滔不絕地向他說上三天三夜。我的自豪來自貴州的飛速發(fā)展，而貴州的自豪源于國家的扶持和深入貫徹落實的新時代精神。1979年的春天，鄧小平老人在南海畫了一個圈，深圳便如一個奇跡般崛起，如今的貴州也像這樣的一個圈，在新時代成就一個新的奇跡。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貴州的生存環(huán)境被形容為“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然而，如今的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一些花苞開始悄然生長，如同貴州畢節(jié)花開萬山的百里杜鵑一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來自貴州，一個窮山惡水生活不易的西南省份，一個民族雜居的偏遠地區(qū)；我來自貴州，一個多彩旖旎風光無限的寶地，一個千瘡百孔卻又萬象更新的地方。

夢開始的地方是家鄉(xiāng)。中國夢在70年的編織中愈發(fā)絢爛，在那片斑斕的夢境中，真希望貴州也能破土而出，占據(jù)一席之地。我相信，70年的韜光養(yǎng)晦，貴州終將成為后起之秀，伴著綠意與清風，在中國的大地上閃耀希望的光芒。

正如2011年1月16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宴會廳舉行的“百花迎春——中國文學藝術(shù)界2011春節(jié)大聯(lián)歡”活動中，導演婁乃鳴問道：“貴州有多貴？”

婁乃鳴身旁的馮鞏接過話：“想多貴就有多貴?！?/p>

新疆，別停下你的腳步

張韶雪/中國語言文學系2018級本科生（大夏書院）

站在廣袤土地上的我們都在呼喚著：新疆，別停下你的腳步。

——題記

我來自新疆，祖國最西北的地方。如今，我在上海，祖國東部沿海的地方，這里離我的家鄉(xiāng)有4000公里。

同樣，夢想也是一個很遙遠的詞語，聽上去似乎是個長著翅膀，又輕似云彩的在空中漂泊的東西，而它往往又存在于那些沉重的，背負著軀殼的生活之中，與夜晚的旅人的疲憊的嘆息聲，痛苦的呻吟聲，抑或奔波途中的沉默與訴說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這是夢想之于許多人的事實，也是夢想之于許多人的意義。

那么夢想之于一個民族，之于一個國家的意義呢？

偏安在西北一角的我，十八年來從來不曾認真思索過這些宏大的命題。因為透過無數(shù)屏幕，透過無數(shù)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透過一輩又一輩出去闖蕩的人的眼睛，我看到那翅膀已經(jīng)在祖國的東方、南方留下了它的軌跡，在盤旋，在扎根。是一棟棟高樓在破落的土地上崛起，是面向國際的都市的建立，是一代代西部人跨越一個祖國的距離的追夢旅程。

頭也不回，義無反顧。

“唉，你去了內(nèi)地，還會回來嗎？”

“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看看吧，你也抓緊，考出來，別回去了?！?/p>

就這樣，我身邊的人，慢慢地走向遠方了，家里的姐姐們早已在外定居，我的前十八年的后半程就是在不斷地送人離開，送他們?nèi)プ非笞约旱娜松?/p>

可是我不懂，為什么要離開呢？為什么離開了就再也不回來呢？在幼小的我的眼中，那時的西部人的夢想就是離開不發(fā)達的家鄉(xiāng)，追逐著遠方的模模糊糊的改革開放投射下來的影子往東南遷移。我只是很落寞，失落著，疑惑著，那個“中國夢”的青鳥為何不能稍微地停留在這片沉默卻廣闊的土地上？

就這樣，天山的積雪每年仍在四月消融，伴著新疆只出現(xiàn)一縷的、穿越草原的春風，化作清冽的雪水，注入伊犁河，跨越河谷的無數(shù)城鎮(zhèn)，追逐著離去的背影，最后與沙漠戈壁纏綿悱惻，消逝在漫長出疆線的一緣，再不能前行。只有漫卷黃沙的風代替它疲倦的腳步，走完了這15個小時的路。

雪山，草原，綠洲，沙漠，就這樣默不作聲地送別這些追夢的人，高樓上的叮囑，臨行前的耳語，城鎮(zhèn)里的呢喃，早就化作山洞中巨大空靈的回聲，呼嘯而過，不留痕跡。

只有沉默，沉默。

西部就是這樣的默不作聲的存在。也有過轟轟烈烈吧，在我的祖輩還未曾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刻，新中國剛剛成立，是一批批雄心壯志的人來建設(shè)西部的壯志豪言，千里迢迢地跨越高山草原沙漠戈壁，在光禿禿的野草灘上挖出黑色的黃金；是一代代兵團人的辛勤勞作，將原本荒蕪貧瘠的土地，劃成一個個規(guī)整的“田字塊”，綠色重新蔓延上黑黃的大地邊緣。我的祖輩正是在那樣一個年代來到新疆，定居在了伊犁河畔。

轟轟烈烈之后，是安靜的平穩(wěn)，當初一腔熱血建設(shè)祖國的熱情依然在老一輩人的血液中流淌，卻在后輩這里漸漸斷層了。

一代又一代的人來了之后，是一代又一代的離開。西部偌大的土地太沉重，或許追趕不上東部的步伐，它只是疲憊地走著走著，緩緩地看著云彩的遠航。這或許，是那些追夢人離開的原因吧。

小時候的我很不解，偷偷地想，如果我們都離開了，誰能托得起這160萬平方公里的重量呢？是那些定居在這里的祖輩們嗎，是垂垂老矣的在這片土地一直生活奮斗的少數(shù)民族同胞嗎？年輕一輩沉默著，我的同伴沉默著，伊犁河的水沉默著。

在我9歲的那一年，在2009年，在我18年人生中的中間段，我終于聽到了來自內(nèi)地的回聲。然而卻是以尖嘯著，凄厲著，哀嚎著的方式響徹祖國大地。

很多遠方的朋友或許已經(jīng)記憶模糊了，或許不了解其中的原委，或許因此對新疆有了不好的印象。2009年7月5日那一天，夜幕籠罩的不僅僅是烏魯木齊那一條繁華的街道，更是整個新疆的天空，大漠上的星和月，被云彩遮了眼，躲在烏漆的夜幕后，隱隱地透出光芒來。

從那一刻起，從那之后的許多年，我們用了比以往更大的努力，去修復一切，抹平傷痕，治愈我們的瘡疤?？蛇@片土地太沉重，我們的距離也太遙遠，尋夢更加遙遠了，青鳥在躲著我們，帶著云彩飛走了。甚至，連云彩的尾翼我們都無法緊握。

許多許多聲音在騷動著，像利刃一刀一刀地刻在我們的身體上。

“少數(shù)民族有很多暴恐分子嗎？”

“新疆是不是很危險啊，以后別去了?！?/p>

“那是一個什么地方啊，你們怎么不搬到別的地方去？”

是一個單獨為我們開辟的安檢窗口，是一個聽到籍貫時警惕的眼神，呼吸的一滯后是腳步的疏遠。那幾年的我們，被深深挫敗著，打馕的維吾爾巴郎子一挑一挑快熄滅的爐火，靠在冷清的街道的藤椅上休憩著；做冬不拉的哈薩克兄弟，鋸木頭的聲音漸漸低微下去；回族大叔的餐館門口排隊的隊伍不見了，只有幾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還在一頓大盤雞一頓拉條子地吃著；漂亮的有著長長睫毛的少數(shù)民族女孩子好久好久沒和我們一起跳舞了，手鼓落了灰，放在柜子頂上了。

他們說，這就是挫折，我只覺得好難過。沒有人再聽這片古老西域土地上的駝鈴聲了，大家都緊緊地捂上了耳朵。

2009年的冬天，好冷。

2009年，是新疆離夢想最遠的一年。

我不是少數(shù)民族，我的祖輩是從東邊和中原地區(qū)一路遷徙定居在此的，但我是土生土長的新疆人，這里是我唯一的歸屬地。在伊犁河畔降生，和少數(shù)民族的伙伴一起長大，見證這遼闊的土地一步一步前行，趕集的巴扎兒（市場）漸漸多了內(nèi)地同胞乃至外國友人的身影，昭蘇的馬場上觀看天馬飛馳的目光從世界各地匯聚，克拉瑪依的“磕頭機”年復一年地工作著，“血液”通過西氣東輸?shù)墓艿懒飨蜻b遠的東部。

走出新疆的我日益清楚，它走得不快，不像東邊的兄弟們那么輕盈，那么迅速，地理的阻隔，環(huán)境的限制使它背負著雪山沙漠一步一步踏實地走著。我們在即使緩慢卻幸福的行進中，沒能留神身后的暗流洶涌。我曾說新疆是沉默的，我卻錯以為新疆是沒有追逐的。在那后來許多許多寒冷的冬季里，我才真正見識到自己視野的渺小。

新疆多山，群山寡言；新疆多沙，沙漠不語；新疆多雪，雪落無聲?？尚陆藚s不多，所以我們要讓高山大河、沙漠戈壁傾聽屬于我們的聲音。

人們總是說患難見真情，因為平穩(wěn)時，人們像是天上的星星，追隨著夜空的軌跡，一夜一夜地運作，相隔不遠，每個人的微光卻又不若太陽那樣耀眼，因為一點微光就能夠使夜星河璀璨，流光溢彩；患難時不同，除了光，它還需要一點熱，所以那時的人們不是星星的微光，而是火焰的熱度，一點一點的火星匯聚起來，就是能夠燃燒黑夜的熱烈。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清晰地看到了新疆人民所追求的東西。

在這樣的挫折中，人們似乎多了一點堅持，我知道，我們想要抓住那只遠去的青鳥。

是從身邊的同學開始的吧，他告訴我：“我要考出去，然后回到烏魯木齊做老師，讓我們的孩子有一個好一點的教育基礎(chǔ)?！?/p>

身邊的警察小哥日夜不息地奮斗在大街小巷，他們說：“保障人民安全就是我們的幸福?！?/p>

天馬節(jié)的工作人員在客流量稀少的六月依然堅守崗位：“只要還有人，就要讓他們看到最好狀態(tài)的天馬。”

兵團的瓜農(nóng)們?nèi)匀辉谛燎诟鳎骸俺缘焦?，別忘了咱們新疆朋友。”

每個人都像以往一樣工作生活著，眼中卻多了一些閃閃發(fā)亮的光芒，我們還在沉默著，我們的腳步卻更快地趕上前方的，已經(jīng)被人走過的路。

可以落后，但絕不認輸。

離開伊犁，去烏魯木齊求學的三年，我見證了無數(shù)的手從四面八方伸來，好像在說：別放棄。

江蘇來的高材生老師在無數(shù)求知的眼神的簇擁下笑得格外開心，深圳投產(chǎn)的工廠在喀什安家落戶，我的身邊充斥的各種口音，他們是一個城，一個省，乃至一個國家的基建。

在無數(shù)把柴的助力下，再回來時，2018年的冬天已經(jīng)沒那么冷了。

我也走出了原來的小城，來到了上海這個中國最前沿的城市。我以前總是憋著一口氣，想要去看看那些被眾人仰望的大城市，看看超高速發(fā)展的內(nèi)地，看看已經(jīng)實現(xiàn)驚人成就的沿海。直到真正踏上這片土地，我才發(fā)現(xiàn)，也許我們沒有那么大的不同。不是說經(jīng)濟水平抑或其他方面，而是一種態(tài)度。

這種對于生活和生命的態(tài)度，大家沒有什么不同。一樣地努力工作，日復一日地積累，疲憊與感動摻雜，快樂和煩躁相伴，艱難而充實地度過每一個未知的白天，然后在萬家燈火中許下一個又一個關(guān)于夜晚的美好愿望，沉沉入睡?；蛟S每一個人心中對于夢想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甚至有一些模糊。但一點點匯聚起來，就足以承載一個國家的重量。

而我也理解了那些離開家鄉(xiāng)，去其他城市安居的前輩們的心情。只要懷揣夢想，哪里都是適合播種的土壤。新疆與祖國的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分別呢？只要力量足夠強大，在遙遠的地方也能感受震蕩，這不僅僅是某個國家、某個地區(qū)的騰飛的翅膀，只要有愿意努力的人，就有繁榮的希望。

還是有人聽到“新疆”兩個字的時候會皺眉，還是有人不了解其中的情況任意揣測，但更多的來自全國各地的目光是親切而友愛的，或許不了解原委，但是仍然保持善意。這或許就是一家人的真正含義吧。即使民族、地域、觀念不同，我們?nèi)匀患绮⒓?，背靠背，一起用我們的雙眼追隨夢的尾翼，用我們的雙腳一前一后地追逐奔跑，可能有一些距離，然而手卻是牽著的，誰也不曾停下誰的腳步。

我想，這才是國家和人民都真正想要追逐的夢想。

到現(xiàn)在為止，我依然不能夠清楚地闡釋夢想這個宏大的命題，我相信也沒有人能夠用語言描繪出完整的屬于一個國家的夢，但是在過去的18年里，我看到了追逐夢想的人，我們沉默寡言，但活力四射。

夢是什么？我說不清楚，但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再是遙遠的夢了，我站在中國，乃至世界上最安全的土地上，我的家鄉(xiāng)，如此說。

追夢的人是什么？我說不清楚，可是我們這些生活在這片熱土之上的追夢者卻用行動表示得很清楚了：我們在做的，就是將遙遠的夢變得不只是夢，而是真正能夠?qū)崿F(xiàn)的現(xiàn)實。

油田里的新時代

谷乾鵬/中國語言文學系2016級本科生

（一）老人的敘述里，藏著歷史的真實

我一直覺得，中原人有著一股勁兒，這種東西很難被條分縷析地闡明，似乎只能歸結(jié)于某種模糊的文化范疇，卻是真實可見的。

一直到我18歲來上海上大學，除了短暫的旅行，我從未離開過河南，從未離開過那個“五線”小城市。

過了冀豫省界，再走上那么幾十公里，就到了我的家鄉(xiāng)——濮陽。這里曾經(jīng)因為發(fā)現(xiàn)油田而登上過《人民日報》，但我最自豪的，還是它悠久的文化。我身在外地，常常對人說起我的家鄉(xiāng)：“‘送子涉淇，至于頓丘?！D丘就是我老家，三皇五帝的時代，那也是帝都啊……你知道城濮之戰(zhàn)嗎？你知道退避三舍退到哪里去了嗎？那就是我的老家……我們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中華第一龍’，江主席也去過我們那里……”是的，或許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提起我的家鄉(xiāng)，總是會涌起一種“尋根”的沖動，這是五千年中華文明的源頭，這適于農(nóng)耕的平原，孕育著中華民族的性格與行為方式。但不可否認的是，似乎這種輝煌一直停留在數(shù)千年之前，后來的歷史，尤其是近百年的歷史中，這片土地始終默默無聞，人們在一種沒有歷史的尷尬中活著。直到近代侵略與饑荒頻繁地發(fā)生，平原的百姓再次被卷入歷史的進程，苦難的記憶替代了輝煌的驕傲，歷史書與檔案被刻上了苦難的烙?。?/p>

“咸同之際，匪亂四起，民苦不堪言……

宣統(tǒng)三年，河南兵禍不斷；

民國三十一年，全省大饑荒……”

苦難成了幾代人共同的記憶，一直到現(xiàn)在，我姥爺每頓飯一定要吃一塊地瓜，不管大小，他覺得不吃點地瓜，總感覺跟沒有吃飯一樣。

如果說歷史的暴力可以被解釋為一種偶然，那么這片“綿羊地”所孕育出的人的性格，就能造就一種超脫苦難的必然。

我姥爺生在新中國成立的那一年，和新中國同歲。兄弟姐妹總共有七個，他是老大。他很早就去當兵了，這在他說起來常常是一份驕傲：“我16歲就去當了兵，20歲就當上排長了……”

那是1984年，他轉(zhuǎn)業(yè)到地方，我們那個小城市剛剛建市，現(xiàn)在的“八縱八橫”只有京開大道那么一條。這個歷史文化底蘊如此深厚的城市，卻是因為石油——這種現(xiàn)代化的資源才從安陽的管轄下脫離，成為一個地級市的。我姥爺，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成為石油系統(tǒng)的一員的。

“1984年的時候，京開道往西，全部都是莊稼地。”

最艱苦的是，沒有指揮部，連辦公的地方都沒有。

“那能咋辦呢，就一磚一瓦地蓋唄！”

他們就在這種情況之下，開始了中石化在濮陽的征途。最開始是清理土地，一層層的莊稼、淤泥、水洼被他們清除，然后就在工地上搭上簡易的棚子，吃住都在這里。

“蓋房子的時候那該不很累很累的啊，那時候咱家還在臺前（下面的一個縣），我一個月都不回家一回，冬天的時候，就在屋里邊燒個煤球，手指頭凍得呀?！?/p>

“那你沒想過不干？”

“咦，這咋能不干呢？這才多大點苦，原來跟著我一塊干的一個工人，他家里邊只有四個小馬扎，一個臨時釘起來的小四方桌，別的啥都沒有，就這人家還拼死拼活地干嘞。我這當領(lǐng)導嘞，能說啥?！?/p>

我姥爺沒有太高的學歷，甚至可以說是沒怎么上過學——在進炮校學習之前，最高只念到小學四年級。但他有著一套簡單的哲學：“你想干事兒，那肯定得有困難，沒困難那還叫干事兒？想干事兒就不能怕苦，也不能怕累，非得這樣，才能成?！蔽腋惺艿剿麄儗τ诳隙ㄐ粤α康膱猿趾托湃?，對于建設(shè)的巨大熱忱和真情。在這種精神的鼓舞之下，他們用一年的時間，建起了指揮部，又用兩年，建起了油庫，又用三年，在這片小小的土地上建起了數(shù)十個加油站……而我的家鄉(xiāng)，也在眾多建設(shè)者的合力作用下，從只有一條路發(fā)展成今天的“八縱八橫”。我們的祖國，正是在千千萬萬個如我姥爺這般的建設(shè)者手中，才從一窮二白發(fā)展為今天這個樣子，才有了一處又一處的繁華與盛景。這盛世的華章離不開苦難的記憶，無邊的光景離不開建設(shè)者忘我的付出。每每想到這些事情，想到這些曾經(jīng)為了一個信念、一個夢想而奉獻全部精力的人們，我總不由得感嘆：“這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啊?！?/p>

我時常會想，這種精神性的力量到底有著怎樣的實質(zhì)？每當我去分析的時候，它總是變得模糊，似乎很難厘清這種精神的內(nèi)部邏輯以及發(fā)生原理，似乎這是一種激情，一種集體性的激情，在這種文化記憶中，一種來自故土的渾厚生機和現(xiàn)代化的建設(shè)熱情融合在一起，使得他們得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征程中取得勝利，從廢墟之中塑造新的輝煌。

（二）人總在不同的時代中發(fā)揮著各自的作用

在我的記憶里，這座小城是一個“混合體”，它是兩種文化的混合——東城是油田，西城是在原有村落基礎(chǔ)上長成的城市。我一直有這樣一種印象：東城帶著一種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氣質(zhì)，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河北人、四川人、山東人、湖北人等等，和本地的工人們，一起組成了一支進行現(xiàn)代化建設(shè)的隊伍，從石油大會戰(zhàn)一直到今天，他們來到這里，他們的孩子長在這里，他們變成了本地人。

我后來常常采訪一些已經(jīng)變成本地人的“外地人”。例如一位姓劉的老人，老家在河北，他已經(jīng)70歲了，早些年的時候，當過勞模，1996年左右就退休了。但這位老人有個算不得手藝的手藝，他喜歡磨菜刀。于是就在采油一公司家屬院門口擺上一個攤子，從1999年春節(jié)以后開始，風雨無阻，每天必出攤兒，磨一把刀5毛錢，二十年一直都是這個價兒。不光是價格低，活也做得精細，常常會劃破手。

老人的兒媳婦是個本地人，最開始那幾年，她常常會為了這個事情和劉老爺子吵架：

“你缺那幾個錢吶，爹？”

“這跟缺不缺錢沒關(guān)系?！?/p>

“那你圖啥呢，爹？”

“我就想著老了以后發(fā)揮余熱?！?/p>

我聽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感到詫異，但詫異的并不是他做這件事的動因。事實上，我清楚他做事的動因，這是一種形成善的倫理關(guān)系的自覺。當工業(yè)文明取代了農(nóng)業(yè)文明之后，人們并不是只憑借熟悉和共同生活連接在一起，相反，人類的生活被高度職業(yè)化之后，需要一種善的倫理，一種人與人之間相互敞開的道德關(guān)系。但我還是驚詫，老人竟能夠如此堅持，如此自覺地踐行著一個信念。

“最開始來濮陽的時候，那肯定的呀，誰跟誰都不認識，我們鄰居之間都不認識，我就去串門兒。”

“我真心去交朋友，人家自然也是來者不拒，慢慢地就熟絡起來了?！?/p>

“那鄰里之間當然還是得融融洽洽的了，都搞得跟陌生人一樣哪行呢！”

這或許構(gòu)成了我們國家的基層倫理。從我的家鄉(xiāng)來看，在這些老人的努力之下，慢慢形成了一種積極的倫理。鄰里之間的互幫互助取代了之前的宗法社會中的長老政治和差序格局。人們在一種平等的氛圍中展開與他者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一直持續(xù)到今日。物質(zhì)的繁榮與豐富，伴隨著的是新的倫理觀念的形成。這正是像劉老爺子這樣的人自覺踐行的結(jié)果，正是他們身體力行，才將傳統(tǒng)的倫理資源轉(zhuǎn)化成一種現(xiàn)代的模式。

上次見老爺子的時候，他正在跟鄰居下象棋，而他那兒媳婦也圍坐在樹底下和鄰居們一起聊天，好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

（三）結(jié)束語

不知不覺，姥爺已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共同走過了七十個春秋，姥爺老了，胡子都白了。采油一公司的劉老爺子也老了，但他還是堅持磨菜刀。而我，正年輕。我見證了我的家鄉(xiāng)從我出生時的一路三街七十二網(wǎng)點擴展為現(xiàn)在的“八縱八橫”，以及林立的小商店和大賣場。

物質(zhì)的繁榮伴隨著倫理的更迭，從我出生時的以家屬院為單位的鄰里逐漸演變?yōu)椴煌殬I(yè)、不同身份的人住在同一個小區(qū)里，但不變的是鄰里間的互幫互助和寧靜祥和的氛圍。我作為新時代的見證者也即將參與到新的物質(zhì)創(chuàng)造和新的倫理塑造中去。

在新時代的光輝里，我也抱著極大的熱情和憧憬，相信自己能在前人的精神鼓舞以及他們所創(chuàng)造的輝煌的照耀下，創(chuàng)造新的輝煌。

生命的飛揚

張志鵬/中國語言文學系2016級本科生

沿著蘭新鐵路向西北駛?cè)ィ高^高聳的防風墻的間隙，能看見一望無際的灰黃的戈壁?？耧L揭去黃沙，露出了地表的骨骼——被風蝕得堅硬且鋒利的石頭。疾馳的火車，吹著嘹亮的號角，和著嘹亮的荒原之風的號角，飛馳著，親吻著那地表的骨骼，飛馳著……

過了烏魯木齊，迎來了綠色，可不久便又是無盡的荒原，過了頭屯河，又有了綠色，然而不久又不見，過了呼圖壁河，出現(xiàn)，又消失……來到瑪納斯河，才迎來更蒼翠的綠。新疆是這樣一塊神奇的土地，它深居內(nèi)陸卻又擁有豐富的自然景觀，然而這依偎著亂石河灘的一叢一叢的綠，讓我情不自禁地把堅韌賦予這片土地。

這時，我想到了綠洲——初中地理課識得的名詞，指的就是這間有間無的、被間或融化的冰山泉水所滋潤的荒原的綠。如果說，沙洲，是滄海中的一方干涂，而綠洲，則是沙海中的一滴濃縮的水，綠色的星。風從灰黃的荒原上，卷起一切能卷走的、能揭開的粉塵、細沙、粗沙、碎石，黃的、黑的、褐的、白的，壘起一堵灰黃的沙石風墻，借著強勁的西北風，翻滾著，咆哮著，又吞噬著，席卷而來，仿佛要把一切吞并為沙海、荒原。而那星星點點的綠，阻攔了風的侵襲，壓抑了沙的翻涌，終于在越過一條又一條綠洲的屏障后，停歇了。被沙漠包圍或者半包圍的綠洲，抖一抖身上的塵埃，跺一跺松散的沙石，葉片欣欣然在晴麗的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那是星星點點的綠光，沙海中的明珠。

你是否驚異于這綠色的奇跡？這距海最遠處的綠色的降臨？

不知多少年前，炙熱的巖漿在地下翻涌激蕩，伸出一條條火舌，貪婪地舔舐著冰冷的地表，凝結(jié)成一塊塊、一幢幢巖石。大地被一種無形的、不可名狀又不可抗拒的力量撕裂、聚合、擠壓、碰撞，堅不可摧的大地的錚錚鐵骨，是那樣的不堪一擊，被扭曲，被抻拉，舒張著，又掙扎著，軟弱如發(fā)酵的面團，在狂烈的震顫和巨大的轟響中，終于隆起了一座天山。幸得這巍巍天山，阻截了來自遙遠大西洋和北冰洋的含有些微水汽的西風，讓它像溫順的綿羊，緩緩爬升，染白了黝黑突兀的熔巖，于上千米的天山之巔，鑄造了亙古的冰川。

冰川融成了雪水，雪水又削尖了腦袋，鉆進巖石的孔隙里，聚成了地下的暗流，以至于不被干燥的西北風和炙烤的烈日蒸發(fā)，變成天空的白云四散而去。而那些來不及滲入地下的冰冷渾濁的雪水，勢不可擋地夾雜著山地的泥沙——那巖漿的凝結(jié)物、大地震顫后留下的資源，浩浩蕩蕩地沖瀉下來，沖積成了山前的扇形平原，滋潤了干裂的沙地，最終耗盡余生，消失于茫茫大漠。地下水竟也有難以安分的時候，居然在沙漠邊緣的低洼處奔涌而出，從此便有了大泉溝、千泉湖、泉水地……

不知從哪里來的種子，扎根在這片被河流滋潤、被地下水養(yǎng)育的土地上，生根，發(fā)芽，拔節(jié)，吐葉。或許是某一株榆樹，于暮春四散了滿樹干癟且燦爛的榆錢——少長些葉子，把綠色的精力花費在養(yǎng)育種子上，讓風卷起，吹亂，升騰，飛揚，落定，埋葬，新生?；蛟S是某一棵白楊，同樣于暮春，楊花漫天，紛紛揚揚，黏著于半干不干的土地上。它們不愧是能成材于旱區(qū)的生命，生來便極其頑強。種子成片、成堆地播撒在殘留些微水分的沙土地上，千軍萬馬似的赤裸著全身，與炙熱的日、狂暴的風、干裂的地，打著年年一場的白刃仗，體無完膚地肉搏于龜裂的曠野，若非生，即成塵，與風沙一同風干，一俱猖狂和肆虐。然而它們不愿同干燥的沙地一同沉淪，便以驚人的數(shù)量釋放出無限生命的可能，前仆后繼地鋪滿近乎絕望的土地，就不信長不出，哪怕是一株生命。

我就出生在這片與希望搏斗的荒野上，我是戈壁灘的兒子，是兵團人的后代，是共和國軍墾第一城的子孫。我一出生，便已置身在這綠的搖籃中。當我仰望綠蔭蔽天的樹木，未嘗以為居住于距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僅兩百公里的城市。

石河子，便坐落于瑪納斯河西岸的新疆最大的綠洲墾區(qū)。它從西域邊陲的小驛站，發(fā)展成了今日的半城綠樹半城樓的戈壁明珠。我并未親歷那段屯墾戍邊的崢嶸歲月，然而我從這座戈壁荒灘上崛起的國家森林城市的蒼翠欲滴的綠意中，隱見了一抹朦朧的紅色；我從五湖四海的地方口音的傳說中，聆聽了關(guān)于人之生命搏擊震顫的不絕余音……

河南人，陜西人，山東人，甘肅人，湖南人，四川人，上海人……在新中國屯墾戍邊建設(shè)事業(yè)的號召下，他們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來到這片荒原。他們扎根在荒蠻的綠洲上，為了生存，為了戍邊，為了日后的生活，為了軍人的使命，將荒灘變成好比東北大平原的萬頃良田。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名號：解放軍第二十二兵團。他們放下武器就地轉(zhuǎn)業(yè)，以坎土曼、木犁為武器，在這片荒原上，繼之以戰(zhàn)斗精神，拓荒。石河子的廣場上，有這樣兩尊相對而立的雕塑——“戈壁母親”和“軍墾第一犁”。母親懷抱著軍墾下一代兒女，慈愛地注視著懷里的嬰兒，深情地望著對面拉犁的男人。也許你會奇怪，拉犁為何不用牛？——連人都吃不飽穿不暖，何來的東西喂牛呢？因為沒有衣服穿，索性光著膀子，用暴露著的凹凸的筋骨和健碩的肌肉，撕扯著，翻涌著野蠻的綠洲土地的筋骨和肌膚。開墾出來第一口田，就有了吃食，可以活下去，可以繼續(xù)開拓，于是一直在拓荒，一直在前進，于烈日的狂躁暴曬和風沙的怒吼中開拓。而這永遠奮斗的拓荒精神，就凝練成了十六字的兵團精神：“熱愛祖國、無私奉獻、艱苦奮斗、開拓進取?！比缃?，這一小小的場景，被銅鐵定格在堅實的基座上，如同魯迅筆下的死火——那已逝去的印跡在生命堅實的黑色中煥發(fā)著新的生機，于時間的磨洗和歲月的沉淀中凝結(jié)，感召著時代的激越和生命的飛揚。

石河子的人，有著大地一般的韌性，我仿佛從他們開拓的筋骨中看到了巍巍天山盤曲錯節(jié)的脊梁，這是軍墾人獨有的。

我從小在石河子第二小學就讀，這是一所具有軍墾文化特色的學校。我們有軍墾文化少年研究院，里面陳列著千層補丁的棉襖、銹跡斑斑的坎土曼等樸實平凡的文物；辦了自己的軍墾少年報，經(jīng)常去采訪尚且健在的軍墾老前輩。我從四年級起就是研究院的小解說員，每當有來賓到訪我校，總是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過去的故事，卻總也咀嚼不夠。要說的太多，要寫的太多。我時常感慨，如果沒有王震將軍響應毛主席的號召到新疆拓荒，如果沒有千千萬萬的勞動者的拼搏奮斗，我將不知在哪里生存，我將無法品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果實。于是，我們這些軍墾第三代，在“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教導和感染下，感到歷史的崇高與自身的渺小。

在石河子，有一位被人尊稱為“樹媽媽”的人，她叫王效英。在為數(shù)不多的資料里，記錄著她從一位嬌小女子成長為“樹媽媽”的經(jīng)歷。1950年，抗美援朝熱潮在全國興起，正在讀高三的王效英想報名上前線，招兵人一看她1.48米的小個子，就說：“你還沒槍高呢，甭想了，你有文化，干脆去新疆兵團吧。”就這樣，王效英找到了機會。盡管家人堅決反對，但一腔熱血的效英去意已決。她卻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在她看來是一條“出路”的決定，卻無意中開啟了她一生的綠色事業(yè)。大戈壁的干旱與荒涼讓來自天府之國——成都的王效英深感震驚。高中文化在那時算是大知識分子了，但王效英堅決拒絕留在機關(guān)，再三要求去上大學讀園藝，用知識改變惡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1952年，經(jīng)組織推薦，王效英如愿考上八一農(nóng)學院（現(xiàn)新疆農(nóng)業(yè)大學），主修林學。畢業(yè)后，她作為“學習模范生”，被學校推薦來到石河子管理處造林養(yǎng)路隊，成為一名園林技術(shù)員。

報到上班的第二天，王效英就從造林養(yǎng)路隊隊長張留那里得到了一張《石河子新城規(guī)劃圖》，并得到任務：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勘察水源和林木資源，在圖紙上標記出來。這是王效英第一次正式接觸林業(yè)工作，然而這“第一次”一點也不輕松。盡管有萬千的不容易，王效英還是在徒步一個月后獨自完成了這份記錄。在交上記錄本的那一刻，王效英更加堅定了綠化石河子的信念和方向?！笆幼拥臉浞N非常少，我們必須得想辦法找樹種。”為了選擇適合的樹種，她從大西北跑到大東北，踏遍大、小興安嶺。由于當時我國尚未建立完善的樹木檢疫制度，樹種無法通過鐵路托運，王效英只能將采集的樹種背回新疆。

大葉柏、小葉柏和樟子松樹苗……王效英將比她個頭高、比她身子重的大捆樹苗一路背回了新疆。八千里路云和月，王效英就這樣上火車、下汽車地一路前行，行人們聽說她要將樹苗背到新疆都紛紛出手相助。

就這樣，1957年至1960年，王效英帶著造林養(yǎng)路隊的同事們一起，從東北三省背回了花灌木、喬灌木等100多個樹木品種；就這樣，王效英和同事們每次回去都顧不上休息就連日挖坑栽樹，進行技術(shù)指導，一排排樹苗在汗水中迎著春風吐綠芽……因為種樹，王效英老人獲得了很多榮譽，比如兩次全國綠化勞動模范，全國三八紅旗手，兵團三八紅旗手，全國綠化獎章。

關(guān)于綠的故事中還有那些奮戰(zhàn)于沙漠邊緣的無名英雄。石河子150團人進沙退的奇跡，便是這樣創(chuàng)造的。20世紀70年代末，美國一顆衛(wèi)星在中國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南緣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乎尋常的顏色，以為是中國的秘密軍事基地，然而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150團人鑄造的綿延數(shù)公里的沙漠防風林帶，它們延伸進沙漠長達兩公里之多。這些屹立于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白楊，像一個個戰(zhàn)士，堅守住各自一米見方的沙土陣地，用頑固且堅韌的根系牢牢抓住隨時被卷起的沙石。它們筆直而潔白，并不張牙舞爪似的向周圍擴張，而是集中一切力量依附于筆挺的主干，向上伸長，如一把閃光的劍，直插云霄，搏擊漫天灰暗的黃沙的亂舞和侵襲。人創(chuàng)造了綠，綠守衛(wèi)了人，人因拼搏而出綠，綠又搏擊著荒蕪。

“文革”時期旅居石河子的艾青曾為石河子寫下這樣的詩篇，名叫《年輕的城》，我摘錄如下：

我到過許多地方，數(shù)這個城市最年輕。

它是這樣漂亮，令人一見傾心。

不是瀚海蜃樓，不是蓬萊仙境。

它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

……

它像一個拓荒者，全身都浴著陽光，

面對著千里戈壁，兩眼閃耀著希望。

更像一個戰(zhàn)士，革命的熱情洶涌；

只要一聲號令，就向前猛打猛沖。

……

因為它永遠在前進，時時刻刻改變模樣。

因為我透過這個城市，看見了新中國的成長。

石河子被稱為“共和國軍墾第一城”，它比新中國年輕四歲。它的誕生與發(fā)展，是新中國七十年來豐功偉績的一頁。縱使歷史的洪流不斷沖刷著鮮活的事件，然而我們這些年輕的后代，在勾陳史實的波瀾壯闊中，依然能夠感同身受地體會到豪邁的精神。這是一種青年人的氣質(zhì)，它無關(guān)年齡與性別、地域與文化，而是扎根一方熱土，傳承一種精神和意志，樹立一個拓荒者的光輝形象。歷史的接力棒即將交到我們的手中，或許我們不應該一味地沉浸在對歷史的感慨之中，而是走出被仰慕所蔭蔽的情感世界，以歷史的真精神面對現(xiàn)實，去鑄造夢想、開拓新的生活。

[1] 筑城是貴陽市的別稱，杜鵑花是貴州省的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