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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莫離不排斥醫(yī)生這個職業(yè)，但她確實不太喜歡醫(yī)院——幾乎每天，都要面對死亡，或是還未發(fā)生但已確定的死亡。

她又想起多日前看到的那個帶著奶奶的年輕人，今天無意中從主任口中得知，他得的是惡性腫瘤，并且不打算化療。他的理由直接而現(xiàn)實，不想浪費(fèi)錢。

韓鏡把外賣的食物裝進(jìn)自家碗盤里后，進(jìn)書房叫趙莫離吃飯，就見她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吃飯了。今天天氣不錯，吃完飯咱們再去江邊走走?！表n鏡見她不動，走近她，“想什么呢？”

“你還記得我十八歲是什么樣子的嗎？”

“十八歲？十年前啊?！表n鏡回憶道，“你比現(xiàn)在年輕可愛，這是當(dāng)然的?？绰嫞葱≌f，愛玩，愛吃，愛黏著你媽媽?！?/p>

“無憂無慮？”

“嗯哼?！表n鏡看到趙莫離的電腦邊放著的一張照片，他拿起來看，“這是什么時候拍的？跟你合照的人是誰？”

“四年前，這女孩是我離開上海時在火車上遇到的?！边@是最近另一件讓莫離上心的事情，“她坐在我對面，人很開朗活潑，說話也很有意思，我們倆聊得很投緣。她說她叫蔚藍(lán)，去A市玩，最后她還給我留了電話號碼，然而那個電話，后來我打了好幾次都沒打通。我猜她手機(jī)可能掉了。我還以為這一面之緣就到那為止了，結(jié)果這次我剛回到上海就撿到了這張照片。你說，是不是很不可思議？”趙莫離說著，站起身，“要不吃完飯別去什么江邊了，就到咱們母校S中逛逛吧？這張照片我是在那邊撿到的，也許她常去那一帶，說不定我跟她還能遇上。”

作為一所能追溯到民國的中學(xué)，校內(nèi)樹多葉茂，還保留著一些中西合璧的青瓦樓。一到傍晚，不少附近的居民就會到S中的操場散步。

趙莫離跟韓鏡到了S中，兩人進(jìn)到S中后邊逛邊聊，當(dāng)逛到圖書館前面的櫥窗前，莫離看到里面陳列著照片。

她湊近去看，“今年這屆的高三畢業(yè)照嗎？”一看，果然照片上方印著“上海S中學(xué)2016屆畢業(yè)留影”。

趙莫離掃過那些年輕的臉，竟然看到了那個男生，帶著點(diǎn)笑，站在最后一排。

照片邊上的黑板上，用紅色的粉筆寫著：不管成績?nèi)绾?，你的人生道路還很長！愿你乘風(fēng)破浪，展翅高飛，去創(chuàng)造美好而廣闊的未來！

“碰到已確定的死亡，我們該怎么辦？怎么做才是對的？”莫離看向韓鏡，眼中滿是可惜。

蔚遲走在江邊。

那一年，除去在A市的時間，他每天晚上都會抽出時間開車到江邊轉(zhuǎn)一圈。 他只知道那人是在天黑后被人搶了東西推下江的，但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具體的地點(diǎn)。這種巡查希望渺茫，而最終，他也確實沒能救得了那個人。

蔚遲望向茫茫江面。而這次，他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能改變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