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晴在路上攔截了一輛出租車,頻頻催促司機追趕原軒,整個過程就像是一部賽車電影,可是毫無疑問,出租車最后還是被原軒甩掉了。
如果他沒回家,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一路上,江晴心中都惴惴不安。
原軒家所在的小區(qū)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群聚居區(qū),一棟棟別墅就像是一座座奢華典雅的歐式古堡。
江晴站在巍峨的大門前,望著眼前這棟豪華的別墅,只覺得它分外刺眼。帶著沉重而復(fù)雜的心情,她一步步走了進去。
守在大廳門口的一個女用人琳達看見她走近,興奮地迎了上來,沖她眨眨眼睛:“江晴你真厲害,那么難對付的少爺你居然都搞定了!少爺回來了,原先生似乎心情很不錯,正在客廳等你呢,趕緊去吧!加油哦!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謝謝琳達姐?!苯鐝牧者_身邊走過,大步邁向大廳。
整個大廳充滿了奢華與復(fù)古的氣息。
懸掛在半空中的水晶吊燈,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形狀繁復(fù)華美,旁邊綴有細細的流蘇;墻壁上雕刻著各種藝術(shù)圖案,古老的掛鐘掛在墻中央,在旁邊幾盞小小壁燈的襯托下,顯得雍容華貴。
原軒的父親原正明氣定神閑地坐在意大利進口的深褐色沙發(fā)中,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江晴片刻:“說實話,你能過關(guān),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p>
面對眼前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江晴的措詞十分謹慎:“或許,今天原軒心情好,不想讓我為難罷了?!?/p>
“嗯。接下來你還有一個星期的考驗期,如果這個星期原軒表現(xiàn)比以前好,那么你就被錄用了?!?/p>
“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江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掩飾著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感變化。
原正明笑著說:“我多么希望我兒子的死穴就是你,他真是野慣了,找不到死穴,就永遠沒有人能夠制伏他,他就永遠收不了心!”
他說這番話時,仔細地觀察著江晴的神情,似乎想看出點什么。
江晴心中轉(zhuǎn)了很多個念頭,她很懷疑,像他這樣目中無人的強者,也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有死穴嗎?
“呵呵,您錯了?!彼紤]了幾秒,平靜地說,“原軒的死穴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任何其他人?!?/p>
“哦?”原正明挑了挑眉。
江晴不疾不徐地說:“他的死穴是您,您是他的父親,他最尊敬最敬重的一個人,所以真正能夠制伏他的,只有您。”
原正明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后又意味深長地說:“那照你這么說,我費盡心思給他找一個貼身的榜樣和幫手,是白費工夫了?”
江晴略一思索,搖了搖頭:“這倒也不是,雖然我不可能真正左右原軒的意志,但還是可以盡量影響他,幫助他往好的方向發(fā)展?!?/p>
“你很聰明。”原正明瞇著眼睛夸贊道。
“謝謝!”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上樓去休息吧?!?/p>
“是,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絕不會讓您失望!”江晴說完,向原正明深深地鞠躬,以表自己的誠意與決心。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原正明的眸子里隱約閃過戒備之色,他習(xí)慣性地用一根手指輕輕撫過他那一小撇胡子,沉思起來。
這么聰明的一個女孩子,留在原軒的身邊,是好還是壞呢……
橙色的陽光穿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宛如輕紗般灑在光滑的地板上,也在江晴腳上那雙白色的帆布鞋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江晴站在一面落地鏡前,注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中的女孩長相極清秀,一身米白色雪紡裙將她嬌小的身材襯得更加玲瓏,當(dāng)她用梳子將烏黑的發(fā)絲梳順之后,正準(zhǔn)備將頭發(fā)綁起來時,她的臉色驟然變了——手腕那里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她下意識地將兩只手都檢查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接受那個事實——那條手鏈不見了!
她驚慌失措地轉(zhuǎn)過身,在這個臥室里發(fā)了瘋似的拼命尋找著。她先是掀開床上的被子,搜遍了整張床;接著拉開柜子的抽屜,將里面的物品都拿出來看了一遍;接著干脆跪在地上掃視整個床底,可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手鏈。
找不到了,那串陪伴她那么多年的手鏈,就那么不翼而飛了!
心臟仿佛瞬間被硬生生地掏了一個洞,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涌了出來……
校園里的流蘇花,像雪花一樣堆積在枝頭。
白色的花朵靜靜地飄落,將世界染成白色,如同下了雪。
在流蘇花的襯托下,她手腕上的淡藍色手鏈顯得格外耀眼。
站在她的面前的是一位清俊帥氣的少年,合身的白襯衫勾勒出他頎長完美的身材線條,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一樣精致。
他對她說:“這是我媽媽最喜歡的手鏈,媽媽交給我的時候告訴我,讓我把它送給最重要的那個人……”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心跳的聲音,如鼓點那么密集。
那時候的她,整個人感覺就像沉浸在蜜糖中,好久好久以后,她把這份感覺認真地珍藏在記憶里……
可是手鏈竟然不見了!是什么時候丟失的呢?
她想了好久,都找不到頭緒。她無助地閉上眼睛,不明白老天為什么要對她這樣殘忍,就連這最后一點點的安慰也要從她的手中奪走……
一層水霧悄然地漫上她的雙眼,難受的感覺如同潮水瘋狂地涌上來,她緊緊地咬住唇,她不允許自己發(fā)出懦弱的哭聲,可是眼淚卻控制不住地落下來。
一陣淡淡的清香不知從哪個方向透過窗戶飄進來,對于她來說,這是祭奠的味道。
難過了好一陣兒之后,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暗暗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哭泣!
從今以后,江晴,你只能夠強大!絕不允許軟弱成為你的弱點!
收拾好儀容之后,江晴下樓來到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潔白高檔的餐具和豐富的早餐,空氣中飄蕩著誘人的香氣。
只是,餐桌上只坐著原正明一人。他的表情冷冷的,看上去十分不悅。
琳達躡手躡腳地走到江晴的身旁,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又沖她使了一個眼色,然后率先走到一個角落里去,江晴疑惑地跟了過去。
“琳達姐,怎么了?”
琳達苦著臉說:“我們這位大少爺啊,估計又睡懶覺了,原先生在餐廳里都等他半小時了,到這個時候都還沒下來!上午他還有課呢!都快遲到了!”
“琳達姐,你的意思是……”江晴隱約猜到她的意圖,只是不好明說。
琳達輕輕一笑:“現(xiàn)在你表現(xiàn)的機會來了哦,軒少爺愛睡懶覺的習(xí)慣是人人皆知的事,也沒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如果你能把他叫下來……”
江晴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琳達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快去吧。”
江晴不得不再次上樓,向二樓原軒的臥室走去。
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猶豫了幾秒,輕輕扭了一下門鎖,聽見轉(zhuǎn)動的聲音,她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門沒有反鎖!
推開房門后,她打量了一下整間臥室。整間屋子大概有三十多平方,顯得很寬敞,除了幾件必需的家具之外,臥室里并沒有其他奢華的擺設(shè),格調(diào)簡單大方。
唯一惹眼的,就是正中央那張超大超豪華的床。
床的主人此時正躺在柔軟的錦被下,江晴勉強可以分辨出露在被子外的那半張俊臉正是原軒的臉。
她發(fā)現(xiàn)他閉著眼酣睡的樣子,有一種孩童似的純真,和他清醒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她走了過去,淡漠地喊了一聲:“原軒,你該起床了?!?/p>
原軒一動不動,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她耐著性子又說道:“你爸爸在等你吃飯呢!你還要去上課,再不起床就來不及了!”
原軒翻了個身,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繼續(xù)沉睡。
“原軒!”江晴的語氣稍顯不耐。
原軒皺了皺眉,閉著眼,不悅地低斥了一聲:“你很吵!”
江晴面無表情地瞪著他:“原軒,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起不起來?”
似乎是覺得她太聒噪,原軒將那床薄被用力往上一拉,將他的頭整個都蓋住了。
江晴挑了挑眉,看來不來點狠的不行了!
她伸出手,輕輕拎著錦被的一角,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猛地用力往下一扯,掀開了整床錦被!
一旁的窗簾順著風(fēng)勢飛揚而起,明媚的陽光趁機闖了進來,灑落在少年光滑的身體上。他全身只穿著一條四角內(nèi)褲,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正在接受著空氣的沐浴。
江晴怔怔地站在床邊,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原軒顯然也吃了一驚,四目相視,臥室里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一觸即發(fā)。
緊接著,一聲羞怒交加的怒吼響徹了原家別墅上空:“啊——”
江晴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而發(fā)出這聲慘叫的人就是原軒,他怒瞪著江晴,咬牙切齒地說:“你你你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有毛???干嗎掀別人的被子?”
“對不起對不起……”江晴說著急忙彎下身去,摸索著將錦被拾起,又隨手朝原軒身上扔過去。
誰知原軒夸張地閃開,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有沒有搞錯?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給我蓋?”
江晴又羞又急,雙頰泛起薄薄的紅暈,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瞪著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樣嗎?我又不是故意要掀的,而且,你是個男生好不好,別搞得像我欺負了你一樣……”
原軒一把抓過自己的外衣,手腳并用地將衣服穿好后,氣急敗壞地瞪著江晴:“你這個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什么叫矜持!”
江晴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剛剛那一聲慘叫,現(xiàn)在全世界的人都以為我欺負你了,我還矜持干什么?”
原軒氣憤地指著她的鼻子:“你這個女人懂不懂禮貌?貿(mào)然闖進一個男生的臥室不說,你居然還敢掀被子!”
江晴依然一臉無懼:“如果你不睡懶覺,按時起床,并且在我進來的時候,你能夠自覺一點,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原軒用一種極為鄙視的目光盯著她:“我看你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心理有問題!喜歡看異性的身體!還死鴨子嘴硬!”
江晴不屑地哼了一聲:“原軒,有毛病的是你吧!我要是知道你這人喜歡只穿一條褲衩睡覺,我才不會掀你被子!”
“我是在我自己家,我愛怎么睡就怎么睡,礙著你什么了?”
江晴倔犟地抬起下巴:“那么,就請你改掉貪睡的毛病,否則,我明天照樣掀!以后天天掀!”
原軒的眼睛里冒著熊熊怒火,差點就要動手了:“你給我滾,我永遠也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了!”
“不好意思,在這個家里,能讓我滾的,只有一個人,但絕對不會是你?!苯绲难劾锊懖惑@,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說完之后就滿不在乎地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江晴,你別得意,我若是說不通我爸讓你滾蛋,我就不叫原軒!”
江晴與原軒先后下樓,她感受到了原正明贊賞的目光,接著聽見他吩咐琳達:“去廚房里再弄一份早餐來,江晴,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p>
江晴愣了愣。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原軒反對的聲音立即響起:“這怎么可以?她哪里夠資格和我們一桌吃飯!”
雖然原軒的話令江晴有些不悅,但她還是謹慎地跟原正明說:“原先生,我跟琳達姐她們一起吃就好了?!?/p>
對于原軒的話,原正明充耳不聞,只沖江晴微微一笑:“沒什么的,一起坐下來吃,上課時間也快要到了,你們吃完了一起走?!?/p>
“那好吧?!甭犓@樣說,江晴想了想,便不再推辭,拉開離她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原軒臉色鐵青,他氣呼呼地坐到江晴的對面,湛藍的眼睛里寒氣瘆人,瞪了江晴一眼后,目光轉(zhuǎn)移到原正明的身上:“爸,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p>
原正明喝了一口鮮牛奶,淡淡地瞥了原軒一眼:“什么事?”
“我并不需要什么榜樣和跟班,所以,這個家里,根本就不需要這個女人的存在!”
原軒斬釘截鐵的語氣里充滿了對江晴強烈的不滿。
江晴的動作稍稍一僵,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動著不易察覺的光芒,她繼續(xù)小口小口地吃著面包。
原正明在吃早餐時,有看報紙的習(xí)慣,此刻也不例外,他的視線專注地盯著報紙,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覺得你很需要。”
“爸!”聽到這樣的回答,原軒的臉漲得通紅,神情又氣憤又別扭。
原正明這才抬頭看著他:“難道你不記得你上次是怎么說的嗎?”
原軒緊緊地抿著嘴唇。
原正明放下報紙,目光如炬:“如果你不記得了,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你上次說,只要讓那個人走,以后這方面的事情,你都聽我的安排!我已經(jīng)縱容你一次又一次了,如果你覺得這次我還會縱容你,那么你就太天真了!”
“可是這個女人,我實在無法忍受……”原軒忍不住抱怨。
原正明立馬打斷他的話,兀自說:“你連一個女孩都無法接受,你將來還能做什么?我原正明不需要一個這么無能的兒子?!?/p>
原軒啞口無言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極為不甘的同時,內(nèi)心也有一絲隱隱約約的慚愧。
“既然你沒意見,那么江晴以后就是你的榜樣了,她跟你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以后你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回來,一起溫習(xí)功課,古代的太子也需要優(yōu)秀的陪讀呢!你有什么不滿意的?”
原軒的心頭涌起一陣強烈的排斥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這么說,這個女人會時時刻刻地跟著我了?”
這時,江晴輕輕地放下餐具,視線落在原軒的臉上,對他盈盈一笑:“是的?!?/p>
這一刻,原軒只覺得沒人比她更會演戲,她怎么不去當(dāng)演員呢!
天空,碧藍如洗。
正是藍花楹盛開的季節(jié)。
景云學(xué)院里到處可以見到這種盛開著藍紫色花朵的樹,尤其是教學(xué)樓前那數(shù)棵藍花楹樹連成一排的景象,簡直美不勝收。微風(fēng)一吹,無數(shù)簇擁著盛開的藍紫色小花朵舞動起來,就像綿延開去的海浪。
空氣中飄蕩著隱秘的香氣,可是此時,有一道比藍花楹更吸引人眼球的風(fēng)景。
“快看快看!是原軒!原氏企業(yè)唯一的繼承人原軒!”
“真的是他!聽說他也才不到二十歲呢!可是那氣場真是超強大啊!”
“不要這么帥??!”
只要是原軒走過的地方,總會引起一片或大或小的尖叫聲或者驚嘆聲!夸張的程度絕對不輸于國際巨星的到來!
起初,江晴被這種夸張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走了好長一段路程后,她才慢慢地適應(yīng)過來。
她不禁瞅了瞅走在她前面的人。
一套意大利知名設(shè)計師為其量身設(shè)計的名流著裝,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再加上那堪比國際名模一樣勻稱挺拔的身材,以及精致絕倫的五官,使得他整個人就如同太陽神一般耀眼。
直到原軒進了教室后,那些圍觀追隨的人才不得不悻悻而去。
但是,學(xué)生們私下談?wù)撟疃嗟陌素匀匀缓驮幱嘘P(guān)。
比如——
下課后,江晴跟隨在原軒的身后,不知不覺地來到一個花壇旁。
原軒俊美的臉上,顯然透著一絲不耐,他轉(zhuǎn)過身去,皺著眉頭瞅著她說:“我說,你能不能……”
他的話還未說完,花壇的另一旁便傳來隱約的對話……
“你們說,一直像影子一樣跟在原軒身后的那個女生是誰呀?真討厭!”
“她叫江晴,咱們省里的高考狀元!據(jù)說咱們學(xué)校的那些領(lǐng)導(dǎo)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弄進來,不僅免了她的學(xué)費,還給她發(fā)獎學(xué)金!”
“這種書呆子不好好讀書,成天跟在原少身邊做什么?”
“也許是好朋友吧?”
“我看戀人也有可能!可憐我的美夢又要破碎了!”
“我看不像,要是戀人的話,他們不可能一點都不親密……”
“反正我們在這里也是瞎猜,不如暗地里好好調(diào)查一下!”
江晴不由得怔住。
原軒僵硬地站在原地,緊緊地攥著拳頭,臉色很難看。江晴猜想,如果他眼前有塊石頭,他那一拳會毫不猶豫地砸下去吧!
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并不久,但江晴跟他在某種程度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默契,她知道,這個時候她最好不要出聲,更不要惹他,否則將會大禍臨頭。
在花壇旁站立了片刻后,原軒終于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他憤然地邁步離開。江晴幾乎可以聞見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火藥味。
她嘆了一口氣后,放輕腳步跟了上去。她一聲不吭,就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然而原軒積壓的怒氣,還是向她爆發(fā)出來了。
他突然頓住了步子!
緊跟在他身后的江晴慌忙停住腳步,盡管她已經(jīng)努力地控制自己,但是身體卻因為慣性向前傾去——
她的額頭生生地撞到了他的背!
原軒怒氣沖沖地轉(zhuǎn)過身來瞪著她:“跟這么近干什么!你沒長眼睛??!”
江晴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委屈,她拼命地忍著,垂下頭,心不甘情不愿地說了一聲:“對不起?!?/p>
“對不起有個鬼用?。∥揖婺?,不要再跟著我了!”
江晴抬起頭來,表情里沒有絲毫的畏懼,她語氣堅決地說:“這可不行!”
原軒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就繼續(xù)陰魂不散地跟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食其果的!”
江晴沉默不語。
原軒信誓旦旦地說完之后,憤憤地轉(zhuǎn)身。
江晴依舊默默地跟著。
原軒再次停步轉(zhuǎn)身:“說了不要再跟著我!”
這次江晴早有防備,及時地收住了步子,她抬頭盯著他,堅決地說:“不行!”
“那好,等下我要進廁所,你最好也跟著進去吧!”
經(jīng)過“廁所事件”之后,江晴也覺得沒必要那么緊張,反而會把事情弄糟。因此她并沒有再寸步不離地跟著原軒了,在給予了他相對自由的同時,也給自己多了一些空間。
盛開的藍花楹樹下。
金色的陽光被揉碎了般,細細碎碎地灑了一地。
微風(fēng)吹過時,偶爾會有幾片脆弱的花瓣從枝頭落下,飄在空中。
江晴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纖細的手指輕輕地翻動手里的書本,停留在書頁上的視線,偶爾會移向不遠處幾個聚在一起的男生。
陽光下。
置身在幾個男生中的原軒,俊容上始終保持著一抹迷人炫目的笑容,湛藍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比星辰還閃耀的光芒。
江晴收回視線,繼續(xù)默讀著書本上的文章。
“請問你是江晴同學(xué)嗎?”
一個女生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江晴抬頭,打量著面前留著一頭短發(fā)女生:“請問你有什么事呢?”
女生眨著眼睛期待地看著她:“那個,我想問一下,江晴同學(xué)愿意加入我們網(wǎng)球社嗎?”
“網(wǎng)球社?”江晴搖搖頭,“可是我并不會打網(wǎng)球呀?!?/p>
“沒關(guān)系,不會可以學(xué)嘛,江晴同學(xué)成績那么好,人那么聰明,肯定一學(xué)就會了!”女生可愛的娃娃臉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江晴啼笑皆非:“成績好不代表什么都會,而且,我現(xiàn)在不方便走……”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沒有多遠的,就在盡頭的那棵藍花楹樹下,我們社正在那里招人呢!”
順著女生指的方向看去,江晴果然看見那里擺了一張桌子,有幾個人正在那里時不時地吆喝著,極為熱情的樣子。
看著他們一個個笑得那么燦爛,她的心里仿佛也落入了幾縷溫暖的陽光。
短發(fā)女生在一旁堅持不懈地邀請著她。
或許參加一個社團,多跟別人接觸,并不是一件壞事呢。再說了,原軒依然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她就過去報下名,也并沒有大礙吧!
于是,江晴收起書本站了起來,跟著女生向那群人的方向走去。
“我叫程子瑤,謝謝你,江晴同學(xué),你能加入我們社團,我真是太開心了,我相信以后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
一路上,短發(fā)女生喜不自勝地跟江晴說著話,江晴偶爾會點頭回應(yīng),其余時間都在安靜地傾聽著。
走到盡頭那棵藍花楹樹時,江晴才發(fā)現(xiàn),這里兩邊都擺了一張桌子,分別是網(wǎng)球社與弓道社。
程子瑤將江晴帶到網(wǎng)球社那邊,笑逐顏開地說:“社長,瞧,我把誰帶來了!”
如同電影中女主角的出場時設(shè)定的慢鏡頭——
江晴緩緩地從程子瑤身后走出來。
坐在書桌中央的男生也緩緩地抬起頭。
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兩人的表情驟變!
面容清俊的越清怔了片刻后,隨即恍然大悟,驚喜交加地從椅子上站起,“靜怡!”
相對于越清的驚喜,江晴的表情則有些僵硬,目光也瞬間冷如冰霜。
一旁的程子瑤顯然沒有察覺出他們之間的異樣,只顧著糾正越清:“社長,她不是什么靜怡啦,她是江晴同學(xué)!今年的高考冠軍!我剛剛把她邀請來我們社團了哦!”
越清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完全沉浸在喜悅中:“靜怡,你也在這所學(xué)校?那真是太好了……”
“不好意思,”江晴冷冷地打斷他,“我突然不想?yún)⒓舆@個社團了?!?/p>
程子瑤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可是你剛剛……”
“對不起,剛剛是我沒考慮好,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社團并不適合我?!苯缯f完后,冷漠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這樣啊……”程子瑤失落地嘆息。
越清烏黑的眸子里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他凝視著江晴的背影,失神地呼喚:“靜怡……”
“我是江晴!”江晴猛地轉(zhuǎn)身,不悅地打斷他。
越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猶豫了好一會兒后,才勉強適應(yīng)那個陌生的稱呼:“江晴,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江晴面無表情地說:“恐怕不行,我沒時間,也沒興趣?!?/p>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越清的眸中閃過一絲沉痛。她的出現(xiàn)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驚喜,但是,也同樣帶來了迷惑和失落。
“到底……”程子瑤依然有些不甘心地說,“我們社有什么令你不滿意的,還是……”
江晴轉(zhuǎn)向程子瑤,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她琥珀色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另一邊的社團,“我想我更喜歡弓道社。”
程子瑤的娃娃臉上閃過微微的詫異,幾乎是下意識地向越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才小心翼翼地問江晴:“你——確定要加入弓道社嗎?”
“沒錯?!?/p>
江晴毫不猶豫地回答,并且很干脆地轉(zhuǎn)過身去,大步走向弓道社。
“江晴學(xué)妹,你真的要加入我們弓道社嗎?”
弓道社一位戴眼鏡的男生一臉欣喜,幾乎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是的。”江晴認真地問,“請問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加入社團呢?”
那位男生立即遞給她一份資料,微笑著說:“江晴學(xué)妹,你只要在這份資料上填一些基本的信息就行了!歡迎加入我們弓道社哦!”
“好的,謝謝!”江晴接過資料表,從桌子上拿了一支筆,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份并不復(fù)雜的資料填好后,在最后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歡迎你——”
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再次在江晴的耳邊響起。
江晴直起身來,只聽那個聲音接著說:“我是弓道社社長越清,以后江晴同學(xué)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隨時可以來找我?!?/p>
江晴的手指微微顫抖,手中的筆就那樣掉在地上。
她的一顆心也如同這支筆一般,瞬間跌了下去。
越清彎下身去將筆拾起。
再次抬起頭來看她時,仿佛滿天的星星落入他的眸中,熠熠生輝。
江晴的臉色瞬間蒼白。
越清看著她,微笑著說:“學(xué)妹,請準(zhǔn)時參加我們的社團活動,可不要忘了哦!”
“我要……”江晴快要脫口而出的“退團”兩個字,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剛才答應(yīng)參加網(wǎng)球社,后面又說要參加弓道社,現(xiàn)在又反悔的話,只會讓同學(xué)們對她產(chǎn)生反感,以訛傳訛,從而必然衍生一些未知的麻煩。
這個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能怨誰?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后,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經(jīng)意間掠過她的視線!
江晴的目光下意識地向那個身影追逐而去,發(fā)現(xiàn)他越走越遠,她急急地對那幾位同學(xué)說了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一落,她便向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越清怔怔地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雙眸逐漸幽深,隱約散發(fā)著不易察覺的落寞與悲傷,像是霧氣一般慢慢將他的心籠罩,仿佛一輩子都揮散不開。
江晴跑了好一陣兒才追上原軒,她氣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還沒來得及開口,原軒就猛地轉(zhuǎn)過身,輕蔑地撇了撇嘴:“這下開心了吧?加入了舊情人的社團,以后你就可以和他共敘舊情了,恭喜你?。 ?/p>
他語氣里濃濃的鄙夷,江晴充分感受到了。
“不要瞎猜,他不是我的舊情人!”
因為社團的事情,她的心情本來就極為壓抑,他這樣一說,她更是緊張起來,立馬辯解。
“你就裝吧!”原軒繼續(xù)往前走,語氣不自覺地有些慍怒。
江晴看著他的背影,嘲弄地勾了勾唇:“對我這個不重要的人,你是不是關(guān)心得有點多了?”
她的話似乎觸犯了原軒骨子里的那股傲氣,他猛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瞪著她:“哼!本少爺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愛說什么就說什么!你以為我是在關(guān)心你嗎?哈!真是不自量力!既然你不清楚你的分量,那么,你很快就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