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柏拉圖的詩學思想
就“詩學”這個概念而言,它來自亞里士多德的《詩學》。此書標志著古希臘神話詩論的終結(jié)和哲學詩學的誕生,這一轉(zhuǎn)折以神話詩論的哲學(科學)理性化整合定向為特征,它預定了未來詩學與文學理論的入思之路與言述空間。早在公元前10世紀,希臘就產(chǎn)生了內(nèi)容豐富的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它不僅成為希臘人的精神食糧和乳汁,而且成為詩人、藝術(shù)家取之不盡的創(chuàng)作題材和靈感。所以希臘文化的發(fā)展,最早是以詩的繁榮為標志的,先是荷馬的兩部著名史詩《伊利亞特》和《奧德賽》、赫西俄德的教諭詩《農(nóng)作與日子》等,接著是薩福、阿那克瑞翁、品達的抒情詩,最后是埃斯庫羅斯、索??死账?、歐里庇得斯的悲劇和阿里斯托芬的喜劇。通過研究現(xiàn)有的這些古希臘詩歌文獻,我們可以很容易達成一個共識,即詩不同于技藝。那個時代的詩人寫作與吟唱憑借的是神力或神賦予的靈感,其基本行為狀態(tài)是迷狂?!懊钥瘛币辉~在古希臘時期比較流行,其根源是“神力憑附”。當時人們普遍認為,神靈附體時的迷狂狀態(tài)不是丑事而是美事,迷狂者的語言不是狂語而是詔語,是對未來的預知。因此,他們把這種行為叫“迷狂術(shù)”或“預言術(shù)”。詩人在迷狂狀態(tài)中憑借神力代神立言,從這層意義上來說,詩人就是“通神者”,或者是介于人神之間的“半神”,是非凡的人,這已經(jīng)成為古希臘神話時代的普遍信仰。神話時代的古希臘人將自己的幸福交托給“神諭”,然而,人僅憑一己之人智是無法知曉神諭的,除非他以非凡的方式擁有神力,才能聽到神的話語。古希臘人相信這些非凡的人就是先知、祭司與詩人。荷馬經(jīng)常用“神一樣”的詞來稱贊詩人。詩人雖說也是凡人,但是他們受到了神(繆斯)的特別眷顧和寵愛,寫作詩歌是一種神賦的才能。品達自稱是繆斯的使者,巴庫里得斯自稱是繆斯的侍從,荷馬在《伊利亞特》中這樣吁請繆斯女神:“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住在俄林波斯的繆斯們,因為你們是女神,眼見著一切事情的,我們是人類,不是你們告訴我們的事不得而知的——告訴我,那些達那俄斯人的將領(lǐng)和首腦是些什么人。至于出征伊利翁的一般官兵,哪怕我有十根舌頭、十張嘴、一口不嘎的嗓音和一顆銅鑄的心,也叫不出他們的姓名,甚至算不清他們的數(shù)目,除非你俄林波斯的繆斯們,戴法寶的宙斯之女,肯給我提醒”。赫西俄德在《神譜》中也說,是繆斯賜給他奇妙的聲音,讓他歌唱過去和未來發(fā)生的事情。抒情詩人品達在《奧林匹克頌》中也說:“詩人的才能是天賦的;沒有天才而強學作詩,喋喋不休,好比烏鴉呱呱地叫,叫不出什么名堂來。如果沒有上天的稟賦,一切努力也是徒然,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