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童年時代
這似乎是一個矛盾,被現(xiàn)時代許多工人階級運動宣布為自己的導(dǎo)師和絕對無往而不勝的革命領(lǐng)路人卡爾·馬克思,卻出身安逸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事實上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這樣概括自己的思想的:人們受社會經(jīng)濟條件的制約。馬克思成長于德國,悠久的歷史賦予他傳統(tǒng)感,也把他和當(dāng)時德國不發(fā)達的殘酷現(xiàn)實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他的家庭具有徹底的猶太血統(tǒng),又作為新教徒迫不得已地生活在天主教地區(qū),所以他的家庭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社會環(huán)境看成是一個統(tǒng)一整體。就馬克思個人的情況來看,由于他未能在大學(xué)教育系統(tǒng)(這種教育系統(tǒng)根本沒有持不同政見知識分子的一席之地)中謀得一個教職,這更加強了他的疏離感。
馬克思1818年5月5日出生于特利爾城。當(dāng)時這個城市大約有15 000名居民,是德國最古老的城市[1],也是地理位置最為優(yōu)越的城市之一。它坐落在摩塞爾山谷,四周環(huán)繞著葡萄果園,其間幾乎全部覆蓋著地中海的茂盛植被。這個城市曾經(jīng)被命名為奧古斯塔·特瑞沃洛姆,一度被稱為北部羅馬,并曾作為羅馬軍隊最大司令部所在地。馬克思(實際上)是在黑門[2](Porta Nigra)附近長大,這里有第四世紀(jì)時期宏偉的教堂,永久紀(jì)念著特利爾的莊嚴(yán)與輝煌。在中世紀(jì),該城市作為諸侯—大主教駐所,邊界曾延伸至梅斯、土倫和凡爾登;據(jù)說它所擁有的教堂數(shù)量比德國任何一個與它大小相當(dāng)?shù)某鞘兴鶕碛械亩级?。馬克思不僅有著終生來自特利爾城的萊茵河畔口音,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對歷史一貫而專注的熱情也正源于年少時的這種環(huán)境。不只是這座羅馬時代的城市影響了他,在拿破侖戰(zhàn)爭時期,這座城市連同萊茵河畔的其他地區(qū)都劃歸為法國,并且依照法國大革命的基本原則進行管理,因此在足夠長的時間里,這座城市都浸潤在言論自由和立憲自由氛圍中,這種氛圍是德國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的。1814年萊茵地區(qū)并入普魯士后,這里積蓄了巨大的不滿?!乩麪枎缀鯖]有什么工業(yè),居民大多數(shù)是官員、商人和手工業(yè)者。他們的主要活動范圍是葡萄果園,而葡萄果園由于關(guān)稅同盟的建立和外部的競爭,情景日見蕭條。隨之而來的失業(yè)和物價上漲導(dǎo)致了赤貧、賣淫和外出移民的加劇,致使該城市有超過1/4的人口完全依靠公共救濟而生活。
因此,毫不奇怪,特利爾是德國最早出現(xiàn)法國空想社會主義思想的城市之一。該地區(qū)的大主教被迫從傳道的立場出發(fā)對圣西門的思想進行譴責(zé)。而城市委員會書記路德維希·伽爾倡導(dǎo)傅立葉學(xué)說,堅持不懈地揭露日益加大的貧富差距,及因此而產(chǎn)生的對立。
由于來自于法定地被排除在社會整體之外的社會環(huán)境中,所以馬克思更多傾向于用批判的眼光來觀察社會。很難發(fā)現(xiàn)一個人擁有比馬克思更多的猶太血統(tǒng)。[3]馬克思(Marx)的名字是Mordechai[摩德凱]的縮寫形式,Mordechai[摩德凱]后來變化成Markus[馬庫斯]。他的父親亨利?!ゑR克思1782年出生,是邁爾·列維·馬克思的第三個兒子。后者在他岳父去世的時候成為特利爾拉比,這一職位又被他的長子薩繆爾(馬克思的伯父)繼承下來。薩繆爾1827年去世。邁爾·列維·馬克思的祖輩很多人是拉比,他們最早從波西米亞來;妻子葉娃來自更為顯赫的家族:她是特利爾拉比莫澤斯·里沃夫的女兒,父親和祖父也是這座城市的拉比。莫澤斯的父親約書亞·希爾舍·里沃夫1723年被選為特利爾拉比,成為當(dāng)時最為重要的猶太名人之一;在為真理奮斗的事業(yè)中,他以一位無畏的勇士而聞名遐邇。據(jù)說猶太世界中任何重要的決定都要首先征求他的意見。約書亞·希爾舍的父親阿倫·里沃夫也是特利爾拉比,后來去了阿爾薩斯的黑森,他在那里又做了20年拉比。阿倫·里沃夫的父親莫澤斯·里沃夫來自波蘭的波蘭雷姆堡(德語為里沃夫城),邁爾·卡齊涅倫包根先輩16世紀(jì)是帕多瓦猶太法科中學(xué)的校長,另一位亞伯拉罕·哈列維·敏茨先輩是帕多瓦的拉比,其父親15世紀(jì)中期由于迫害的原因離開了德國。事實上,16世紀(jì)以來的幾乎所有的特利爾拉比都是馬克思的先輩。[4]
關(guān)于卡爾的母親罕麗達家族的情況我們所知道的要少一些,但是她所擁有的拉比傳統(tǒng)似乎并不比她丈夫的少。她是荷蘭人,是奈梅亨城市拉比艾薩克·普列斯波克的女兒。據(jù)愛琳娜(馬克思的女兒)說,在她外祖母家族中,“子孫們數(shù)世紀(jì)以來一直都是拉比”[5]。在給荷蘭社會主義者波拉克的一封信中,愛琳娜寫道:“非常奇怪,我父親的半個荷蘭血統(tǒng)很少為人知道……我的外祖母家族的名字是普列斯波克,一個古老的匈牙利猶太家族的后裔。這個家族由于迫害的緣故移居到荷蘭,正如我所說的,它以普列斯波克的名字為人所知,實際上這個名字是他們家鄉(xiāng)城鎮(zhèn)的名字”[6]。
馬克思的父親很少受到數(shù)世紀(jì)以來這種嚴(yán)格的猶太古老正統(tǒng)思想傳統(tǒng)的影響。他很早就與家庭斷絕了聯(lián)系,聲稱“公正講來,除了母愛之外”[7]沒有從家庭中得到任何東西。他經(jīng)常向兒子講起在他職業(yè)生涯起步之時所經(jīng)歷的巨大艱辛。馬克思出生之時,他是特利爾城市的高級訴訟法庭法律顧問,同時在特利爾地區(qū)法庭供職,并且被授以很類似于英國質(zhì)量管理小組成員的頭銜。雖然他主要是在自己的業(yè)務(wù)圈子中活動,但是多年來一直擔(dān)任這個城市律師協(xié)會的主席,在市民社會中處于受人尊敬的地位。
盡管亨利?!ゑR克思似乎很少受到他幼年稟受的猶太文化教育的影響,但他“轉(zhuǎn)而皈依”基督教卻純粹是為了能夠繼續(xù)從事他的職業(yè)。[8]拿破侖的法律雖然給了萊茵地區(qū)的猶太人一定的平等權(quán)利,但是也曾試圖對他們的商業(yè)活動加以嚴(yán)格控制。萊茵地區(qū)移交給了普魯士之后,亨利希·馬克思就給新任總督寫了一份報告書,鄭重請求取消只應(yīng)用于猶太人的具體律法。他談到了他的“共同信仰者”,并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猶太身份,但是這份報告書沒有起到作用。猶太人有兩個時期生存狀況最為糟糕:1818年頒布了一條法令,繼續(xù)無限期地使用拿破侖法律;此前兩年,普魯士政府決定萊茵地區(qū)使用普魯士從1812年頒布的法律。這些法律雖然賦予了猶太人與基督徒平等的權(quán)利,但他們在國家政權(quán)中的任職卻依賴于國王的分配。省最高法院執(zhí)行官馮·塞斯,1816年4月視察了萊茵地區(qū),見到了亨利?!ゑR克思,印象深刻,認(rèn)為他“學(xué)識淵博、異常勤勉、表達清晰、絕對正直”。因此,他推薦亨利?!ゑR克思和另外兩名猶太官員繼續(xù)擔(dān)任職務(wù)。但普魯士司法大臣反對這種例外,因此亨利?!ゑR克思被迫改變了宗教信仰,用馮·塞斯的話說是為了避免“陷入貧困”。他選擇做一個新教徒,雖然特利爾新教徒大約只有200人,并在1817年8月之前受了洗。[9](正是在此期間他把名字改為亨利希,這個名字現(xiàn)在以希舍爾為人所知。)
馬克思的母親身材瘦削,她對猶太信仰的依戀似乎比馬克思的父親要多。當(dāng)孩子們1824年受洗時,長子卡爾到了入學(xué)年齡,她作為猶太人登記了自己的宗教信仰,有一個附加條件:她同意孩子們受洗,但是由于父母的原因希望推遲自己的受洗時間。她父親1825年去世,同年她受了洗。僅存下來的她的幾封信件是用不成文法的德語寫成的,沒有任何標(biāo)點。甚至她給荷蘭親戚的信件也是用這種德語寫成的,這個事實表明她在父母親的家里說意第緒語[10](Yiddish)。由于她非常依戀自己父母那邊的家庭,所以一直感到自己在特利爾有點像個陌生人?,F(xiàn)存的為數(shù)不多的資料表明她是一個樸素的、未受過教育的勤勞女性;活動范圍幾乎完全局限于自己的家庭,過度操勞,經(jīng)歷了悲傷和枯燥的道德說教。因此,罕麗達·馬克思極有可能在家中保持著猶太人的風(fēng)俗習(xí)慣。
這種強大的家族傳統(tǒng)對馬克思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耙磺幸阉赖南容厒兊膫鹘y(tǒng),像夢魘一樣糾纏著活人的頭腦”[11],他后來寫道。猶太傳統(tǒng)習(xí)慣,尤其在那個時代,并不是很容易就擺脫得了的。馬克思的兩個親密朋友海涅和赫斯,一個由于文化原因改信了新教,另一個則公開宣布是無神論者;但一直到生命的結(jié)束,他們都保持著猶太人的自我意識。甚至馬克思最小的女兒愛琳娜雖然只是半個猶太人,在倫敦東區(qū)的工人集會上也用一種挑釁式的驕傲宣稱:“我是一個猶太人”[12]。萊茵地區(qū)的猶太人常常被當(dāng)成這一地區(qū)農(nóng)民貧困加劇的替罪羊,人們認(rèn)為,這種地位增強了他們的集體自我意識。因此,雖然在拿破侖法律下實現(xiàn)了公民平等,但是神圣同盟的成立和它的“基督教國家”政策以雙倍的分量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反猶太主義的麻煩中,信仰宗教的猶太人公開承認(rèn)了一種異教信仰,很多人要求成為獨立的人民。在馬克思參與的很多極其激烈而艱苦的論戰(zhàn)中,例如與盧格、蒲魯東、巴枯寧、杜林的論戰(zhàn),他的猶太身份不可避免地卷入進去。馬克思本人是否具有反猶太傾向,引起了很多爭論:無疑,如果淺淺地閱讀一下他的小冊子《論猶太人問題》,似乎更多地表明了這一傾向[13];他的信件包含著無數(shù)貶抑猶太人的詞匯[14];但這并不能證明他一直反猶。一些馬克思的研究者認(rèn)為他們已經(jīng)在馬克思的拉比家統(tǒng)中找到了理解整個馬克思思想體系的鑰匙;但是應(yīng)該看到,雖然他的一些思想,甚至生活風(fēng)格都有著先知傳統(tǒng)的回聲,但是這種傳統(tǒng)本身或多或少是西方傳統(tǒng)思想的一部分;把馬克思的思想歸結(jié)為世俗化的猶太教,似乎是太簡單了。[15]
很明顯,正統(tǒng)的猶太人想法與馬克思父親的整個思想并不完全一致。據(jù)愛琳娜回憶,他“深深地沉浸在十八世紀(jì)的法國關(guān)于政治、宗教、生活、藝術(shù)的自由思想里”[16],完全贊同18世紀(jì)法國理性主義者的觀點,完全相信理性的力量,認(rèn)為理性可以解釋這個世界并推動這個世界的進步。在這樣的信念中,法國思想家們把洛克和休謨的英國經(jīng)驗主義與諸如萊布尼茨等德國的古典形而上學(xué)哲學(xué)家的獨斷的理性主義調(diào)和起來。他們認(rèn)為,他們能夠說明人類本質(zhì)上是善的,并且都同等地具有理性;認(rèn)為人類的不幸完全是由于無知,這部分源于悲慘的物質(zhì)狀況,部分源于那些掌權(quán)人對真理人為的壓制或歪曲(無論是在世俗的層面還是宗教的層面上都是如此),并長期為了顯而易見的利益維持這種欺騙,讓人類在這種欺騙之中勞作;認(rèn)為消除這種境況的一條主要途徑是教育;另一條途徑就是改變物質(zhì)生活條件。
從保留下來的亨利?!ゑR克思的信件來看,用他孫女愛琳娜的話來說,他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十八世紀(jì)的法國人,對伏爾泰、盧梭熟稔于心”[17]。他的宗教信仰是表面化的、道德說教式的自然神論:卡爾·馬克思未來的妻弟埃德加爾·馮·威斯特華倫把亨利?!ゑR克思描述為“具有萊辛信仰方式的新教徒”[18]。他的生活觀在他給卡爾的建議中作了很好的概括:“畢竟對上帝的虔誠信仰是道德的巨大動力。你知道,我遠非狂熱的宗教信徒。但是,這種信仰遲早都會成為一個人的真正[需]要,生活中往往有這種時候,甚至一個無神論者也會[不知]不覺地拜倒在至高無上的神面前。這通常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崇拜牛頓、洛克和萊布尼茨所信仰過的東西”[19]。
亨利?!ゑR克思與萊茵地區(qū)自由主義運動也有密切聯(lián)系。他是特利爾卡西諾俱樂部文學(xué)社的成員。該俱樂部成立于法國管轄時期,名字來自于集會地點。自由主義運動在法國1830年革命后日益壯大。為了紀(jì)念特利爾萊茵地區(qū)議員的自由主義代表,該俱樂部1834年(當(dāng)時卡爾16歲)舉行了一次宴會。這次宴會是爭取更有代表性憲法的籌劃活動的一部分,是在普魯士舉行的唯一的一次,此類的其他很多宴會都是在德國的非普魯士地區(qū)舉行的。雖然作為這次政治性宴會的五名組織者之一,亨利?!ゑR克思極為積極活躍,但他最后的敬酒提議卻典型地溫和順從。與自由主義者要求最為接近的地方,是他熱情洋溢地感謝了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感謝他的“寬宏大量,所以我們擁有第一批受人歡迎的代表制度”。最后他說:“讓我們充滿信心地面對美好的未來,因為它掌握在仁慈的父親、公正的國王的手中。他高尚的心靈將永遠會愉快地接納他的人民正當(dāng)而合理的愿望?!?sup>[20]接著大家唱了幾首革命歌曲。一份警察報告向政府匯報說亨利希參加了歌唱。這次宴會引起了政府當(dāng)局的憤怒,這種憤怒由于兩周后更為激進的示威游行而升級了。這次示威游行是為紀(jì)念卡西諾俱樂部成立而舉行的,當(dāng)時人群高唱《馬賽曲》,揮舞三色旗。普魯士政府嚴(yán)厲批評了萊茵省總督,同時對卡西諾俱樂部進行了更為嚴(yán)密的警察監(jiān)控。亨利希·馬克思參加了這一運動的第二次示威,但是沒有唱歌:他不是親法國者,他憎恨被他稱作拿破侖的“荒謬意識形態(tài)”的東西。[21]雖然對普魯士所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愛國精神一直沖淡著他自由主義的思想,但他有著對被壓迫者權(quán)利的關(guān)切,這一點不能不說影響了他的兒子。[22]
馬克思家庭有足夠的金錢過相當(dāng)舒適的生活。亨利希的父母生活曾很貧困;雖然他的妻子帶來了相當(dāng)多的嫁妝,但他還是憑著自己的力量獲得了成功。馬克思出生的地方是一幢建筑相當(dāng)好的三層樓房,有一個帶走廊的院子。[23]然而,亨利希只租了一層的兩間和二層的三間房子。這里住著他們7個人,并且他也在這里處理法律業(yè)務(wù)。卡爾出生18個月后,他們家在特利爾買下了另外一套房子入住。這套房子比先前的要小得多,但是卻有十間房,并且在庭院里有一套別墅式的房屋。[24]他們家中有兩個女仆,并且在城市邊緣還有一個葡萄果園。然而亨利?!ゑR克思付的收入稅收并不高,他給兒子的信中的一些言論(他敦促卡爾把幾封信用包裹一起郵寄,這樣會便宜些)仍表明了家中的積蓄不多了。[25]
馬克思家中有九個孩子,卡爾排行老三;最大的莫里茨·大衛(wèi)4歲時夭折了,當(dāng)時馬克思已經(jīng)出生,因此卡爾成了家中的長子。他有一個姐姐,索菲婭。他孩童時期,似乎對姐姐特別依戀。索菲婭后來嫁給了一位律師,住在荷蘭的馬斯特利赫特。馬克思的兩個弟弟都早早地死于肺結(jié)核,他的兩個妹妹也是這樣。剩下的兩個妹妹,路易莎和荷蘭人猶塔結(jié)了婚,移居到開普敦;另一個妹妹埃米莉嫁給了一位工程師,住在特利爾。關(guān)于馬克思孩童時代的情況人們所知甚少,其中大部分來自他的這些姐妹們。她們告訴外甥女愛琳娜,馬克思早先時候是“令姐妹們害怕的暴君,他全力地奔跑著把她們當(dāng)作他的馬從特利爾的馬庫斯山坡上‘驅(qū)趕’下來。更壞的是,他堅持讓姐妹們吃他用骯臟的生面團做成的而用更臟的手拿著的‘蛋糕’。她們毫無怨言地忍受著‘驅(qū)趕’、吃‘蛋糕’,因為卡爾將會講故事來酬勞她們的順從”[26]。
馬克思極有可能一直到12歲都是在家中受教育。接下來的五年(1830—1835)里在特利爾讀中學(xué),這所學(xué)校原先是耶穌會學(xué)校,后來定名為弗里德里希威廉中學(xué)。馬克思在這里受到了典型而純粹的人道主義的教育。18世紀(jì)啟蒙運動的自由主義精神曾由特利爾后來的特利爾選帝侯克利門斯·文采爾引入該校。他采用了著名前任費布羅尼烏斯的基本原則,努力從康德哲學(xué)的觀點出發(fā)調(diào)和信仰與理性。為了對抗神職人員的無知,他把這所學(xué)校變成了一種小型學(xué)院。在法國占領(lǐng)期間,這所學(xué)校降到了極小的規(guī)模。但萊茵地區(qū)歸并后,它重新調(diào)整,吸收了幾位極有才華的教師。[27]學(xué)校有影響的人士主要是校長胡果·維滕巴赫,他是馬克思的歷史老師,也是馬克思家庭的朋友。歌德對他頗有好感,說他是“康德哲學(xué)專家”[28]。他參加了卡西諾俱樂部的成立。1832年在爭取新聞自由的漢巴赫大游行之后,維滕巴赫處于警察的監(jiān)視之下,學(xué)校受到了搜查:在學(xué)生的物什中發(fā)現(xiàn)了漢巴赫的演說稿和反政府的諷刺文學(xué)作品。1834年,也就是卡爾·馬克思在校第四年,作為卡西諾事件的結(jié)果,數(shù)學(xué)老師被指控信仰唯物主義和無神論,希伯來語老師由于參加唱了革命歌曲而被指控。維滕巴赫本人受到了免職的威脅;而最后,反動的副校長廖爾斯被認(rèn)為反對當(dāng)時流行的自由主義??枴ゑR克思此時的態(tài)度可以通過他父親的信中對他的埋怨看出來,他和另外一個學(xué)生以故意藐視廖爾斯而聞名。在他們離開學(xué)校時,向所有老師辭別,而唯獨沒有理睬廖爾斯。[29]
在馬克思的同學(xué)伙伴中,4/5是天主教徒,大部分出身中下階層,是農(nóng)民和手工業(yè)者的子弟。據(jù)說卡爾的“同學(xué)伙伴對他既愛又怕,愛他是因為他可以隨時開始男孩子式的玩鬧,怕他是因為他能夠毫不費力地寫諷刺詩文嘲笑他的對手”[30]。在后來給恩格斯的一封信中,他輕蔑地談道:“有一些農(nóng)村來的笨人,他們準(zhǔn)備投考教會學(xué)校(天主教的),大多數(shù)人領(lǐng)取助學(xué)金”[31]。馬克思在學(xué)校沒有交到長久的朋友,雖然他打算發(fā)展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伙伴的友情,這就是埃德加爾·馮·威斯特華倫,他未來的妻弟。埃德加爾的姐姐燕妮把他描述為“我孩童時期和青年時期的偶像”。
學(xué)生的成績并不好,他們中有一半通不過最后的考試。馬克思的智力雖不是十分突出,但也在一般以上。在班里的32名學(xué)生中,他大約排第八名。離開學(xué)校的時候,他是班里年齡最小的學(xué)生之一,當(dāng)時班里平均年齡大約是20歲。學(xué)校非常重視語言學(xué),馬克思的拉丁和希臘詩文好,宗教課程令人滿意,法語和數(shù)學(xué)是弱項,奇怪的是他的歷史最糟糕。[32]保存下來馬克思最早的手寫材料是他為德國學(xué)校畢業(yè)考試而寫的三篇文章。拉丁語作文是關(guān)于奧古斯都元首的,意義不大。但是,關(guān)于宗教的一篇作文和一篇德語作文卻表現(xiàn)出了鮮明的個性。這兩篇文章充滿了理想主義色彩,洋溢著要通過一種方式把人的個性完全發(fā)展出來的熱情,即規(guī)避權(quán)力和榮譽、用自我犧牲的精神來為人類整體謀福利。宗教作文的題目是《根據(jù)約翰福音第15章第1至14節(jié)論信徒和基督的一致,這種一致的原因和實質(zhì),它的絕對必要及其影響》。[33]馬克思由闡述歷史開始:“這個人類的偉大教師”,向我們表明了從古代以來,人的本性一直是在把自己提升到一個更高的道德水平?!坝纱丝梢?,各民族的歷史告訴我們同基督一致的必要性。但是,在我們研究各個人的歷史,人的本性的時候,我們雖然也看到他心中有神性的火花、好善的熱情、求知的欲望、對真理的渴望”[34]。雖然罪惡的引誘會吞沒這些自然的本性,但是信徒與基督的一致能夠克服這些罪惡的引誘,并提供一種“快樂,這種快樂是一個伊壁鳩魯主義者在其膚淺的哲學(xué)中,一個比較深刻的思想家在未被發(fā)現(xiàn)的知識奧秘中想要找到而沒有找到的,只有和基督并且通過基督而和上帝結(jié)合在一起的天真無邪的孩童心靈,才能體會得到它,并且它能使生活變得更加美好和崇高”[35]。
這篇作文包含著相當(dāng)多的悲情和愉快的虔誠,但是基本上還有一種理性的架構(gòu),說明了基督教的出現(xiàn)為何對人類全面的道德發(fā)展是必需的。馬克思有一種異常遙遠和毫無色彩的自然神論上帝觀念,類似于他父親和約瑟夫·居佩爾牧師的觀念,后者在學(xué)校講了宗教的教育指導(dǎo)作用,在1834年3月給馬克思施行了堅信禮。居佩爾還掌管著特利爾的一個小型新教教區(qū),是亨利希·馬克思的朋友。他對倫理問題尤其感興趣,對宗教的態(tài)度受康德的強烈影響,認(rèn)為要達到“真正的人”,教育是最好的途徑。居佩爾把自己的教學(xué)建立在基督這個人和《圣經(jīng)》的基礎(chǔ)之上,他受到理性主義思想的巨大影響,規(guī)避任何宗派主義。[36]馬克思的文章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老師的看法,這位老師稱贊了這篇文章,雖然他也公正地評價說“一致的實質(zhì)并不明確,一致的原因也只是從一個方面談到”[37]。
德語作文題目是《青年在選擇職業(yè)時的考慮》,表現(xiàn)出了更多的新意。[38]馬克思的主題是:雖然人選擇職業(yè)不能完全地隨心所欲,但正是選擇的自由使他區(qū)別于動物。一個人不應(yīng)該由于野心或突然的熱情失去理智:重要的是在為人類服務(wù)中把握住工作機會,同時避免由于抽象的真理迷失方向。這篇文章以充滿激情的、對生命價值的信仰宣言結(jié)束,而這種價值,就是為人類利益而犧牲生命。
在主題和結(jié)構(gòu)上,馬克思的這篇文章和他同學(xué)的一樣,基本理念是德國啟蒙運動和古典時期的人道主義者的理想觀念——個人的全面發(fā)展和相互依賴的人群共同體的全面發(fā)展。[39]馬克思的文章中沒有任何超驗的上帝的痕跡:上帝、自然和創(chuàng)造這些詞語是可以互換的,歷史過程是內(nèi)在的。馬克思開篇寫道:
自然本身給動物規(guī)定了它應(yīng)該遵循的活動范圍,動物也就安分地在這個范圍內(nèi)運動,不試圖越出這個范圍,甚至不考慮有其他什么范圍存在。神也給人指定了共同的目標(biāo)——使人類和他自己趨于高尚,但是,神要人自己去尋找可以達到這個目標(biāo)的手段;神讓人在社會上選擇一個最適合于他、最能使他和社會得到提高的地位。
能這樣選擇是人比其他生物遠為優(yōu)越的地方,但是這同時也是可能毀滅人的一生、破壞他的一切計劃并使他陷于不幸的行為。[40]
對每個人來說,他們在生活中都配有自己的目標(biāo),這種目標(biāo)通過“輕柔而真實的”內(nèi)心聲音指示出來。它很容易被對虛榮的野心和渴望所迷惑,因此細心體察是必需的,看他真正適合做什么。一旦冷靜地考慮了所有因素,那么就應(yīng)該充滿熱情地去從事所選擇的職業(yè)?!暗俏覀儾⒉豢偸悄軌蜻x擇我們自認(rèn)為合適的職業(yè);我們在社會上的關(guān)系,還在我們有能力對它們起決定影響以前就已經(jīng)在某種程度上開始確立了?!?sup>[41]這句話作為馬克思后來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第一個萌芽而受到熱烈的歡迎。[42]但是,人的活動持續(xù)地受到已經(jīng)形成的環(huán)境的限制,這是一個至少與啟蒙運動和百科全書學(xué)派一樣古老的思想。如果歷史唯物主義的萌芽甚至已經(jīng)在一個17歲中學(xué)生的頭腦中出現(xiàn),這實在是令人驚奇的事情。這種觀點應(yīng)是錯誤的,即認(rèn)為在馬克思早期作品中,他就提出了他后來給出答案的一些問題:他后來的著作,是在受了黑格爾和黑格爾派的強烈沖擊后形成的,包括很多全然不同的問題,因此有著完全不同的答案。無論如何,這篇文章接下來的段落,提到了人的身體或智力的缺陷,表明馬克思這里的意思僅僅是當(dāng)一個人選擇職業(yè)的時候,他應(yīng)該考慮他所處的環(huán)境。
接著馬克思闡述了應(yīng)該選擇一種能夠最大限度地賦予人人生價值的職業(yè)——“選擇一種建立在我們深信其正確的思想上的職業(yè);選擇一種能給我們提供廣闊場所來為人類進行活動、接近共同目標(biāo)(對于這個目標(biāo)來說,一切職業(yè)只不過是手段)即完美境地的職業(yè)”[43]。這種完美的觀念在職業(yè)的選擇中具有首要的支配作用,它一直存在于馬克思的心靈中:
那些主要不是干預(yù)生活本身,而是從事抽象真理的研究的職業(yè),對于還沒有堅定的原則和牢固、不可動搖的信念的青年是最危險的。同時,如果這些職業(yè)在我們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如果我們能夠為它們的支配思想犧牲生命、竭盡全力,這些職業(yè)看來似乎還是最高尚的。[44]
在這里,一些學(xué)者也竭力尋找馬克思后來“理論與實踐相統(tǒng)一”[45]的思想萌芽。同樣,這里需要比前面部分更為深入地解讀馬克思的文章,馬克思的完整意思是指從事一種關(guān)于抽象觀念的職業(yè)應(yīng)特別謹(jǐn)慎,因為“這些職業(yè)能夠使才能適合的人幸福,但也必定使那些不經(jīng)考慮、憑一時沖動就倉促從事的人毀滅”[46]。問題首要是實踐的問題,而完全不是依據(jù)理論提出來的。
文章結(jié)尾帶有理想性,揭示了一種純粹的、年輕的理想主義:
歷史承認(rèn)那些為共同目標(biāo)勞動因而自己變得高尚的人是偉大人物;經(jīng)驗贊美那些為大多數(shù)人帶來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誨我們,人人敬仰的理想人物,就曾為人類犧牲了自己——有誰敢否定這類教誨呢?
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yè),那么,重擔(dān)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而獻身;那時我們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yè)將默默地、但是永恒發(fā)揮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47]
維滕巴赫批改了文章,認(rèn)為“非常好”,他因為文章富有思想、結(jié)構(gòu)合理而贊揚了馬克思,同時也正當(dāng)?shù)嘏u了馬克思“過分追求非常精致的形象表達”[48]。
馬克思在大學(xué)的頭幾年就表現(xiàn)了對夸張比喻的熱情和對詩歌的熱愛,這種熱情和熱愛由于他與馮·威斯特華倫男爵的友誼而加強了。后者是除了家庭和學(xué)校的影響之外,第三個對青年馬克思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力的人。路德維?!ゑT·威斯特華倫比亨利希·馬克思大12歲,1770年出生于新近顯貴的家庭。他的父親菲利浦·馮·威斯特華倫,是一位正直、坦率、極富能力的正在上升中的德國中產(chǎn)階級議員,七年戰(zhàn)爭期間曾是布倫瑞克公爵的私人秘書;在以明登戰(zhàn)役為高潮的幾次軍事戰(zhàn)爭中是上司極為重要的助手;后來被英國喬治三世封為貴族。戰(zhàn)爭期間,他與蘇格蘭貴族女子珍妮·威沙特結(jié)了婚。當(dāng)時她到德國來看望她的姐姐,她姐姐的丈夫貝什維茲(Bechwith)將軍掌管著英國軍隊。珍妮·威沙特是英國阿蓋爾郡伯爵的后裔,帶著一些物什,其中有一冠形的銀器,這一器件后來被馬克思和燕妮多次典當(dāng)。[49]他們最小的兒子,路德維?!ゑT·威斯特華倫秉承了父親自由與進步的思想:普魯士失敗后,他進入拿破侖的威斯特伐利亞統(tǒng)治區(qū)的政府機關(guān)工作,后來成為薩克森北部薩爾茨韋德爾城鎮(zhèn)的地方副長官。他的第一個妻子給他生了四個孩子,后來去世了;他又和一個馴馬師的女兒卡洛琳結(jié)了婚。
路德維希和卡洛琳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孩子燕妮在他們移居特利爾的前兩年1814年出生。在特利爾他調(diào)任(級別稍微降了些)為城市顧問:他不完全贊同普魯士新政府的政策,據(jù)說他的自由主義思想在前法國萊茵地區(qū)的家中更加強了。威斯特華倫一家移居到了一座離馬克思一家相當(dāng)近的、非常好的房子里[50],雖然他們本不是有錢的家庭。[51]由于亨利?!ゑR克思和路德維?!ゑT·威斯特華倫兩個人都是在城市法律機構(gòu)工作,又都是同一個新教徒小團體的成員,所以很自然兩人成了朋友。燕妮成了索菲婭·馬克思非常親密的朋友,兩個家庭經(jīng)常來往。男爵當(dāng)時60多歲了,漸漸對馬克思有一種特殊的喜愛。他極其有教養(yǎng),講英語,也講德語,能夠毫不費力地閱讀拉丁文和希臘文著作,尤其喜愛浪漫派詩歌。愛琳娜·馬克思記述道:馮·威斯特華倫“灌輸給了卡爾·馬克思對浪漫主義學(xué)派的熱情,他的父親和他一起閱讀伏爾泰和拉辛,而男爵給他閱讀荷馬和莎士比亞,這些都是他整個一生最喜愛的作家”[52]。男爵在年輕的馬克思身上投注了大量的時間,兩人為了談?wù)撍枷?,漫步穿過附近“美麗如畫的小山和樹林”。除了具有良好的文化素養(yǎng)外,男爵還熱心于進步的政治思想,激發(fā)了馬克思對法國空想社會主義者圣西門的人格和著作的興趣。
亨利?!ゑR克思贊同兒子熱愛男爵,同時告誡他:“你是幸福的,像你這樣年紀(jì)的年輕人能得到這樣的幸福是少有的。在你剛踏上人生的一個重要歷程的時候就找到了朋友,而且是一個比你年長又比你老練的可敬的朋友……你能不能對這個朋友信守不渝,永遠做個無愧于他的人,這將是對你的性格、你的才智和心腸,尤其是對你的道德的最好考驗”[53]。馬克思對男爵的友好心懷感激之情,以至于1841年把博士論文熱情洋溢地獻給了他:
我敬愛的父親般的朋友,請您原諒我把我所愛慕的您的名字放在一本微不足道的小冊子的開頭。我已完全沒有耐心再等待另一個機會來向您略表我的一點敬愛之意了。
我希望一切懷疑觀念的人,都能像我一樣幸運地頌揚一位充滿青春活力的老人。這位老人用真理所固有的熱情和嚴(yán)肅性來歡迎時代的每一進步;他深懷著令人堅信不疑的、光明燦爛的理想主義,唯有這種理想主義才知道那能喚起世界上一切心靈的真理;他從不在倒退著的幽靈所投下的陰影前面畏縮,也不被時代上空常見的濃云迷霧所嚇倒,相反的,他永遠以神一般的精力和剛毅堅定的目光,透過一切風(fēng)云變幻,看到那在世人心中燃燒著的九重天。您,我的父親般的朋友,對于我永遠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jù),證明理想主義不是幻想,而是真理。[54]
注釋:
[1]進一步參考資料,參見W.Bracht, Trier und Karl Marx(Trier, 947);H.Monz, Karl Marx und Trier(Trier, 964);H.Hirsch, “Marxens Milieu”,études de Marxologie(Aug 965)。
[2]羅馬城墻的北門,早期基督教大教堂的大廳?!g者注(本書中腳注均為譯者注,以下不再一一注明。)
[3]對馬克思家譜詳細考察,參見B.Wachstein, “Die Abstammung von Marx”,in Festskrift i anledning of Professor David Simonsens 70-aaroge f?dseldag(Copenhagen, 193)pp.77 ff.;E.Lewin-Dorsch, “Familie und Stammbaum von Karl Marx”,Die Glocke, Ⅸ(Berlin, 194)309 ff.,40 ff.;H.Horowitz, “Die Familie Lwow”,Monatsschrift fllr Geschichte und Wissenscbaft des fudentums, LXXⅡ(Frankfurt, 198)pp.487 ff。
[4]參見馬克思家譜表。
[5]Eleanor Marx to Wilhelm Leibknecht, in Mohr undGeneral(Berlin, 1965) p.159.
[6]Eleanor Marx to Henri Polak, in W.Blumenberg, “Ein unbekanntes Kapitel aus Marx'Leben”,International Review of Social History(196)and J.Gielkens, Karl Marx, und seine niederl?ndischen Verwanden(Tier, 1999)pp.32 ff.
[7]Heinrich Marx to Karl Marx, K.Marx-F.Engels, Historiscb-kritiscbGesamtausgabe, ed.D.Rjazanov and V.Adoratsk?(Berlin, 1927 ff.)ii(2)p.242 (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MEGA).
[8]F.Mehring, Karl Marx(London, 1936)p.3,is mistaken on this point.
[9]詳細資料,參見A.Kober, “Karl Marx, Vater und das napoleonische Ausnahmegesetz gegen die Juden, 10”,Fahrbuch des k?lnischen Geschichtsverein, XⅣ(1932)。
[10]意第緒語,中歐或東歐的猶太人所使用的國際語。
[11]K.Marx, “The Eighteenth Brumaire of Louis Bonaparte”,in K.Marx and F.Engels, Selected Works(Moscow, 135),i247(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MESW).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8卷,121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61。
[12]Cf.E.Bernstein, Die neue Zeit(1898)p.122.
[13]See the text and comments on pp.72 ff.below.
[14]See particularly his remarks on Lassalle, pp.292 ff.below.
[15]關(guān)于這一問題的思考有大量有意義的文獻,但很少有令人信服的結(jié)論。在英國這方面最好的研究成果有兩個:S.Bloom, “Karl Marx and the Jews”,Fewish Social Studies(1942),and E.Silberner, “Was Marx an Antisemite?”,Fudaica(1949)。比較詳細的研究,吸取所有有價值的資料(有時是無價值的),證明馬克思的反閃族主義和猶太人極端的自憎的文章是,A.Künzli's Karl Marx:Eine Psychographie(Vienna, 1966)。與此持相反觀點的是,A.Massiczek in Der Menschliche Mensch:Karl Marx's jüdischer Humanismus(Vienna, 1968),此文章認(rèn)為馬克思人道主義中一切積極因素都來自于他所受的猶太教育。進行全面討論的有價值的文獻是H.Lamm, “Karl Marx und das Judentum”,in Karl Marx 1818—1968(Mainz, 1968)。
[16]Eleanor Marx, “Karl Marx”,Die neue Zeit(1883)p.441.
[17]Eleanor Marx to Wilhelm Liebknecht, in Reminiscences of Marx and Engels(Moscow, n.d.)p.130.
[18]Quoted in B.Nicolaievsky and O.Maenchen-Helfen, La Vie de Karl Marx(Paris, 1970)p.19.
[19]Heinrich Marx to Karl Marx, MEGAii(2)186.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32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20]這篇文稿重印出版,H.Monz, Karl Marx und Trier, p.88。
[21]Cf.Heinrich Marx to Karl Marx, MEGAii(2)205.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61頁。
[22]進一步的資料參見H.Monz, “Die rechtsethischen und rechtspolitischen Anschauungen des Heinrich Marx”,Archivfllr Sozialgeschichte(1968)。
[23]這所房子當(dāng)時是Brückengasse 664,現(xiàn)在是Brückenstrasse 10,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博物館和圖書館,里面存放了大量的照片,第1版書籍和馬克思的原始手稿。
[24]現(xiàn)在它是一家營銷光學(xué)儀器的商店,Simeonstrasse 8在黑門旁邊的主街道上。
[25]進一步的細節(jié),可參見H.Monz, “Die soziale Lage der elterlichen Familie von Karl Marx”,in Karl Marx 1818—1968。
[26]Eleanor Marx, “Karl Marx.A Few Stray Notes”,in Reminiscences of Marx and Engels, p.251。
[27]參見C.Grünberg, Archiv fllr die Geschichte des Sozialismus und der Arbeiterbewegung(1926)pp.239 f。
[28]J.Goethe, Die Campagne des Frankreichs, 25 Oct 1792.
[29]參見Heinrich Marx to Karl Marx, MEGA ii(2)186。
[30]Eleanor Marx in Progress(London, May 1885).
[31]Marx to Engels, in K.Marx and F.Engels, Werke(Berlin, 1956 ff.),XXXⅣ87(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MEW).
[32]參見C.Grünberg, “Marx als Ahiturient”,Arcbiv fllr die Gescbicbte des Sozialismus und der Arbeiterbewegung, Ⅺ(1925)pp.424 ff。
[33]First published in MEGAii(2)171 ff.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18頁。
[34]MEGAii(2)171.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19頁。
[35]MEGAii(2)174.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22~823頁。
[36]關(guān)于居佩爾進一步的資料,參見W.Sens, Karl Marx, Seine irreligi?se Entwicklung(Halle, 1935)pp.13 f。
[37]MEGAii(2)174.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949頁注釋170。
[38]First published in MEGAii(2)164 ff.Translated in Writings of the Young Marx on Philosophy and Society, ed.K.Easton and L.Guddat(New York, 1967)pp.35 ff.(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Easton and Guddat).
[39]馬克思的文章和盧梭的《愛彌兒》之間有驚人的相似,詳細的論述參見G.Hillman, Marx and Hegel(Frankfurt-am-Main, 1966)pp.33 ff。
[40]MEGAii(2)164;Easton and Guddat, pp.35 f.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3頁。
[41]MEGAii(2)165.;Easton and Guddat, p.37.
[42]例如可參見F.Mehring, Karl Marx, p.5;A.Cornu, Karl Marx et Friedrich Engels(Paris, 1955)164。
[43]MEGAii(2)166;Easton and Guddat, p.38.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6頁。
[44]MEGAii(2)166 f;Easton and Guddat, pp.38 f.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6頁。
[45]參見A.Cornu, op.cit.,165;G.Mende, Karl Marx' Entwicklung vom revolutionen Demokraten zum Kommunisten, 3rd ed.(Berlin, 1960)p.26。
[46]MEGAii(2)167;Easton and Guddat, p.39.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6頁。
[47]Ibid.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7頁。
[48]MEGAii(2)167.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913頁注釋1。
[49]家庭總譜系,參見Mehring, “Die von Westphalen”,Die neue Zeit, X(1891—1892)481 ff。
[50]馬克思與“隔壁的女孩”結(jié)婚這樣的提法廣泛流傳,但可惜這是不準(zhǔn)確的。
[51]燕妮的母親1856年留下了非常少的遺產(chǎn)。關(guān)于這一點以及其他詳情,參見H.Monz, “Unbekannte Kapitel aus dem Leben der Familie Ludwig von Westphalen”,Archivfllr Sozialgeschichte(1968)。
[52]Eleanor Marx, “Karl Marx”,Die neue Zeit(May 1883)p.441.
[53]Heinrich Marx to Marx, MEW, Ergsbd.[suppl.vol.1 617.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831~832頁。
[54]MEGAii(2)7.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0卷,18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