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封

好宋：

真的我不怪你，全不是你錯，無可如何才怪你，但實在是不愿怪你的，遇到這等懊惱的事，暫時生一下子氣，你會允許我的吧？我不曾罵你，是不是？你不要難受才好。我愿意聽話，永遠(yuǎn)待你好。

說，愿不愿意看見我，一個禮拜之后？抱著一個不曾彌補的缺憾，畢竟是太難堪的事，讓我再做一遍西湖的夢吧，靈峰的梅花該開了哩。你一定來閘口車站接我，肯不肯？我?guī)筛窳?sup>[1]（給）你吃。這回手頭大充實，有五十多塊錢，另外還借出十八塊，雖然年節(jié)開發(fā)，買物事^[2]回家，得用去一些。

其實從北站到我處一段路，也并不怎樣難走，遠(yuǎn)雖是遠(yuǎn)，只需坐七路提籃橋電車到底，就沒有多少路。如懶得問，黃包車十來個銅子也拉到了。寓所就在office^[3]轉(zhuǎn)角。原該早告訴你的。

今后再不說誑話欺騙自己了，愿意煉成一個堅強(qiáng)的鋼鐵樣的信心，永遠(yuǎn)傾向著你，當(dāng)我疲倦了一切無謂的游戲之后。我不愿說那是戀愛，那自然是比戀愛更純粹的信念。我愿意懂得“永恒”兩字的意義，把悲壯的意味放入平凡的生活里，而做一個虔誠的人。因我是厭了易變的世事，也厭了易變的自己的心情。

你并不偉大，但在我心里的你是偉大的。

給你深深的友愛，我常想你是比一切弟弟更可愛的弟弟。

朱 九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