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其實,我和葵介是遠房親戚?!蔽矣悬c心虛地說道。
“那你豈不是經(jīng)常看到葵介同學(xué)?”
“哇,好幸福!”
“葵介同學(xué)可是我們學(xué)院除了學(xué)生會會長元祐以外,再也沒有人可以與之相比的超級美少年呢!”
呃,葵介是很帥啦!
“那你一定見過葵介笑吧,他笑起來是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出了這個問題,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是不是超級炫目?”
“葵介王子笑起來應(yīng)該特別帥氣吧?”
……
她們好像很好奇葵介笑起來是什么模樣呢。
“筱周,你快說呀,葵介笑起來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這么一說,我才想起好像真的沒有看到過葵介笑呢!
雖然我們認識也才幾天時間,但是幾天下來一個笑臉都沒有,好像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周圍的女生們立刻一臉難以置信地再次小聲驚呼了起來:“不是吧,連你都沒見過他笑?”
“我就說吧,葵介可是我們的‘不笑王子’呢,他怎么可能會笑嘛……”
“不笑王子?”
這是什么奇怪的稱呼?
“他是不是臉部受過傷?不是有種病叫‘顏面神經(jīng)失調(diào)’嗎?”一個小個子女生突然開口。
“不可能!我從小學(xué)起就和葵介一個學(xué)校了,從來沒聽說過他的臉受過傷之類的?!绷硗庖粋€短發(fā)女生反駁道。
“對呀,而且如果受過傷,怎么可能還這么帥……”
“噓——”劉莉莉打斷眾人,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我的心也因為她的話而懸了起來。
劉莉莉掃視了一圈,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得意地說道:“我姑媽的朋友認識葵介的媽媽,聽說他媽媽以前是一個很有名的經(jīng)紀人呢,現(xiàn)在有名的組合‘逆光’就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葵介很愛他的媽媽,但自從他媽媽去世后,他就再也沒笑過了……”
那不是已經(jīng)七年多了?
七年多不笑……我完全無法想象他心中到底積壓了多少痛苦。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難過。
我忍不住再次回頭去看葵介,他此刻還是安安靜靜地伏在桌面上,露出小半張白皙的臉,即使在睡夢中,濃黑的眉也仍舊輕輕蹙著,像是童話故事中孤獨的小王子。
想到那次在他的夢境中看到的畫面,我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強烈的動力——我一定要驅(qū)除掉那個大噩夢之靈,一定要讓葵介再次笑出來!
下午,英語課上,我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畫著圈圈。
大家好像很了解葵介,不過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已經(jīng)聽到了很多關(guān)于葵介的事情。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用書本擋住臉回頭看向葵介,卻沒想到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我下意識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葵介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便蹙起了眉頭。
他不笑的時候,眉宇間總是帶著一絲憂郁,很符合別人給他取的那個外號——“不笑王子”。
不過,他真的不會笑嗎?
我豎起英語課本,擋住腦袋,然后雙手扯開雙頰,朝他做了個鬼臉。
葵介明顯一頓,嘴角抽了抽。
啊啊啊,他這是要笑了嗎?
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結(jié)果,他只是顫抖著嘴唇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將目光移回到自己的課本上,不再理我了。
喂!喂……再陪我玩一會兒嘛,上英語課無聊死了。
我回頭看一眼葵介,又看一眼,再看一眼……他卻始終認真地聽著講臺上的老師講課,再也不肯看我了。
我只好無奈地看向講臺的方向,一個個像蝌蚪般的符號填滿了黑板,奇怪的音調(diào)從老師一開一合的嘴里發(fā)出,催眠效果非同一般,沒多久我就覺得頭昏眼花,眼前出現(xiàn)大片大片的白光……
哎喲,誰?誰砸我?
腦袋突然被襲擊,雖然不是很痛,卻讓我立刻從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
我抬起頭,只見一個白色的紙團正順著桌沿掉落,落在了地板上。
我小心地看了一眼講臺上的老師,見她沒有注意我,才扭頭往后看去,卻沒想到再次對上了葵介的視線。
大概是我的眼神不太友善,他怔了怔,琥珀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猶豫,然后才努了努嘴,示意我把地上的紙團撿起來。
“什么呀?”我小聲念叨著,心中卻忍不住生出小小的期待。
難道他也終于受不了這無聊的課程,決定和我一起玩了?
我立刻精神大振,連忙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紙團,展開,看到上面工工整整寫著八個大字——“不準睡覺,認真上課”。
唉!什么嘛,真沒意思!不和我玩就算了,居然連上課睡覺都不讓!
全身的力氣立刻泄了個干凈,我回頭看向葵介,他卻已經(jīng)再次看向了講臺的方向。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想了想,回頭在練習(xí)本上寫道:“聽不懂!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趁著老師不注意,我把那一頁紙撕了下來,揉成一團朝他扔了過去。
“不聽!聽不懂更應(yīng)該認真,你給我好好上課!”回復(fù)的字條很快被扔了過來。
這個“不笑王子”的綽號還真是名副其實呢,他也太嚴肅了吧。
嗯,為了早日完成任務(wù),我一定要加油才行!
哼,你不聽,我偏要講!
“有一次,小明和媽媽頂嘴,媽媽一氣之下把小明的衣服丟到樓下去,但是小明為什么也受傷了呢?”
沒反應(yīng)。
“哈哈,因為那時候衣服穿在小明身上呀!好笑吧?”
還是沒反應(yīng)。
再接再厲。
“有一位探險家?guī)е∶骱鸵恢获橊勛哌M了沙漠,為什么最后只有探險家和駱駝出來了?”
咦?他看了沒呀?
“因為小明是一個飯盒,吃完就扔了!”
還是沒反應(yīng)?
“小明回家問奶奶要錢買校服,奶奶大怒,‘我還沒死呢,買什么孝服!’小明說,‘學(xué)校規(guī)定大家都要買。’奶奶了然,‘啊,我知道了,校長死了吧!’”
“噗!”
哈哈,看吧看吧,笑了吧!
我就說本小姐出馬,怎么可能有搞不定的事情!
“筱周同學(xué)!”
這……好像是英語老師的聲音?
“啊,到!”我一驚,下意識地跳了起來。
“請問你在笑什么,能說出來和大家分享一下嗎?”英語老師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調(diào)侃。
“那個……”
“我看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扔紙團,有什么事情那么開心?或者現(xiàn)在把你手里字條的內(nèi)容念出來,和大家分享一下?”
讀就讀,我展開了手中的紙團……
等等,紙團!
為什么紙團還在我的手中,我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扔給葵介了嗎?而且剛才他還笑了。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葵介的方向,卻見他仍舊蹙著眉頭,單手支著頭,一副“你真的會笨死”的表情……
不好的預(yù)感瞬間襲來!
我顫抖著再次看向手中的字條,那歪歪扭扭像慘死的蝌蚪一樣的字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確實是剛才我寫的那個笑話……
那么,剛才笑的那個人……
“我剛才笑了嗎?”我顫抖著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字條,僵硬地看向老師。
“你笑了!”英語老師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
同學(xué)們都附和地點頭。
我頓時有種如墜地獄的錯覺。
笨蛋筱周,你真的會笨死的!
英語老師以不容抵抗的堅定力道掰開了我的拳頭,寫著無厘頭笑話的字條立刻被前座調(diào)皮的男生取走。
他嬉笑著用搞怪的語氣念完笑話的瞬間,我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教室里,所有的同學(xué)已經(jīng)笑成了一團,英語老師的臉卻早在聽到那個笑話的瞬間沉了下去,此刻已經(jīng)是一片鐵青。
不知道葵介會不會也笑了呢?
抱著最后一點希冀,我回頭看向葵介,卻見他已經(jīng)換成了單手撫額的姿勢,琥珀色的雙眸被額前的碎發(fā)遮擋,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櫻花般紅潤的唇緩慢張合著……
他還是沒有笑!
不過,他在說什么?
看他的樣子,大概不會是什么好話吧!
我在腦海中默默回憶著他剛才的嘴形,心里突然有點委屈,我都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了,他怎么還是不肯笑呢,明明大家都笑了呀!
“你給我出去罰站!”英語老師的臉色已經(jīng)從青轉(zhuǎn)紅,最后硬生生憋成了紫色。
“那個……老師……這只是一個笑話而已……”而且這個笑話說的是校長,不是您呀!
“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的解釋!出去!”英語老師打斷我的話,顫抖著手指了指教室外的走廊。
于是,我就這樣在上課的第一天被老師“請”出了教室。
更讓我憂傷的是,下課后我才從米雪兒口中得知,原來英語老師之所以會那么生氣,是因為——校長是她的老公!
大概是上帝嫌我受的刺激還不夠大,就在這一刻,我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下一秒我瞬間想明白了葵介無聲地說出的是什么話了。
他說:“你真的笨死了!”
對,沒錯,我笨死了!
我為了逗你開心,第一天上課就快把自己玩死了!
我一定很快就會被趕出學(xué)院的,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