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子

鳳髻金泥帶^⑴，龍紋玉掌梳^⑵。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⑶。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⑷。等閑妨了繡工夫^⑸，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⑹？

【譯文】

一根泥金絲帶把頭髻捆扎，再插上掌形的龍紋玉梳一把。笑嘻嘻走過來扶在窗下，關(guān)心眉毛描得是不是得法。靠在人身上不住玩弄著筆札，好久才開始在紙上描花。輕易就擱下繡針和繃架，笑著問：“雙鴛鴦字怎么繡呀？”

【注釋】

⑴鳳髻：古代婦女的一種發(fā)髻式樣，形如鳳鳥而得名。金泥帶：即泥金帶，飾有金點圖案的帶子。

⑵龍紋：龍形的圖案或花紋。玉掌梳：掌形的玉梳。

⑶愛道句：唐朱慶余《近試上張水部》：“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入時無，合不合時髦？

⑷描花：刺繡前描下花樣。試手：動手，出手。

⑸等閑：輕易，隨便。

⑹雙鴛鴦字：一種刺繡花式。一說即指“雙鴛鴦”三字。

【品賞】

舊時閨閣少女出嫁，改梳高髻，稱為“上頭”，表示已為人婦。詞首著意描述女子的發(fā)飾，便含有這層用意。梳成鳳凰形狀的頭髻，還插上“龍紋”梳，帶有“龍鳳呈祥”的喜慶色彩，說明女主人公當(dāng)上新娘不久。三四兩句讓她含笑亮相，多次纏著新郎追問眉毛畫得時不時髦，更證實了這一身份?！爱嬅忌顪\入時無”是唐人的詩句，原詩是借題發(fā)揮，以“畫眉”借喻所寫的文章，這里迻用全取字面的本意，恰現(xiàn)出新娘姣好愛美的天性。下片擷取新娘刺繡的生活片斷，繼續(xù)深化人物?！百巳司谩薄ⅰ霸囀殖酢?，“久”和“初”的對映表現(xiàn)出新娘在著手女紅前對新郎的親昵與糾纏，可以想象，她的“弄筆”也極可能是干擾新郎寫文章，從他手中奪下筆來的結(jié)果。她挨著丈夫玩弄著毛筆，終于開始在紙上描畫刺繡的花樣，可是老實未久，又去橫生枝節(jié)，“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半p鴛鴦字”，不消說是對丈夫的提醒與引逗。至此，一名天真活潑、嬌憨多情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新婚生活的和融美滿也令人會心。全篇純用賦筆刻畫人物，形象生動豐滿，詞中穿插對話，使人如聞其聲，更添加出強(qiáng)烈的生活氣息。

（史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