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子

憶余杭

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⑴，手把紅旗旗不濕。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⑵。

【譯文】

我常常回憶起觀潮的景象：男女百姓傾城而出，爭著來到江岸觀賞。潮水洶涌撲來，掀起彌天巨浪，仿佛將整座大海一卷而光，耳邊騰起了萬面鼓聲的喧響。弄潮兒高立在潮頭的頂方，手持著紅旗招揚(yáng)，水花卻一點(diǎn)都沒沾到旗面上。離開后這一幕多次在我夢中回放，夢醒了仍不禁心旌搖蕩。

【注釋】

⑴弄潮兒：潮水中施展水性的健兒。

⑵夢覺：從夢中醒來。

【品賞】

潘閬的《憶余杭》共10首，每首都以“長憶”開頭。這一首憶的是錢塘江觀潮，起手便繪出盛大的場面?！皾M郭人爭”，稱得上萬人空巷、傾城而出，然而人潮僅僅是作為江潮的鋪墊。作者寫潮，使用了比擬的手法。一是“滄海盡成空”，寫錢塘江潮的規(guī)模與氣勢；二是“萬面鼓聲中”，寫江潮發(fā)出的巨響。史料記載錢塘觀潮有擊鼓助威的習(xí)俗，不過這里的“鼓聲”顯非實(shí)指，可以想見，岸上的鼓點(diǎn)在江面的“萬面鼓聲”下只能是點(diǎn)綴而已。下片推向觀潮的另一壯觀，即“弄潮兒”的表演。弄潮兒不僅勇敢地迎潮戲水，而且高立潮頭，“手把紅旗旗不濕”，徹底玩了江潮一把。詞末添寫至今回想“尚心寒”的一筆，實(shí)際是突出這一段才是高潮和中心，也就是說在人和大自然的PK中，到頭來還是前者占了上風(fēng)。全詞以精練傳神的筆墨，將觀潮活動(dòng)表現(xiàn)得有聲有色，振奮人心，令人回味無窮。

【作者素描】

潘閬（?—1009），字逍遙，大名（今屬河北）人，于京師賣藥為業(yè)。宋太宗至道元年（995）賜進(jìn)士，任國子監(jiān)四門助教，以“狂妄”遭斥，真宗朝召為滁州參軍。有《逍遙集》，今存詞11首。

（穆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