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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里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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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國面臨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嚴峻的內(nèi)外交困。國際上，帝國主義陣營對我們進行嚴酷的政治打壓和經(jīng)濟封鎖，蘇聯(lián)老大哥又一夜之間反目，掣肘。一時間，剛剛起步的社會主義建設難以為繼，正建或待建的大型項目資料被拿走，設備撤離，專家調(diào)回。國內(nèi)，“大躍進”的虛浮后果日顯，自然災害肆虐，物資極度匱乏，使得國家日漸貧困，國民生存艱難。

1960年夏天，我從太原育英學校轉學到大連第一中學，讀初中二年級，對國際國內(nèi)形勢只是一知半解，最深刻的記憶就是挨餓。

在太原育英學校時，軍醫(yī)的兒子張可興由于吃高粱面餅子，拉不下大便，憋得兩眼流血滴；北京軍區(qū)副司令員的兒子，偷食堂的窩窩頭吃，被老師“押送”回北京家中；太原市市委書記的兒子張群炎，以為我的同學張萬林給他分的菜湯少了，一大鐵勺打得張萬林頭破血流，住進了解放軍二六四醫(yī)院……

兒時不記仇，男孩間的齟齬矛盾都是那時的困難造成的。

到了大連也還是餓。由于糧食奇缺，每天配給的五六兩口糧，根本不夠一頓吃的，又沒菜沒油，我這十四歲的大男孩餓得臉色都綠了。

本來我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守紀律的好學生，居然在課堂上坐不住，和弟弟偷偷跑出去?！侥睦锶ツ兀康斤堭^去！到了飯館才知道，沒有錢又沒有糧票，哪有飯吃啊。只能趴在窗戶外往里看，就為了看別人吃東西。這一看，不就更餓了嘛。

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我給母親寫信，希望給我郵一些糧票。我眼巴巴地等啊等，母親回信狠狠教育了我一番：“國家有困難，全國人民都在挨餓，毛主席都已經(jīng)半年沒吃肉了，你別資產(chǎn)階級思想太重！”

話雖這么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三個月后，我轉學到沈陽市八一學校，弟弟則轉到旅順市的一中（那時我家住在旅順，可以就近關照）。八一學校有點兒部隊的供應，部隊自力更生開荒種地收得的糧食蔬菜，官兵們舍不得吃，都拿到學校來養(yǎng)了軍人子弟。

為了填飽我們這些餓鬼的肚皮，食堂的師傅想方設法，絞盡腦汁制作充饑的“代食品”。有一種代食品餅干還挺好吃的，是把苞米秸、高粱秸晾干了，磨成粉做成的。他們還研制了一種增量法，本來一兩米，只能做一小碗米飯，用了增量的方法，體積可以增大4倍，能盛滿滿一大碗。可是吃起來就滔滔乎乎的，畢竟只有一兩米的分量。

不管怎樣條件總算好了一些，不至于再饑腸轆轆聽不進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