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米哈伊爾·凱恩斯給妹妹瑪利亞的一封信

（1910）

圣彼得堡—基輔

1910年11月25日

早晨8點（確切說，是半夜，因為早7點我醒來，還要點兩小時燈。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我親愛的瑪露霞！

你給我寫信生氣地指出一點，說我給其他人寫的信要比給你的寫得認真，寫得詳細。為了在一封信里哪怕能引起你的求知欲，滿足你的一些要求（完全正當(dāng)?shù)模堊屛覐拿枋鲎约好刻斓娜粘Ｉ铋_始（別奇怪為什么墨水顏色變了：這段時間里我已走完了整個鑄鐵街，穿過了謝苗諾夫大橋（架在噴泉河上的），又走了整個商隊大街和涅瓦大街的一段，我現(xiàn)在坐在“熱·布洛克”公司事務(wù)所給你寫這封信）。憑著我的描述你能夠想象到我走了五俄里，可走這段路才用了大約十一二分鐘。這里的橋多了去了，并且有許多大橋修建得很宏偉：稍后些就會看到（往往有這種情況，你以為站在一條寬闊的大街上，其實，這是三位一體橋或是鑄鐵橋）。我繼續(xù)往下寫：這里到10月末還有太陽，曾經(jīng)有過陽光燦爛的日子，可現(xiàn)在無論你怎么期盼，都不會見到一塊晴朗的天空！就這樣一直要到2月末，就連一個好天氣都沒有！然后，再說說晝夜的時間：確實，每天早晨10點半天才亮。哦，不過我們這里還是冬天，難道早晨7點就可以看書和寫字？這里下午3點或3點半天就黑了。要知道，我們這里是冬天，何況往往都是陰天！總之，人們都抱怨我們彼得堡的天氣！

繼續(xù)給你寫：早晨（夜晚）7點起床，之后點著燈開始洗漱。在圣彼得堡我要每天刮胡子，因為想顯示自己是個有趣的青年（哪怕只為了給編輯們看），此外，這里就不再給誰看了！……然后，快到8點瑪麗亞端來茶炊（這一切均在夜間照明下）?，旣悂喪俏豢蓯鄣睦咸?，好叨叨，她大多數(shù)時間是與一些無生命物——電爐、茶炊、電燈、爐灶和地板刷等談話，這是生活中的一景。有時會出現(xiàn)以下的一段獨白——瑪麗亞（說話親切溫柔，語氣帶著同情）：“可憐的油燈?。∧阍趺床恢?？哦，天??！是燈芯有了問題，燈芯，你太短了！那該怎么辦？啊？我親愛的你呀！嗯，沒關(guān)系，我去給你買個新的燈芯，你就會點著了，會著得很好！……”

看門人叫我去接電話，可又叫不出我的名字，她很快就說：“我知道，知道，既然不能叫出名字，那大概就是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