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輔”梁商力行薄葬

王貴龍

梁商，字伯夏，安定（今甘肅涇川）人，官至漢順帝大將軍。他的祖父就是被班固稱贊為“孔子做《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梁竦作《七序》而竊位素餐者慚”的梁竦。梁商繼承了祖父淡泊名利和疏財仗義品德，同時，也因兩個被立為貴人的姑姑遭外戚竇氏所殺，使他很早就看到了宮廷斗爭的殘酷，自幼養(yǎng)成了謹小慎微、謙和忍讓的性格特點。陽嘉二年（133），順帝封梁商之子梁冀為襄邑侯，被梁商謝絕；三年，順帝又封梁商為大將軍，梁商又“稱疾不起”。直到四年，順帝命人直接奉詔到其府第授官，梁商才受命并到宮中叩謝。

即使在女兒梁妠當(dāng)上皇后、自己也被封為大將軍以后，梁商仍然十分低調(diào)，自以為是因外戚身份而身居大位，所以每存謙柔，虛己進賢，曾薦舉漢陽巨覽、上黨陳龜為掾?qū)伲罟?、周舉為從事中郎，這一舉動得到了京師上下的齊聲稱贊，人們稱其為“良輔”，順帝每有要事必交其處理。遇到災(zāi)荒，梁商就把自家的租谷運到城門處，賑濟饑民，且只說這是國家的救助，而不宣己惠。他對自己的家人和親戚約束甚嚴，絕不允許他們憑借權(quán)勢去做干犯法律的事情。然而由于他性格慎弱而無威斷，再加之有些宦官嫉恨他獨得皇帝之寵幸，所以就千方百計陷害他。永和四年（139），宦官張逵、石光等人合謀，誣告梁商與另外兩名宦官曹騰、孟賁“欲征詢諸王子意見，圖議皇帝廢立”，因順帝對梁商十分信任，遂駁斥道：“大將軍父子乃我所親，曹騰、孟賁二人乃我所愛，必?zé)o此事，只是你們妒忌罷了?！睆堝拥热俗灾_告無果，怕奸計暴露，于是偽造假詔書將曹、孟逮捕。順帝聞后極為震怒，即刻命令釋放曹、孟二人，并將張逵等人逮捕。張逵等人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供詞牽連到一些在位大臣，梁商擔(dān)心造成冤獄，就上疏說：“《春秋》之義，功在元帥，罪止首惡，故賞不僭溢，刑不淫濫，五帝、三王所以同致康乂也。竊聞考中常侍張逵等，辭語多所牽及。大獄一起，無辜者眾，死囚久系，纖微成大，非所以順迎和氣，平政成化也。宜早訖竟，以止逮捕之煩?！表樀鄄杉{了梁商的意見，只是把那些確實有罪的人判了刑。這件事情的妥善處理，使人們對梁商愈發(fā)崇敬欽佩。

梁商是一個對生死極為達觀的人，也是古代為數(shù)不多力倡薄葬的顯宦之一。他貴為朝廷重臣、皇親國戚，卻律己甚嚴，生活簡樸，并帶頭厲行節(jié)儉，主張喪事簡辦。永和六年（141）秋天，梁商生命垂危，彌留之際，告誡做大將軍的兒子梁冀和做皇后的女兒梁妠：“吾以不德，享受多福。生無以輔益朝廷，死必耗廢帑臧，衣衾飯唅玉匣珠貝之屬，何益朽骨。百僚勞擾，紛華道路，只增塵垢，雖云禮制，亦有權(quán)時。方今邊境不寧，盜賊未息，豈宜重為國損！氣絕之后，載至冢舍，即時殯斂。斂以時服，皆以故衣，無更裁制。殯已開冢，冢開即葬。祭食如存，無用三牲。孝子善述父志，不宜違我言也?！奔捌淙ナ?，順帝親臨吊唁，梁冀諸兄妹欲遵從其父遺言，簡辦喪事，奈何朝廷不予采納，賜以金銀玉帛無數(shù)。雖然梁商薄葬的遺言因朝廷的干預(yù)未能實現(xiàn)，但這在奢靡之風(fēng)盛行的東漢王朝無疑是振聾發(fā)聵的一記警鐘，即使在今天也具有教化人心、醇化風(fēng)俗的現(xiàn)實意義。

參考資料：

1.〔南朝〕范曄《后漢書·梁商傳》（1965年中華書局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