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人是有惰性的，而我的惰性或許較任何人都厲害。遠在二十多年前，便想寫點往事，作為此生鴻爪雪印的紀念，把歷年來經(jīng)過的事對我有影響的寫下來。之所以遲遲未寫，一則想寫的都是平生經(jīng)歷的事跡，是否值得留下？寫出來給誰看？誰關(guān)心我的平生？二則雜務(wù)猬集，忙于謀生。但是耳際常響起二十余年前胡適之先生的聲音，有一天他對我說：“彥文，你應(yīng)該寫自傳了?！蔽艺f：“我的自傳寫給誰看？”“給我看?！焙壬@樣回答。他認為任何人都應(yīng)該寫自傳，寫下在世上走一趟的記錄，因之我決定寫自己認為值得留下的已往事跡，命名《往事》。

我于1985年2月12日開始執(zhí)筆，乃寫了兩頁便擱置。嗣后雖陸陸續(xù)續(xù)寫點，總是一曝十寒。集會頻繁、家事瑣屑及人來人往都令我靜不下來寫。這一年匆匆過去，“往事”還沒有寫成四分之一。翌年數(shù)度有遠客來訪，且相繼寄寓家中，我因忙于招待及導游，幾乎一字未寫，直到1987年初始克繼續(xù)，但仍時斷時續(xù)，未能一氣呵成。只覺精神日就渙散，注意力難以集中，目力益差，寫字困難，遂于是年八月間擱筆。

我是一個平凡的人，所寫的都是平凡的事，雖其中有幾件突出的記載，乃事過境遷，也成為平凡的了。《往事》前半部是按事情發(fā)生的次序?qū)懙模搅宋叶ň优_北后，便寫點有紀念價值的事。這似乎是一本流水賬，談不上格局，也沒有文采的，故本書將僅贈少數(shù)親友作為紀念。

書于1987年8月20日